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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呆霸王薛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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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愣了一下,立刻用眼神示意唐文,随后身子往老翁那边倾了倾,神情中带着些许年轻人的好奇之色,问道:“这话怎么说?”
老翁看了看四周,拿起桌上的烟杆,起身来到薛蟠这桌,道:“后生,不介意我坐这吧?”
薛蟠忙道:“当然不介意,您请坐。”
老翁坐下后,磕了磕烟杆,道:“老板娘早年丧夫,独自抚养一个儿子,好不容易盼到他成亲,结果前些日子也陪他老子去了。哎,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着,吸了口烟。
薛蟠轻声问:“他儿子,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老翁深深的吐了口烟,烟气缭绕,叫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民不与官斗。后生,早些离开吧,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薛蟠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老翁却不再回答了,薛蟠又道:“既然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老伯怎么不走?”
老翁静坐在哪里,抽了两口烟,声音嘶哑:“我已经离不开了。”起身走出了客栈。
三人对视一眼,想说些什么,这时老板娘端着菜从后厨出来了。老板娘的眼睛已没那么红,想是在后厨用冷水洗过,她把菜一道一道放在桌子上,声音轻悄悄地说了句:“客官,请用。”便转身要走。
薛蟠在心里叹了口气,压下不忍,道:“老板娘,您儿子的事情我们听说了,节哀。”
老板娘的眼中瞬时阁了许多泪,未曾坠下。薛蟠又道:“我们一行人路过此地,我这位兄弟是个江湖好汉。”指了指唐武,唐武朝老板娘行了个抱拳礼。
薛蟠继续道:“平日里最爱打抱不平,您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能帮忙的我们一定不推辞。”
老板娘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滚落下来,她掏出手帕勉强拭了拭泪,道:“我儿,我儿。”说了这四个字,又止不住的哭。
薛蟠等人手足无措之时,老板娘已收敛了些情绪,道:“多谢诸位,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妾身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只是可怜了吾儿,不过醉酒说了几句实话,便被那县令处死。”说完,又忍不住流泪。
薛蟠听到这,忍不住直起了身板,试探道:“那县令竟如此糊涂?”
老板娘眼中多了些愤恨之色,道:“糊涂?若他哪日糊涂些,倒是我们的造化了。”
薛蟠不解:“这如何说?”
老板娘隧说了一件前些日子刚发生的冤案。薛蟠听了,心中暗叹,真是巧了,正是他奉命要查的那件案子。
据老板娘所说,本地有一土财主,姓王,平日里乐善好施。有二个儿子,都已娶了媳妇,日子过得极为安逸。有一日,突遭了强盗,所幸没人受伤,只是丢了些许钱财。那财主报了案。
见老板娘神情怜悯,薛蟠问道:“是县官不管,还是官匪相护?”
老板娘似嘲非嘲的道:“没有不管,恰恰相反,县令极力严拿,很快就抓住了强盗。”
薛蟠道:“那是?”
老板娘道:“只是让那强盗头子跑了。”
薛蟠听了,心下一沉。
果不其然,老板娘说,强盗结了冤仇,开始在县城中大肆抢劫财物,甚至白日里放火,将那雷厉风行的县太爷引了去。
县太爷一路追着强盗,最后在王财主家发现了赃物,不由分说就定了王财主的罪,将人处死了。两个儿子为父亲求情诉冤,也被打死了,大儿媳见了,跟着自尽了。只剩下一个小儿媳,据说要上京告状,也不知如何了。
老板娘摇了摇头,叹道:“民如何与官斗呢。”见唐武义愤填膺,又道:“外乡人,天黑了,别出门。”说着,回了后厨。
唐文搓了搓胳膊,看了薛蟠一眼,小声道:“我怎么这么慎的慌呢。”
唐武愤愤地道:“没错,那县官太不是个东西,到时候唐武爷爷让他知道什么是害怕。”
唐文听了瞟了他一眼,没理会,冲薛蟠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薛蟠沉默片刻,道:“大家先上楼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到街上去看看。”
薛蟠回了房间,思考得到的信息,翻来覆去,到了后半夜才睡着。次日清晨,用冷水洗了把脸,精神了许多,方下楼吃饭。
饭毕,薛蟠对唐家兄弟道:“今日咱们分头行动,主要是问清王财主一案,看看众人说得是否一致。另外,如果发现其他的疑点,也多注意一些。以自身安全为主,必要时刻,可以暴露身份。”
唐文唐武应下。
薛蟠出了客栈,一路走来,挑了一些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人来问。有的不敢说,有的说了,情况确实与老板娘所讲一模一样。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声音逐渐由小变大。周围的人都往两边靠,脸上还带着喜色,薛蟠也随着人流走。
不一会儿,声音的源头就现了身,是迎亲队伍。锣鼓开道,新郎一身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后面的人抬着一顶大红花轿。
薛蟠站在路边,跟着众人鼓掌,看了一会,却发现有些不对。怎么新郎的衣服和花轿上都绣着一只黄色的大鸟,这是什么风俗。
看周围的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薛蟠问了问旁边的人。旁边的年轻人听见,顺着薛蟠的视线看过去,笑道:“你说那鸟啊,谁知道,反正一直都有,我小时候衣服上也有。可能好看吧。”
半晌,一队人方完全走过去,大家也散了,各做各的。看天色还早,薛蟠打算再逛一逛。
不知不觉,走进一条小巷,两边门口摆着小摊,卖的是一些茶叶、绣品、陶器和笔砚。
薛蟠蹲下身看了看,还真挑到几件好的,两把鲁绣团扇,巧的是一把牡丹,一把芙蓉。
牡丹的团扇是墨绿色打底,共绣了四朵。右侧一朵粉色独立枝头,微微向内弯折,两朵正红半隐于叶间,相应相称,白牡丹在最前测,为端庄优雅中添了些许活泼。
芙蓉团扇白色为底,更显淡雅。五片残荷枯叶上开出两朵并蒂粉白芙蓉,花枝向左上方斜出,花枝中间绣了一个花苞,被绿叶包裹,唯余尖上一点粉色,象征着生机。
另一件是一块木鱼石的砚台。样子精巧,摸上去光滑细嫩,摸到底端好像刻了些什么,薛蟠将砚台翻过来,看清之后,眼神闪了闪,问道:“大爷,您这砚台挺好看的,刻的什么啊?”
摆摊的大爷坐在马扎上,低头刻着东西,听见薛蟠的话,抬头扫了眼,道:“那是神鸟,三足金乌。现在的年轻人啊,连图腾都不认得了。”说完,摇了摇头,唱道: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薛蟠拿着买好的东西回到客栈时,唐家兄弟已经回来好一会了。正赶上中午,三人吃了饭后,来到薛蟠的房间,开始交流情报。
薛蟠先说了王财主一案的情况。唐文、唐武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并查出老板娘的儿子是因为说了县令的坏话,被人告了密,以致于被那县令所杀。
这时,唐文看了看门窗,都关严实了,小声道:“薛大人,既然你已经查明此案的情况,我们什么时候回京。现在还是明早?”
看薛蟠神色迟疑,唐文又道:“只要将事情写成奏章,就可以回去交差了,到时上面会派人押送县令和一干证人回京,在大理寺重审此案。没咱们的事了。”
薛蟠将图腾神鸟的事说了,又道:“这个地方的人太奇怪了,而且老板娘、老翁他们好像总是话里有话。总感觉背后有一个大秘密。”
唐文的脸上反而浮现出恐惧,急切的连声音都大了:“这地咱们不能再呆了,真的不能呆了。”
薛蟠也严肃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发现了什么?”唐文好似更加害怕,不住的摇头。薛蟠道:“唐武,你说。”
唐武挠了挠头道:“就我们回来的时候,阿文的钱袋被偷了,我去抓贼。那贼跑的还挺快,我一路追到一个山头,没看见偷钱那小贼。倒是守山的人说,那是他们的禁地,外人不能进。
然后我往回走,结果半路看见阿文掉水里了,我就下去救他,阿文上来后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唐文好似再也受不了,大声道:“不是掉进去的,我根本就没靠近湖边,是有一股力量把我拽进去的。那水里全是……全是死人的尸骨,好多,好多。”说道后面已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薛蟠上前几步,半蹲下身抱住唐文,拍了拍他的背,直到他情绪平复,松了手,道:“至少,我们也该去见一见县令本人。”
唐武这时也给唐文倒了杯茶,唐文接过一口饮尽,也没起来,抬头看向薛蟠,道:“好,薛大人,我们兄弟就陪您,会一会这个渤海县令。”说完,示意唐武将他拉起来。
唐武一只手拉起唐文,道:“我都听薛大人和阿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