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永嘉（基建）》七统

24、024 表哥醒了

　　这次动乱中的罪民被分为两批安置，一部分是之前曾犯过杀人抢劫之类的恶徒，他们被集中看守等待发落，一部分是像韦震这样因为派系相争而被流放至此的朝中官员，他们被安置在之前边军的营帐中，受伤的人由军医治疗。

　　一路上，德辉已经给瞿永嘉说了大致的情况，此次动乱伤亡三百余人，受伤的有五百多人，樊阁老安然无恙，顾知北听说受了重伤，如今在营帐里接受医治。

　　等瞿永嘉到达集中收治的营帐时，里面传来一股恶臭。瞿永嘉深呼吸数次，调整好心态之后才走进去。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眼前的场景时还是忍不住心脏抽疼。

　　初八动乱已经过去十余日，这些还在接受救助的人显然是受到重伤，不少人的伤口已经溃烂，发出一股恶臭。瞿永嘉还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叟胸口上开了一个窟窿，也许是求生意志太过强烈，十几日过去了，竟然还吊着一口气；旁边有个小姑娘手被砍断了，截面处已经溃烂流脓。

　　瞿永嘉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只觉胃中翻涌，身形不稳，还是刘叔扶了他一把才站稳。

　　“真是造孽啊！猢犽未至，倒是先起了内乱了！”刘叔也是一阵唏嘘。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年猢犽南侵，犯下的杀孽才堪称一场噩梦。

　　瞿永嘉忍住呕意，在德辉的带领下找到了顾知北。他身形消瘦，穿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浸泡得发黑发硬，散发出极大地的异味，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木板上，仍然处于昏迷之中。樊阁老就守在一旁，形容邋遢，胡子上还沾着干硬的血块。樊阁老旁边还有一个姑娘，此刻正满脸悲伤地盯着顾知北。

　　樊阁老看到瞿永嘉过来，枯黄的眼睛竟然泛起了泪花：“小瞿，你来啦，你快看看知北他怎么还不醒呢！”

　　守在一旁的那个姑娘此刻也是泪流满面：“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他。”

　　瞿永嘉赶紧上前问道：“伤在何处？”

　　樊阁老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拉开顾知北的衣领，脖颈处有一条十分狰狞的血痕。瞿永嘉皱起眉头，这伤口又深又长，还在动脉处，想必当时的场景十分危急。可仔细一看顾知北尚有鼻息，这种程度的劲动脉出血应该是很难挽救的。不过听樊阁老的意思，表哥他只是昏迷了十几日，一直到现在都尚有呼吸，想必当时表哥一定是吃下了当初给他的回生丸。

　　“打打，我表哥他怎么样了？”瞿永嘉不懂医术，只能在脑海里问打打。

　　“他已经吃了回生丸，问题不大了。只是因为身体亏空，回生丸药效强劲，有些虚不受补。估计再等个一两天就该醒来了。”

　　瞿永嘉听了打打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打打的主人真是位牛人呢，这种起死回生的药丸子都能研究出来，只可惜数量太少。不过能把顾知北救回来就很不错了，瞿永嘉也不是贪心之人。

　　“樊阁老，我观表哥的呼吸十分平稳，伤口处也已经愈合，并未溃烂，想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醒来了。”

　　“但愿如此吧，都怪老朽无用。”樊阁老擦了擦泪水，好歹松了一口气。倒是一旁的姑娘听了这一句话，十分高兴：“顾郎君他真的没事吗？”

　　“这位是？”瞿永嘉看着眼前的姑娘，她一张脸全是脏污，但能看到脸颊处有一条长长的伤疤，长相倒是完全瞧不出了。

　　“我叫林渺。平日里多受顾郎君照拂，这一次若不是顾郎君救了我，躺在这里的怕就是我了。”林渺说到此处，两眼又是一红，满脸皆是愧疚与担忧。

　　林渺这个名字听来十分熟悉，瞿永嘉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姑娘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其外祖父位列三公，是当今天子太傅，生父乃外姓郡王林康。当时林渺家世一流，又加之容貌姣好，颇富才情，与乐安公主并称“京中双姝”，拥有无数的追捧者。也是当初原主不爱走动，才从未见过林渺。只是不成想如今倒在塞北这个荒芜之地遇见了。

　　瞿永嘉开口安慰道：“林姑娘，既然表哥救了你，便也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表哥他应该很快就能醒来，到时候还要多劳烦你照顾一二了。”

　　林渺点点头：“这是自然。”

　　瞿永嘉确保顾知北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便想着把顾知北转移出去，这里伤患太多，容易交叉感染。他跟德辉说了一声，德辉倒是意外地好说话：“只要别出了堡城，都好说。但是这里有军医，你挪出去了可就没法叫军医了。”

　　顾知北的伤已经没有大碍，瞿永嘉听言便跟德辉道谢，让苍术把顾知北背了出去。新的安置地方是刘叔帮着找的营帐，虽然条件也不太好，但胜在干净。瞿永嘉把顾知北安置好之后，偷偷把从打打空间里拿的抗生素溶解在了清水中，然后去安置伤患的营帐送水去了。面对如此多的伤患，瞿永嘉多的做不了，只能送点抗生素防止他们的伤口继续发炎了。

　　等瞿永嘉送水回来，顾知北竟然便已经苏醒了。他靠在床头，脸色虽不太好，但精神状态尚可，正和樊阁老说话，看来已经没有大碍了。

　　“表哥，你感觉如何？”瞿永嘉高兴地走过去。

　　“已无大碍。多亏小嘉当初给的神药！这药丸不知是那位神医所制，如果能寻到的话，怕是能救活不少人。”顾知北当时为了救林渺，脖颈处被军情处的人用大刀砍伤，受伤的一瞬间便血流如柱，眼前发黑，但他心中并不甘心，想起当初小嘉给的神药，立马干吞了，随即便失去了意识。以为是活不了了，谁曾想竟然苟活了下来。

　　“那神医喜好云游天下，素日行踪不定，怕是不好找了。”瞿永嘉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顾知北只能惋惜道：“那确实要看机缘了。小嘉，多谢你，这神药怕是你也不好得，如今倒被我用了去。”顾知北已经将眼前的远房小表弟视为亲弟。不，连亲弟都不一定能在危难之时伸出援手。

　　“樊阁老，小嘉，能得你二人真心相待，是知北毕生之幸。”

　　瞿永嘉开心地笑了笑：“嘿嘿。表哥，等你好了，我有事相求，你可不能拒绝哦！”

　　顾知北看着眼前笑得纯真的少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正当气氛温馨之时，林渺端了一碗清水进来，她看到顾知北醒来，十分高兴：“顾郎君，你终于醒了！”

　　“嗯。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林姑娘......当日动乱，你没有受伤吧？”素来坦然的顾知北说话竟有些迟疑。

　　“我无事。多谢你护着我，顾郎君，你先喝点水吧，我去找点吃的过来。”林渺在一旁默默守了那么久，竟然才说两句话就这么走了，整个人似乎有些不自在。

　　瞿永嘉在心里偷笑，看来表哥和林姑娘有点情况啊！不过他可不是八卦的人，便也没有点破：“表哥，樊阁老，我带了衣衫过来，你们先换上吧，这衣服太脏了，我也去帮你们找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