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短篇合集》包子馒头稀饭菜

6、丑后 五

　　嫁给齐宣王后，我的日子并不轻松，他除了有政事会找我商议，其他时候都歇在夏迎春的西宫。

　　这就是民间传言，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求来的，即使不甘心，也只能憋着。偶尔我也会做梦，梦到很多年前我们坐在火堆旁烤火的夜晚，他说我长得好看，可以倾了这天下，也倾了他。

　　他还说，他回到齐国就会娶我。

　　我醒来，身在齐宫，瞧着身侧空无一人的枕边，再想起西宫的繁华热闹，我的确是大齐王后了，却不是他主动娶的，而是我求嫁的。

　　说不落寞是骗人的，我讨厌东宫，讨厌齐王宫，我向往山林自由无拘的生活，这一切却都比不上我喜欢他。

　　因为喜欢，就甘愿做了笼中鸟，被他囚于这一地方圆。

　　有一日，我终于等来他踏入东宫，那是中秋宴会，他很高兴就喝了许多酒，醉后，走错宫殿，找到我的寝宫。

　　那夜，我映着红烛在灯光下看兵书，褪了一身宫装，只穿着红色简单的纱裙，脸上戴着面具，遮住左边丑颜，灯下看姑娘，越看越漂亮。

　　他在殿门口偷窥我，我见到他，一时愣了愣，还以为是做梦，竟忘记请安。

　　他并无怪罪，脸上带着酒气，磕磕绊绊朝我而来，神色迷离，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初识的调皮：“寡人好像见过姑娘？”

　　我好笑道：“你是我的夫君，我们自然见过。”我只当他喝醉了在说胡话。

　　“才不是！”他抗议说：“那时候，你还不是我的妻子，你救过我的命。”

　　难道他想起了什么？师父的如梦丸失效了不成。

　　我抱着这些想法，又问他：“还有呢？”

　　“我好像很喜欢你，还说回齐国就娶你。”

　　我忍住心中的激动：“还有呢？”

　　“你长得特别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美人。”

　　美人？

　　听到这词，我心中有些黯淡，问他：“没了吗？”

　　他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他牵着我的手，往床榻而去：“爱妃，与寡人安寝吧。”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我很是失落。

　　将这一切归功于他喝醉了，在说胡话。

　　春宵帐落，一夜安眠。

　　第二日醒来，他已经不在身侧，齐宫的人都知道昨夜王上与王后圆了房，在这宫中，我也算名副其实了。

　　为弄清齐宣王昨日的醉酒之言，我飞鸽传书给骊山师父，向她询问如梦丸之事。几日后，她来信说，她给齐宣王吃下的只是半成品，因为缺一味和酒有关的药引，所以只要他喝醉了，就会有从前的零星记忆。

　　解药是，醉酒一百次。

　　齐宣王醉一次都难能可贵，何况百次？
　　后来的时日，我依旧待在东宫，也许是已圆房的原因，他偶尔也会来东宫坐坐，却从未留宿。也是，任谁在清醒下都不会和一个貌丑的女子睡觉，何况还是见多美人的齐宣王。

　　夏迎春和我并不相干，她做她的宠妃，我做我的贤后，她是瞧不起我的，在她眼里，我虽然颇有才学却貌丑无颜，顶多做个贤内助，勾不了君王的心。

　　然而，某日齐宣王在宫里举行家宴，就几个妃子陪他用餐，我自然也在其列。

　　那日的夏迎春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盛装出席，姿容绝顶，齐宣王的目光就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宴席后半段，夏迎春跳舞，几个妃子伴奏，齐宣王边欣赏歌舞边和我闲聊，谈到政事上，我们心意相通，他和我聊的畅快将殿中一干美人都抛在脑后。

　　夏迎春自然也不例外，政事上，她向来是束手无策的，她美之美矣，却空有皮囊不重内在修养。

　　宴席一散，我就向齐宣王纳谏，宫中用度过于奢侈，应节俭为上。又指出夏迎春在内的几个妃子，吃穿用度的问题。

　　隔日，齐宣王就下令齐宫一切用度都从俭。

　　夏迎春和齐宣王闹过几回，都无功而返。而齐王后劝谏的美名，自然传遍齐国。

　　再过些时日，我又拆渐台、罢女乐、退谄谀，进直言，选兵马，实府库，不仅得罪了夏迎春，还将一些朝中大臣一起得罪。

　　齐宣王越发看重我，他时不时会在清醒的状态下歇在东宫，与我谈天说地，畅所欲言，也逐渐冷落夏迎春。

　　我知道，他是一个有抱负的君主，一旦决心励精图治，就不会被女人绊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