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短篇合集》包子馒头稀饭菜

5、丑后 四

　　我下山后就直奔齐国都城，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从日出到日落，辗转周折，一路上也打听诸多。

　　譬如，齐宣王最宠爱他的西宫娘娘夏迎春；譬如，夏迎春貌美倾城令人见之忘俗；譬如，齐国安定后，齐宣王就枕于安乐，不思进取，朝中多位名臣告老辞乡，奸腻小人把持朝政；譬如，齐宣王在都城招贤纳士，有才之士不论贫穷富贵都一视同仁。

　　我闻前两者，心绪难安，心中有些苦涩，夏迎春，我未见其人就已嫉妒三分，她是他的宠妃，盛宠三年，貌美倾城。

　　闻后两者，我又觉得手中握了七分胜算，山上修行数年在今朝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答应做他的王后，我就会做到，答应守护大齐疆土，我也会兑现。

　　虽则，他早就不记得我了。

　　走到都城，我穿着粗布衣，稀少的头发自然的散在颈肩，像个普通寻常的民女，只有遮了左脸的面具有些引人瞩目，我只是不想吓坏世人。

　　齐王宫不是那么好进的，只有到城门口揭了齐王招贤纳士的榜，才会有人通禀齐王。

　　守城的哨兵见我揭榜，忍不住阻止：“姑娘，这是齐王招贤纳士用的，不可随意取下。”

　　我笑了笑：“我就是贤士。”

　　那哨兵嗤笑：“你有何才能？”

　　“齐后之才。”

　　“你......”哨兵目瞪口呆，良久不言语。

　　我袖手而立，神情寡淡，装出几分高人之姿：“烦请小哥告之齐宣王，今有一女子，自言有齐后之才，求嫁宣王。”

　　不知他是不是被我的一番言辞震住，转身就朝王宫跑，我与其他行人面面相觑，有人讥讽我，有人赞我勇气可嘉。

　　我也并不如表面淡定，手心里都是虚汗，今日之后，我怕是得成为千古以来的第一人，第一个敢求嫁一国之君的女子。

　　半个时辰后，那哨兵回来，传话说齐宣王宣我入王宫，殿上面见。

　　我知道，我的孤注一掷终于还是有用的。

　　多年后，我再一次见到他，他坐在高高的大殿上，身侧依偎着一个美貌娇艳的宫装女子，两人俱是龙章凤姿，周围的群臣都成了陪衬，若我不喜欢眼前这人，若我不是为他筹谋多年，我也会叹一句，般配极了。

　　我给他行了跪拜大礼，规矩的说了吉祥话，他令我起来，问道：“有人禀报，你自称有齐后之才？”他身侧的美人动了动，他握住她的手，安抚她。

　　“回大王，确有其事。”

　　话音刚落，周围的嗤笑声此起彼伏，他身旁的美人捂嘴笑了，连他也是眉目含笑的，却是嘲笑。我稳稳立在殿前，四周都是嘲讽之声，我有些孤掌难鸣，就连他也是不看好我的。

　　他笑够了，终于问我：“不知姑娘为何戴着面具？”他的声音里带着玩味。

　　“民女貌丑，恐吓坏大王。”

　　“摘下来，寡人宫中多美人，还从未见过貌丑的。”

　　我苦笑，沉默道：“是。”我摘下面具，低着头，他说，“抬起头来。”我将头抬了起来，望着他，展露欢颜，我记得曾答应他，见到他就笑给他看。

　　周围静默，人们的眼中都是惊恐之色，想来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丑的人。

　　连殿上的美人都捂了眼。

　　他没有害怕，没有嫌弃，只是玩味道：“长得的确貌丑，这样的长相还敢求嫁寡人，你倒是勇气可嘉。”他对我的兴趣仅限于此，“寡人后宫美人已满，暂不纳妃，你还是出宫去吧。”

　　我自然不甘心：“东宫却还空着。”

　　“齐国的王后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大王广纳贤士，不就是招有才之士，如今你面前就有个现成的，大王确定要错过吗？”

　　齐宣王有些意外：“你有何才？”

　　我向他拜了一拜：“如今齐国有四大危难，秦、楚环伺齐国，虎视眈眈，而大王你内政不修，忠奸不辨，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这是齐国的第一难；大王兴建高台，镶嵌黄金珠玉，玩物丧志，这是齐国第二难；朝中贤良纷纷引退，奸佞小人侍奉左右，进谏者难以入内，这是齐国第三难；大王对外不修诸侯之礼，对内不秉国家之治，这是齐国第四难。齐国现在已是危机四伏，大王如再不悬崖勒马，不久定会城破国亡！”(注：这段在百度搜到的，精简后就引用了)

　　我将准备多日的腹稿一鼓作气吐了出来，酣畅淋漓。

　　齐宣王沉默良久，突然道：“你姓甚名谁？”

　　“钟无艳。”

　　“你可还想得出一个寡人娶你的理由？”

　　有戏！

　　我兴高采烈道：“民间谣传大王好美色，民女貌丑，若大王娶了民女，谣言必然不攻自破，还会说王上重人才而非美色！”

　　“甚善！”他开怀道：“钟无艳，寡人就娶你为东宫王后。”

　　于是，天下皆传，齐宣王娶了个齐国丑妇，此妇有大才。宣王重视人才，多过美色，诸国士人听闻，纷纷投奔他。

　　算起来，娶了我，他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