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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醒 ...

  •   “褚参军这次身先士卒之举,实在叫我佩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次我军大获全胜,多亏了褚参军。”

      当我好不容易从阎王殿里爬回来,听见车府椽这声直白的夸赞时,委实的老脸红了一把。

      老马还有失前蹄的时候呢,我的脸是被泡老了许多,但羞耻心还是挺年轻的,便很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车府椽谬赞。这都是小将军的功劳。若不是小将军,我怕是早死了。”

      然后把目光转向了身边的温琏。

      看来不仅是我遭了罪,这半月他也没多好过,脸瘦的跟四姑娘山上的野猴子似的,就剩一双眼睛还是亮亮的。

      李恪虽然荒淫昏聩,但他底下那几元猛将也不是吃素的。我虽然被囚在水牢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想来也是一场恶战罢。

      我道:“李恪呢?”

      车寅叹道:“逃了。”

      我微有诧异,却也在意料之中,随即对温琏道:“成京四周皆是平原,唯有都安山高地险,也是李家的发源地……”

      车寅眼睛一亮道:“果真如参军所料,势必得派人去追。”

      我摆手道:“大局已定,涸鱼求生而已。大将军只需下降书一封,承诺李恪投降就不杀他及亲王家眷。都安城门自会打开,这成川天下便是将军的了。”

      车寅犹疑道:“这法子真管用?”

      温琏道:“车府椽可先去禀告父亲。”

      车寅合门而出。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温琏,四目相对。

      我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也太瘦了。难不成四姑娘山没吃的?我记得临来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野兔子,再不济也有野老鼠,不至于把自己饿成野猴子吧。

      我看那车寅方才还胖了呢。

      蜀地富的流油,哪怕沾一点,也都够人撑死了。这都占据山头,称王为霸七八天了,就算没占个美娘子当小压寨夫人,也该几盘鸡鸭鱼肉下肚了,怎么反倒变成这个样子。

      我刚想说句话,问他是不是没吃饭。

      温琏突然一把捏住了我的胳膊,你捏就捏吧,你使那么大劲做什么。

      没吃饭力气还这么大?我怕是没被水泡死,要被他给捏死了。

      前提是,如果捏胳膊人能死的话。

      我皱眉:“温……”

      房门突然一开,一个侍卫走了进来,一左一右,左手牵小虎崽,右手牵只……什么玩意?

      温琏立马撤开了手。

      侍卫道:“温小将军,这是您要的东西,我给您带来了。”

      温琏一左一右接过绳子,吩咐侍卫下去,然后瞧着床上的我,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微笑:“想要哪个?”

      我忍不住又咳嗽两声,指着他右脚边的那只黑白相间胖的跟只猪似的玩意:“此是何物?”

      温琏蹲下身子,摸摸那个小家伙:“吃竹子的熊,当地人叫它竹熊,十分罕见。”他将那玩意抱起来,径直走向我,一把塞到了我怀里笑道:“赏你了。”

      我是伸手不是,不伸手也不是,只得勉为其难的接了。

      我道:“赏属下做什么?”

      温琏道:“父亲说这次多亏有你。”

      我道:“为大将军和小将军分忧是属下的本分。不过,这小家伙倒是挺可爱的。”

      温琏眼睛闪亮:“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看着软软的一坨,倒还挺重。两对黑眼圈,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我,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对着我的胳膊就来了一口。我哀怨的喊了一声,温琏一把扯过小家伙,毫不留情地往床脚一丢。

      掀开袖子一看,果然两个血眼子。

      温琏给我上药,痛的我龇牙咧嘴:“温小将军从哪找来的这个小家伙,看着乖巧,倒挺凶。”

      温琏道:“据说蚩尤逐鹿之战时的坐骑就是它,名字叫食铁兽。”

      我傻眼了:“那你刚说它叫竹熊,敢情它把属下的胳膊是当竹子还是当铁了?”

      这铁都能咬,咬断我这胳膊岂不易如反掌。我看着床脚窝成一团的软货,心里一阵憷的慌。

      温琏喝道:“要想留疤你就乱动。”

      我抽着气道:“第一次上战场总得留点光辉印记吧。”

      温琏抬眸盯着我:“这印记只怕会被人笑话,别乱动。”

      我道:“竹熊我不要了,那只小虎崽给属下吧。”

      温琏看看小虎崽,又看看我,再看看小竹熊,收拾了药膏对我道:“好吧,那你先休息。”然后勉为其难地抱起小竹熊走出了房门。

      我知道温琏想要那只小虎崽,但我不敢要小竹熊。他是将军,我是属下,但换只宠物想来也不为过。而且私以为,那只竹熊和他的个人气质更配。话又说过来,温小将军也不是小气人。

      还是怀里的温顺的小虎崽好啊,又乖又暖和,我终于放心的躺尸重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天黑,小虎崽正睡得香甜,察觉我醒来,慢慢睁开了大眼睛,蹭了蹭我摸他的手。

      饭菜已经预备齐整,侍女服侍着用了两口,我便叫人把小虎崽带去安置。吃了饭喝了药,坐在床上看月亮。月亮又圆又大,星子又明又亮。

      我派人去请车寅,侍女回来答话说车府椽正在议事,现下没空过来。如此正说着,敲门声就响了起来,走进来一人,却是一袭戎装的斐韶。

      他摇着折扇,眉眼带笑:“醒了。”。

      我笑道:“你这是什么打扮?”

      斐韶在席上坐下道:“刚从军营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

      侍女取擦脸帕子给他润脸,替他把盔甲卸下,换上干净外衣。我挣扎下床,隔着小桌坐下,叫侍女泡清茶上桌,方才安心说话。

      斐韶道:“坐着说话身子受得了?”

      我道:“无碍。军营里出什么事了?”

      斐韶道:“安抚伤兵罢了。小将军被大将军留了议事,其他人又懒得跑一趟,差事就落到了我身上,下午去晚上就回。哪像你劳苦功高,什么都不用做,一味的安心休息。”

      我笑道:“疏结,你这话里有酸气。”

      斐韶道:“倒也不是酸气,毕竟这份功绩是你拿命换来的。那日诱敌深入,也本不该你去,你却上赶着往前凑,连我也吃了一惊。不过这回下来,那些人也不敢再小瞧你。”

      我道:“有一失,必有一得。对了,你回来先见过将军了吗?”

      斐韶点头道:“见了,他们正议事。”

      我追问道:“所为何事?”

      斐韶道:“我在门外回禀没听清。不过温小将军和车寅两人都在,谈论的怕不是什么小事。”

      我道:“这次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斐韶皱着眉头道:“我军共一万人,三场战役下来,折损了三千,如今全在城里驻扎,休养生息。成川一共两万兵马,一万二被杀,剩下的被王盛领着护着李恪逃了。王盛曾任都安刺史,都安又是李家的发源地,李恪很有可能会去都安。”

      我道:“疏结觉得下一步该怎么走?”

      斐韶道:“如今之计,唯有劝降。都安城高地险,坚兵难破,何况此时我军元气已伤。李恪为人懦弱,王盛又是个愚忠,只要李势一降,王盛手下人马就是一盘散沙。国不是国,君不是君,王盛还有何余地为国尽忠。比干虽有七窍玲珑心,最终还是一死。”

      斐韶和我的想法一致,在我意料之中。

      不过车寅分明是另有算计,今日我提出劝降一事,他就面露难色,冲温小将军挤眉弄眼的,生怕我看不见怎的。这么晚了在议事,又借故把斐韶支开,其心不善啊。

      不过说起比干,我突然就想起了今早的一件糗事,心里一尴尬,语气也不怎么美妙起来:“拿李恪比作商纣王,也着实没冤枉他。”

      斐韶道:“这么这副表情?”

      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道:“今早我刚醒就看见床头边上摆着一个白玉坛子,闻着还有一股子奇异的花香,结果你猜怎么着……那玩意居然是个夜壶。”

      侍女说出“夜壶”两字的时候,我差点没抡圆了它把自个砸晕过去。但为了防止明天有褚参军抱着个夜壶闻香气,结果因为太香被熏了过去的类似惊心动魄的流言传出去的可能,我很是明智的把夜壶淡定的交给了侍女,说了句我这辈都佩服自己的话。

      这夜壶甚是简陋了些,再换个贵气的来用用。

      斐韶抚掌而笑:“之后呢?”

      我道:“我又抱着一个流金溢彩,镶着七宝琉璃的金夜壶,说了我此生第二佩服自己的话——将就用吧。用料奢靡也就罢了,模样也吓人。”

      斐韶笑道:“东西呢?”

      我道:“丢床底下了。”

      斐韶哪壶不开提哪壶道:“你忍得住?”

      我抽着脸皮道:“憋着,我能憋三天,还憋不了一晚上。不说这话了,疏结,明日还得劳烦你一件事。”从怀里掏出锦囊递给他,“这是一张防治疫病的方子,麻烦你明日交给军医。如今正是变令时节,军队万万不能出事。”

      斐韶收了方子,复回郑重道:“我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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