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世态炎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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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收到段陌萧的消息：听得还好吗？
郁辰手忙脚乱快速回了一句：挺好的。想了想又发送一条：谢谢学长关心。
她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对方都没有回复。看着自己发出去的话郁辰越来越觉得懊悔。关心？什么关心？人家随口问一句就自作多情，郁辰你的高傲你的自尊呢？
好像突然看透了自己，郁辰觉得自己之前对别人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全都只不过是伪装，为了让别人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为了让别人误以为自己可望而不可即。初中的时候追求自己的男生几乎都是被自己的冷漠无视吓得不敢靠近，不敢和自己说话。他们送来的一罐罐饮料，从来都是被自己没有好气地扔回去。大家都说郁辰是学习的好苗子，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才不会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打扰。自己也一直认为自己的心智成熟到不会被这些青春期的小把戏玩弄，以为自己看透这些冠冕堂皇的早恋不会有结果，所以才不会对异性产生不必要的好感。可是，那时候只不过是瞧不起别人罢了。虽然没有过分的行动，也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甚至自己都察觉不到，但在心底，她还是觉得他们都不够优秀，不够资格和自己并肩。所以自己骄傲得不可一世，还以为自己独特不凡。一旦遇到比自己优秀得多，又磁场相合的人，郁辰还是会动了情愫。而且这种无论是欣赏还是爱慕之情，都会让自己失去理智，变得格外主动而且愚蠢。原来，她也就和那些大多数人一样，只不过更可怕的是自己那么久都意识不到，还以为自己卓尔不群。
意识到自己的卑微和幼稚，郁辰越来越觉得无地自容，之后的一阵子，远远看见段陌萧，郁辰都会下意识避开，她害怕尴尬。
有一天的通用技术课在活动室进行，老师安排每个小组用木头做模型。郁辰还是坐在自己小组位置的最角落，拿着模联即将到来的校内会议的背景文件一字一句地看。其他组员好像也忘记了她的存在，分工时并没有算上她，几个人忙得不亦乐乎。郁辰倒也满意。自从进入高中，被分到这个班级，她就对集体活动打不起一丝兴趣。
开学这一个月里，郁辰早就被消磨掉了耐心和脾气，她受够了虚情假意的同学也忍受不住每天听着前后桌讲着无聊的家常琐事。她在班级里越来越少言寡语，别人拉着她讲自己早上吃的饭有多特殊的时候她也只是敷衍了事。“特性”这个标签在郁辰身上贴了这么久，郁辰不怕它在身上停留得再长一点。相比让自己一直浸泡在不喜欢的对话中，还不如就此淡出同学们的视线，互不往来，也不至于产生冲突矛盾。
制作的时候屋子里很乱，但一片喧闹中还是能分辨出许瑾柔的大嗓门不停歇地发出刺耳的笑声。如果她用她正常的嗓音大笑，可能只是振聋发聩罢了，但她偏不，她总是把嗓子捏起来，笑声又尖又细，好像动画片里面满脸皱纹无比邪恶的女巫。
“Witch。”郁辰皱着眉揉了揉耳朵。
直了直身板，感觉身边一阵风吹过，旁边的同学大叫了一声，指着郁辰的后背说不出话来。郁辰回过头，看见自己的同桌手里拿着颜料盘止步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许瑾柔在后面追着跑过来，一下子扑在他的后背上，手里还推推搡搡大笑着拉扯他的袖子。郁辰的同桌犹犹豫豫地向郁辰迈出一步，“那个...你后背被我不小心洒了颜料。”
郁辰赶紧将校服外套脱下来，看到后背上一大片的混乱，各种颜色的涂料混杂在一起更显得乱糟，还有一些没有干透的水性涂彩正慢慢流淌下来，扯出一条条五彩的痕迹。
“没事郁辰，这个能用水洗掉的。”
郁辰抬头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许瑾柔扔下这句话就拉着他走回他们的小组，好像这件事和他们毫无干系，许瑾柔一路上还在大声闹着，郁辰的同桌也没回头。 郁辰咬着牙看他们走远，四周环顾了一圈，很多人盯着她好像在观察她下一步的举动，还有人不时往这边瞟，但没有人站起身帮忙也没有人说话，原本吵闹的同学们现在都噤声不语。
郁辰深吸一口气，拎着狼狈不堪的衣服径直走到许瑾柔小组的桌子前，把衣服扔给她的同桌：“洗了。”
对方有点诧异地看她一眼，眼里都是不满。他瞪着郁辰，郁辰也直视他，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怒。几秒钟之后，对方没理被郁辰扔过去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衣服，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我说最后一遍，把衣服捡起来给我洗干净。”
这回他干脆都没有抬头，装作没有听见，手上给木头模型上色的动作没有任何停歇。
郁辰走近他，捡起地上的衣服，放在他面前：“弄脏了衣服还没有道歉，我不知道你的家长是怎么教育你的。闯了祸还若无其事地走开，像你这么厚脸皮的人我第一次看见。”
“我也不是故意弄在你身上的，而且是许瑾柔追我，你坐在那么角落的地方，和墙壁缝隙那么小，我没法从那边过去，把颜料弄在你身上不是没法避免的吗？难不成都是我的错啊？”
“哈哈。”郁辰都被气笑了，“您可真厉害，犯错是无法避免的？那我现在把你手中的模型摔碎是不是也无法避免啊，因为我现在很生气，所以就摔了？做错了事承担责任我也不会说什么，无视别人装作一切和自己无关的无耻态度是我最不能忍受的。”
他没接话，拿着手里涂好的模型从郁辰身边经过递给讲台上正在坐着玩手机的老师。
周围一些人还在看热闹，其余的同学都当做没有过这个插曲，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好，上高中之后我什么都不是了，没成绩没人缘，我哪有资格在这里大声责骂命令别人啊。
咬了咬牙，郁辰拎着衣服摔门而出。
由于通用技术课是两节课连上，郁辰在洗手间把衣服处理好之后同学们还没从活动室回来。索性自己先回教室，还可以把刚洗的校服放在阳台上晾晒。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午休时间，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做，眼看下课铃声就要打响，郁辰拿出自己带的午餐准备吃饭。今天林佳中午要帮忙策划他们班级的艺术节表演，中午不去食堂吃。郁辰也舒了一口气，这样今天就不用在吃饭的时候一边担心会不会和段陌萧对视，一边克制自己望向他的欲望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又风风火火跑出去抢占食堂，屋子里剩下的人不多，有的是带饭的同学还有的是为了节省时间用来学习顺便减肥而不吃饭的铁人。饭吃到一半，郁辰的同桌从外面回来，“让我进去。”
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命令，加上他一脸的无礼，让郁辰刚灭的火一下子燃烧起来：“从另一边进。”
卓育中学班级内桌子一共有三组，左右两组每组两个人，中间组四个人。郁辰现在就坐在中间小组最靠右边的位置上。
“为什么？”
“你之前一直都要我从另一边进，我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由于串组的时候她的同桌会被串到中间小组最左边的位置，每每她想从左边出去，她同桌都会让她从另一边通过。走另一边要经过两个人的位置，每个人的座位附近桌子上面都堆满了书籍衣服和书包，稍不小心就会带下来一大堆东西，行走也十分不方便。尽管如此，她的同桌还是不给她让路。前几次还会找些理由例如我这道题没有算完，我刚跑步回来现在很累，后来干脆说自己不想动，怎么劝说他都不会挪动一分一毫。这些种种郁辰都忍了，每次都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神经病不和他计较，就算计较了也没有人会帮着你说话，闹出事来责任还要算在自己头上一份。郁辰压着自己的那点小性子，知道自己不如初中受老师待见，不能在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一直以来对身边人的无礼一忍再忍。但这次，她不想任人宰割，不想再被别人看不起。
“你能不能不要翻小肠？”
“翻小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你之前那点臭毛病我说过你什么吗？每次好言好语劝着你还不识抬举得寸进尺，我劝你收敛收敛别不知天高地厚。”
“我今天就要从你这里进去，你最好给我让开。”
“收起你那副领导似的语气，我不欠你的但你欠我的，你最好把姿态放清楚，你还没有可以和我大喊大叫的资格。”
两个人的争吵让班级里一片死寂，班里仅有的几个人都停止了闲聊望向他们的方向。
两个人对视几秒，郁辰感觉眼前一黑，她的同桌从坐着的她身上迈了过去，抽出书桌里的外衣，又迈出来往门口走去。
郁辰“啪”地扔掉手里的筷子，拎起她的同桌地上的书包，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全都倒在地上，将空的书包扔到一边又抓起桌子一下子把它掀翻。瞄到旁边的椅子，郁辰顺手把它拍倒，然后收拾好自己桌子上的东西，拿出一沓英文资料开始读。
她的同桌在班级门口看着这一幕，等郁辰从容地坐下来的时候返回来看了看，然后就气冲冲地走了。自始至终，班级里没有人出来劝两句或者拦一拦。大家都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好像这两个人和自己毫不相干，倒是津津有味地欣赏这热闹光景，和看戏一般。戏结束了，大家又都该忙什么忙什么了。
这种没有人情没有温度的气氛，虽然让人心生厌恶，但郁辰已经在慢慢习惯了。当她获得学校英语作文比赛一等奖并被广播表彰的时候，听着其他班级为自己班级同学获奖而欢呼，自己班级却是尴尬的安静，那次她就领教过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世态炎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