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案发现场 ...
-
［叁］
赵磊跟孙沙洲谈完话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青年抬手看看手表，拍拍孙沙洲的肩膀温和地让他回去好好上课。
孙沙洲唯唯诺诺，走出会议室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林暮森，又远远瞄向走廊尽头已经抽完烟但还靠着墙聊天的李玫瑰和彭楚粤。
不曾想和彭楚粤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孙沙洲像受惊的兔子一般逃也似的从相反的方向离开了办公楼。
“他小时候家里受过□□迫害。”赵磊目送孙沙洲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所以格外害怕小粤哥那种长相的人。”
“我看出来了，我也是学过心理学的！”林暮森挥挥手，有些不耐烦。
“怎么，小粤哥不让你抽烟就生气了？”
青年闻言笑了起来，松散垂下的刘海拂过眼帘使青年的笑容显得格外好看。
“把气撒在我身上干嘛。”
林暮森撇着嘴瞪他，她讨厌极了这种心底的事情轻易被人看透的感觉——即使她的心理学学得不赖，在赵磊面前也无处遁形。
“别气了，工作呢。”
赵磊拍拍林暮森的肩膀正儿八经说，下一秒却把手伸进大衣内袋里摸了摸拿出一个黄白色的盒子递给她。
是柠檬味的细烟。
林暮森挑眉，不知为何心里并没有感到多意外。
少女接过烟盒打开看了看，盒子里只还剩下四根细烟，还有几颗ricola的柠檬糖。
“看不出来啊，磊磊你居然也开始抽烟了。”
“抽得不多，没抽几天。”
彭楚粤跟李玫瑰走近了便看到林暮森乐滋滋把烟盒塞进上衣口袋，彭楚粤惊讶又生气地望向赵磊，赵磊朝他摆了摆手，男人便只得把埋怨的话咽回肚子里。
李玫瑰耸耸肩：“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彭楚粤不太开心地啧了一声。
不赞同归不赞同，林暮森的想法终究不是彭楚粤能左右的，即便彭楚粤把小自己七岁的林暮森当还需要正确引导的小朋友看待，他也不得不正视自己跟林暮森明面上是职位地位对等的同事关系这一事实。
组长何必为难组长呢。
虽然通常情况下一调局里除了局长是真的受人尊敬的局长老头子之外，剩下所有人都是兄弟就是了。
“我翅膀硬了，欢欢妈妈就别管我了。”
林暮森踱两下步子往远离彭楚粤的方向靠去，笑嘻嘻打趣道，在彭楚粤瞪回来之后又立马收起不正经的表情，轻咳两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彭楚粤气到嘴都歪了。
“什么妈妈？你再说一遍？”
“啊？欢欢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李玫瑰看两个人来回过招笑得口袋里的打火机都被抖到地上，等她弯腰捡起打火机塞回口袋里，就发现彭楚粤已经快忍不住要动手给林暮森来一场老母亲爱的教育，连忙往前走了几步拦到两人中间，制止了即将要发生的三组组长单方面吊打二组组长的悲惨体能对决。
赵磊眼睛一转，找准时机开口：“别闹了，时间紧迫。先带玫瑰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那你刚刚问出什么了呀？就只有小朋友小时候家里被□□骚扰过？”
“当然不止，这个回局里再说。”
金沥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在学校高三专属教学楼楼顶，四人轻手轻脚绕过备考学生们学习的教室，林暮森一边上楼一边感叹这学校领导心真大，校长被发现死在楼顶还不停课，不停课就算了还不让学生们换栋楼学习。
“这学校里大多都是世家子弟，明争暗斗的环境里长大的，什么大世面家里人都带着见过，死个人还不足以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
赵磊说着拉开顶楼天台的小门，他也算是世家子弟出身，毕竟普通家庭确实没有财力人力去培养出一个世界名牌大学的心理学教授，虽然比不上金家和钟家，赵家在名流界的地位也算不上低。
阳光穿过小门照进昏暗的楼道，大片金色映在贴着大理石砖的楼梯上，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在光照中清晰可见。
青年抬手指向门框最顶端：“看到那里没，那里后方的墙上五十厘米处有一颗长钉，金沥的尸体被发现时，麻绳勒住脖子挂在长钉上垂下来面对这扇小门，四肢与小腹的枪伤在往下滴血。”
赵磊又指指门槛前的地面，上面有成片干涸的暗红色血迹，血迹之中还有十分显眼的、人为用血画上去的「W」字样。
“孙沙洲没被吓疯真是奇迹。”林暮森吐舌。
在赵磊和孙沙洲一对一谈话之前他们有请孙沙洲回过局里做笔录，那个时候的小男生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林暮森都能够想象出孙沙洲在打开门跟吊着的尸体对上眼那一刻时小男生崩溃的心情。
“人可远比想象的要坚强。”
李玫瑰漫不经心搭腔，随意抓两下及肩长发将头发用皮筋扎起，随后小心翼翼跨过门槛前用粉笔圈起的大片血迹，来到顶楼天台上。
彭楚粤跟在李玫瑰身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次性警用手套带上。男人走到小门侧边天台角落里，用戴着手套的手拍拍角落及腰高度的水泥围栏。
“这里有四块呈放射状的血迹，我们推断金沥应该是在这里被人绑起来用枪打穿了四肢。”
李玫瑰走近仔细一看，角落里有一根直立的钢管，钢管大概成年男子拳头粗细，四周的围栏面上有四块放射性血迹呈大致对称形状以钢管为中心半数分开。
左右两侧的血迹距离并不大，以金沥的体型来看，符合他双手垂下贴着身体的状态。
“可是尸体上只有脖颈一处勒痕。”
“钱锟在尸体血液里检测出了大量安眠药成分，死者当时应当是昏迷状态，只绑了脖子一处用来固定身体。”
这倒说得通，李玫瑰点点头，专注观察了一遍四片放射状血迹之后往后退了两步，在距离钢管五米的地方停下站住。
姑娘眯起眼睛又远远端详那些血迹好一会儿，才十分肯定地点点头：“就是这里了。”
“你也觉得是这里？”彭楚粤有些诧异，回头看了一眼抱臂站在身后的林暮森，“阿森昨天也说凶手是在这里开的枪。”
李玫瑰也回头，看到林暮森不太愉快的表情就知道彭楚粤老毛病又犯了，于是只得叹息一声，伸手拍拍彭楚粤的肩膀：“既然她都看出来了还叫我过来看什么？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阿粤你要知道，阿森她的能力绝对对得起她组长的称呼。”
话外音就是彭楚粤你可长点心吧闺女早就长大了。
赵磊偏头看看林暮森黑蓝色的脑袋，又抬眼看向欲言又止的彭楚粤，果断又客观地站稳队伍。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什么都会点的，小粤哥。”
林暮森是在一调局成立时直接进的局里，当时她还只是一个只有侧写能力特别强的小女孩，大概就是这点给彭楚粤留下了既定印象，所以就算林暮森展现了强大的学习能力get了众多技能，在进一调局半年之后就当上了组长，彭楚粤还是会下意识只在侧写方面对林暮森交以百分之百的信任。
这是局里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问题。
但这种问题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而且多一个专业的人看看现场也能确保万无一失，因此在彭楚粤提出等李玫瑰度假回来再让她看一次现场时，并没有人反对，包括林暮森自己。
不反对是一回事，林暮森心里不舒服又是另一回事。
林暮森撇撇嘴，扔下一句“我去给嘉嘉打个电话问问弹孔检测结果出来没有。”就掏出手机往天台最远的角落去了。
赵磊向彭楚粤投去凉凉的眼神，彭楚粤汗毛竖起，直觉不妙。
李玫瑰暗自乐呵，看来今晚局食堂又要供应海鲜全宴了。
——反正没有胡萝卜就行！
电话打来的时机恰到好处，焉栩嘉捏着文件袋走出数据库对比室，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同时怀疑自家组长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
“喂，嘉嘉，弹孔检测结果出来了没？”
“刚出来。”
焉栩嘉走进办公室，坐到空无一人的沙发上，耸起肩膀把手机夹在肩膀与耳朵之间，接着迅速拆开文件袋，“四肢是□□7.62mm手枪打的，就是以前国内标配的警用手枪；小腹那一块是西班牙毛瑟步枪打的，这种步枪现在已经很少使用，是上个世纪x国军队配置的枪支。”
焉栩嘉，十八岁，一调局二组组员，林暮森亲自去北城军事大学刑侦系提回局里的人才，军阀世家出身，和赵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关系。
视线移到资料下方，焉栩嘉语气微微停顿，接着道：“还有一件事，四肢跟小腹不是同一个人打的。”
电话那头的林暮森微微一愣，瞬间便反应过来。
“朝小腹开枪的人是左撇子？”
“对。根据弹孔的状态可以推测金沥中枪时开枪的人距离他四十米，你可以看看附近有没有高地适合步枪狙击。”
高地。
步枪狙击。
林暮森转身，抬头望向有着三十厘米高前沿的楼梯口水泥棚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