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医尊》把酒留君

106、棋局

　　一曲作罢，墨骼微微抬眸，见众人的情绪都稳定下来后暗暗松了口气。他不紧不慢地收起了古琴，然后弯腰向众人作揖道：“在下墨家墨骼，天气有些炎热，见各位都有些心浮气躁，于是献丑一曲‘清心’望大家能够冷静下来。”

　　“墨家主……”山脚下负责拦人的两个白家弟子感激不尽地看向他。

　　“冷静？”那个带头的修仙者，冷哼一声，“这件事可是震惊了整个仙门，你让我们怎么冷静？”

　　“这件事还没有真正确定下来，请诸位不要妄下结论。”墨骼耐心解释说，“仙尊之位也只是暂时易主，我相信一年之后白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的。”

　　“一年？墨家主真打算让仙门内忧外患一年吗？外有魔物未除，内又有仙尊出事，仙门哪有那么多精力分散出去？”那人不依不饶道。

　　“就是，就是……”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也跟着附和。

　　“但是也得把事情调查清楚才……”

　　墨骼还准备跟他们讲道理，哪知哪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而且之前萧家主和叶家主不也都是亲眼看见白绪言放走了魔君了吗？”

　　“什么？”听见这么一句话，墨骼就有点诧异了，“你们听谁说的萧家主和叶家主亲眼……”

　　“道听途说。”

　　墨骼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语气不善的声音从岭上传来。墨骼抬头一看，台阶上走下了三个人，而那个反驳的人看见来者，瞬间闭嘴了。

　　“不是说了，事情还没查清楚吗？你们来万箐岭闹什么？！”

　　与叶琛然一起下来的还有司空姐弟，司空檩的脸色看起来也很不好，总给人一种她马上就要把弓拿出攻击他们的感觉。

　　“……”

　　底下鸦雀无声。

　　“姐姐，消消气，别太凶了。”司空澈一手拍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劝道。

　　“消气？你让我怎么消气？”司空檩咬牙切齿地说道，“仙尊易主，这么大个事，长老会那群老东西居然瞒着我们私自决定了，这手先斩后奏玩的好啊，他们根本就没把我和冰块脸放在眼里！”

　　说着，司空檩就一拳打在了旁边的竹子上，而那竹子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了。

　　“……”

　　叶琛然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将目光转移到了围在山脚下的人们，冰冷的视线看得下面的人不禁一颤。

　　“咳咳……”

　　很明显感觉到这紧张气氛的司空澈连忙出来打圆场，就在一刻钟前他们本来在跟白启宣和留青长老商量这事，然后就有弟子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有人在岭下闹事。叶琛然和司空檩同时站起来，二话不说就杀气腾腾地往外面走，要不是司空澈急忙跟上去，劝这俩人劝了一路的话，他们早就不会还站在这里跟那些人说话了。

　　“当时究竟是个情况我们还不确定，而且仙尊也只是暂时由萧家主代理，所以请诸位在情况调查清楚之前不要听信流言，也不要传播谣言。”司空澈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嗯……”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碍于某两个人，这话一直在喉中上下滚动。

　　“哼……”

　　叶琛然注意到了，也想到了他们在担心什么，于是他说道：“既然是我提出的一年，我就会负责到底，不会劳烦仙门的各位，而若你们不信任叶某人，也大可自行调查。”

　　他专门强调了一下“自行”二字，意思也简单明了，在一年后他叶琛然会给大家一个相应的解释。

　　“既然叶家主都这样说了，大家都散了吧，自家事还没处理完就先别管别家事啦。”其中有一位与白家有些交情的老者开口打破了这一沉默，不仅是给叶琛然一个面子，更是给那些企图闹事的人一个台阶下。

　　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阵营的，没必要因为这件事闹内讧。

　　“散了散了。”

　　话已至此，谁再不走，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不过还真有一个人没有走，那就是墨骼墨家主。墨骼走到台阶前，抬眸看向台阶上的三人，启唇问道：“叶家主，司空家主，还有阿澈，请问能否允许在下上岭一趟？”

　　“墨骼墨家主吧。”司空檩看见他，脸色也缓了许多，“以前听言哥说过您和白爷爷交情甚好，我们当然不会拦着您。”

　　“对的，如果是墨骼家主的话，我想启宣哥和留青长老也会很欢迎您的。”司空澈点头回答说。

　　“……”叶琛然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掉头往回走。

　　“这……”墨骼微微张大眼睛，本准备上前的脚又收了回去。

　　“哎！墨家主别管他！他就这个样儿。”司空檩嫌弃地摆了摆手。

　　“噗嗤。”

　　司空澈虽然看不见，但是通过他们的对话他也能想象出来发生了什么，他轻笑一声：“是不是琛然哥又干什么让墨家主误会的事了？墨家主别太在意，琛然哥一般不反对的话是不会说话的。”

　　“哦，那是在下多心了。”

　　墨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这叶家主还真是和传闻中的一样性情古怪呢。

　　于是乎，在若谷堂内等待叶琛然他们归来的白启宣和留青长老就发现他们还多带了个人回来。

　　”哦？小骼你也来了？“留青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墨家主，快快请坐。”白启宣则赶紧起身邀请墨骼落座。

　　“启宣兄太客气了啊。”墨骼笑了笑，寻了个位置坐下。

　　几番嘘寒问暖之后，大家也将话题拉入了正轨，而他们的这次谈话也是关起门来敞开了说，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有关于白绪言的另一件事，而且其中还有两人，直接参与了那件事。

　　与此同时，被软禁在万箐岭的白绪言无事可做，但也不可能就虚度了这时光，所以他现在基本上整天都呆在藏书阁内。

　　不得不说，上次空骨症发作让他昏迷一周的时间这个事实给了他很大刺激，这件事真的在向最坏的地方进展了。他也曾自暴自弃，反正横竖都是死，只是死的方法不一样罢了，要么死在他人手上，要么死在自己手上，他又何必苦苦挣扎呢？

　　可是，就在他低沉不振的这几天，白启宣天天都会来跟他谈话，不管他有多忙，还有留青长老也是，不过长老会那边肯定更加麻烦，但也会抽空来询问。以及白家的弟子们，白绪言记得其中有一个小少年说了这样一句话，让他至今都难以忘怀。

　　“家主是个怎么样的人，只有我们白家最清楚！家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还您清白的！”

　　大家都在竭尽全力帮助他避免“死在他人上手”，而自己又怎能放弃自己，让自己“死在自己手上”呢？何况，这件事不管怎么想都能与阴谋挂上勾。

　　于是，那位号称聪慧过人的白家主，开始理了理这一连串的事件。他之前说萧千述走到哪哪就生灵涂炭，确实不假，不过自己当时也是冲动之举，现在想想若真是萧千述搞的鬼，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明知道自己是仙尊，还敢来接近？而魔君接近仙尊的目的又会是那些呢？

　　敌人首领之间，除了干掉对方以绝后患外，白绪言还真想不出到底还有什么事了。可在这其中，他明明有着无数次机会干掉自己，可为是什么他不但不下手，反倒还……救自己？

　　若他作为萧家弟子，他的这些行为还可以理解，可他是魔君。而且这个魔君貌似还知道某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啧。”

　　想到这里，白绪言莫名有些不爽。就好像一个全心全意待自己心悦之人的姑娘，到后来发现那个人只是玩玩而已。

　　如果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阉了他。某位大夫如是所想。

　　不过下次再见，应该是在战场上了吧……

　　“……”

　　他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些不知名的情绪。除了魔君的目的，还有一件事让他觉得很奇怪，这魔君呆在自己身边那么长时间都没有露出马脚，而且刚入万箐岭在这么多仙者面前也能瞒天过海，所以是谁这么神通广大，一眼就看穿他的身份？而且还知道潜入万箐岭的是肃杀者？

　　这发生的一切简直就是按着他的计划来的。

　　虽然白绪言以前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此刻他的感觉更加强烈了，那就是仙门之中有人在布置一个很大的棋局，自己就是棋子之一，不对，说不定就是目标之一。

　　而仙门之间，人与人之间，定会对自己所知道的某些事有所保留，纯白一片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不仅如此，白绪言还有种预感，这人的棋局，对仙门并无好处，不然他大可直接面对面告诉自己萧白就是萧千述，何必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他害怕自己知道他是谁吗？为什么要害怕？

　　因为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干掉自己，不被任何人质疑。

　　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手上定是掌握了他所恐惧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他还不是很清楚。

　　最初，他为了自己，走出万箐岭，独自去寻那传说之物。然后，他为了大家，放弃去再寻，同时也放弃了自己。再后来，他为了他，自己和苍天他都要。

　　到现在，不为了别人，就为了白家，就为了仙门，也是为了自己，他绝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