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医尊》把酒留君

100、决绝

　　叶琛然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萧致发号施令，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而司空檩则将所有事都告诉了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的司空澈。

　　“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司空澈听完后，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那个萧白真的是萧千述？可上次琛然哥不是……”

　　“不是通过魔气，我们找到了另外的证据。”司空檩解释道，“具体的待会再说，现在咱们马上就要行动了。”

　　“可是……”司空澈抿了抿唇，“言哥……知道吗？”

　　“……”

　　此言一出，司空檩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微微张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合上了，最后留下一句：

　　“他不知道……”

　　“他也不能知道。”

　　叶琛然双手抱胸，低头思索着什么，忽然间余光一瞥，好似远处有个人影，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

　　谁？

　　他眉宇微皱，正意图去看看来者是谁时，就被人抓住了肩膀。

　　“琛然，你要去哪？”萧致厉声质问道，“现在就要行动了，关乎两界大事，请你把那个性子稍稍收一下。”

　　“……”

　　叶琛然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踏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

　　“哼。”

　　萧致冷哼一声，他不担心别的，他只是担心某人会去通风报信罢了。见叶琛然不再有下一步动作，他也安心地转向准备就绪的弟子们。

　　“一定要将魔君拿下！”

　　“是！”

　　而在另一边，青衣人儿瘫坐在地上，那双湖水般的眼眸仿佛浑浊，再也倒映不出任何东西。白绪言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对与错的交缠纷杂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讨伐他了，若他真的被抓到的话，必死无疑……他扬头倚靠竹竿，闭上双眼，或许他该高兴？高兴这魔头恶有恶报，骗了自己这么久，还是被仙门反将一军。

　　高兴这魔君一除，天下太平。

　　他们作为修仙者，不就是为了除掉这些可恨的魔物么。

　　可他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如果仙尊信任我，我愿意助仙尊一臂之力；如果仙尊不信任我，大可利用我。”

　　“为什么相信？因为我知道……仙尊一直都是以救苍生为己任啊。”

　　“言大夫是不喜欢吃这包子吗？看来还是早晨的那家店比较好啊。”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咯~”

　　“可是你的心跳微弱到快要停止了，我差点就吓疯了……而且你还哭了，我不想看见你哭。”

　　“我太高兴了……小言儿……真的……我也喜欢你，心悦你，你早就成为了我心中无法代替的人。”

　　“答应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

　　与此同时，解救了白狐的萧白回到了小屋那边。

　　“嗯……淼水？”

　　发现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萧白不禁警惕了起来，试探性地唤了几声。

　　“萧，萧白哥哥？”

　　听见熟悉声音的云朵慢慢从窗户那里探出一个小脑袋，萧白见状便走了过去，顺手揉了一把小家伙的脑袋，笑着问道：“云朵，你怎么像在躲猫猫呀？这里发生过什么吗？”

　　“是，是言大夫叫云朵躲起来的。”云朵眨眨眼睛，怯声说道。

　　“言，言大夫？”

　　听见这三个字，萧白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上扬的嘴角逐渐放平，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就在他准备追问云朵白绪言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又在这儿做了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君上！君上！”

　　溪水涌出，散落在四处的水珠向中间凝聚，一个少女模样的人焦急万分地看向他。

　　“淼水！”萧白赶紧跑了过去，抓住淼水的双肩就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他怎么会来这里？！”

　　“君上，属下建议现在立刻打开空间裂缝，不要再等炎魔了，属下拼尽全力也会帮助君上回到魔界。”

　　“你先别跟我扯这个！”萧白睁大双眼，情绪激动地摇晃着淼水，“本座在问你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唔……”

　　淼水咽了咽唾沫，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是……”

　　“属下，属下没能阻止白绪言……”

　　闻言，萧白抓着淼水的手松开了，全身发颤，向后面倒退了几步，不知所措地盯着地面，喃喃道：“怎么会……他为什么会发现……”

　　“君上！现在万箐岭已经很危险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淼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在魔界那边就准备打开空间通道。

　　“不！等等！等等！”萧白现在只思考出了一个问题，连忙叫道，“我得给他解释，我必须解释！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你还准备给我解释什么？”

　　一个熟悉而冰冷的声音钻入他的耳中，如一根荆棘深入体内，捆绑着他的心脏。

　　“言……言……”

　　他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正好与白绪言冷若冰霜的视线重合。

　　“言，言大夫……”

　　看见来者，他不假思索地冲向那个人，仿佛下一秒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然而这个人似乎并不想让他接近自己，几道白光闪过，他能感觉到身上传来的刺痛。

　　“别这样叫我！”白绪言举着手中的银针，对准了他，“你不觉得很恶心吗？萧白？”

　　“不对，我应该称呼你为，魔君萧千述。”

　　“不……不是这样的。”萧千述吞吞吐吐地向他说道，“我，我可以解释。”

　　“呵，解释？”白绪言冷笑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魔君大人是想给在下解释什么？解释如何易容化名，如何处心积虑地接近在下，如何花言巧语骗取信任，再给你的属下疗伤，又或者，为何你与我一起到哪，哪便生灵涂炭？”

　　“……”

　　句句言语如刀子般凌迟着这位魔君的心，他开口想解释，却又一句都解释不出来。

　　“你解释啊！”

　　又一根银针划过他的脸颊，鲜血从伤口流出，沿着脸庞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

　　“你……相信我吗。”这位魔君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相信？”白绪言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他嘲弄般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在下相信你什么？”

　　“……”

　　他望着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到最后化成了简单的三个字：

　　“我爱你。”

　　“……”

　　白绪言手中的银针“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瞪大了眼睛，亦是震惊，亦是难以理解，又或亦是……

　　“你我相识……不过数周的时间，你觉得……我会信吗？”他死死咬着嘴唇，口腔里已经有了一股淡淡的腥味。

　　发现事情好像有些转机，萧千述连忙说道：“时间虽然短暂，但是这种种情感都是真的，言大夫也很喜欢……”

　　“我喜欢的，叫萧白。”白绪言立刻打断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将他打入了深渊。

　　“而不是萧千述！”

　　这句话什么意思，堂堂魔君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此刻，萧千述忽然回想起当时在木堂外见到白狐时它的话——

　　“绪言大人像是不认识我也不认识您了，听信旁人，把我……打成了重伤。”

　　原来……如此吗？

　　但是他还是抱着最后的那一丝希望，那丝在很久以前他在白绪言身上看到的希望，他问道：“是人是魔……有那么重要吗？”

　　奈何对方的回答是那么快速，那么果断，那么……决绝。

　　“人与魔，从古至今，都是敌人。”

　　萧千述哽咽道：“就……不能有……例外吗？”

　　白绪言沉默了一会儿，启唇缓缓回答道：“我所见的，无一例外。”

　　“？！”

　　终于赶到万箐岭的燧炎，一到君上住所这边就看见了白绪言针指自家君上，君上也有伤，双眼无光地望着那个人。

　　什么情况？？？

　　而那两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燧炎的到来，白绪言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燧炎，又看了看六神无主的萧千述，冷笑道：“支援来得挺快的，魔君加上炎魔，在下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君上……？”

　　听见魔君二字，燧炎总算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立即跃到萧千述身边，抽出火刀横在面前，说道：“抱歉，属下来晚了。”

　　“……”

　　就在这时，万箐岭某处有了动静，白绪言顺着那个方向望去，那是通天仪所在的地方。

　　这是……

　　“君上！属下马上就可以把空间通道打开了！”忽然冒出的淼水吓了燧炎一跳。

　　同时，正在向他们这里出发的“讨伐魔君”大队也收到了这个消息，这个出乎意料的事变让萧致眉头一皱，他立刻让全体加快了速度，而叶琛然干脆直接一人飞奔向了那里。萧致见状，把指挥权交给了司空檩，紧紧跟随叶琛然去了。

　　再回到这边，白绪言当然也听见了淼水的这句话，他放下了银针，仿佛释怀了一样对萧千述说道：“你走吧。”

　　“……”

　　得到肯定答案后的萧千述也不再颤抖了，他静静地望向他，没有动作，很是平静地问了一句：“你后悔遇见我吗？”

　　“君上！快走！”

　　“也请你把云朵和板栗儿带上。”白绪言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询问般。

　　“为什么？”

　　“因为这里已经容不下与你有关的东西了。”

　　“哈哈……”

　　萧千述仰起头，自嘲般对天大笑，笑得撕心裂肺，更笑得那一人红了眼。

　　就连与我有点接触的小孩子你都容不下了吗？

　　“仙尊大人的眼里真是容不下一点沙子啊。”

　　“……”

　　燧炎的动作倒是很快，不等他发号施令就把昏睡的板栗儿从医堂里捞了出来，然后把云朵拉出了房门，淼水则去把飓风带了出来。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忽然被一个陌生男子拽了出来的云朵惊恐地望着燧炎，当她看见白绪言的时候，那种惊恐又小了很多，她慌忙叫道：“言大夫！言大夫！救命！”

　　“……”

　　可言大夫却如被定身了般，面对云朵的呼喊，丝毫未动。

　　“怎么回事？！言大夫！我不要离开言大夫！”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的云朵，慌张地哭了起来，奈何她并不能挣脱燧炎的钳制。

　　“言大夫！别不要云朵！言大夫！”

　　小姑娘的叫声在被燧炎拉入空间裂缝后戛然而止，淼水背着飓风在进入空间裂缝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萧千述。

　　“君上……该走了。”她小声提醒道。

　　“对啊，该走了。”

　　萧千述扶了扶额头，最后看了一眼白绪言，留下一句：

　　“那么，仙尊大人，咱们来日方长。”说罢，头也不回地就进入了空间裂缝。

　　待他们全部进入空间通道后，空间裂缝便随之开始恢复。白绪言呆呆地望着那一点点慢慢闭合的缝隙，无语凝噎。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一道墨蓝色的身影从他身边闪过，也正因为这个白绪言立即回过神来，他上前一把抓住了叶琛然的手臂，阻止他进入空间裂缝。

　　“……”叶琛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几下挣脱他后，又再次试图闯入空间裂缝，不过白绪言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统统将他拦了下来。

　　“你疯了。”叶琛然愠声说道。

　　“可能是吧。”白绪言轻笑一声。

　　就在这时，紧随在叶琛然身后的萧致刚好看见了这个情形，他也想趁空间裂缝没有彻底关闭而闯进去，但还是被白绪言拦了下来。

　　“白绪言！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萧致气愤不已地喊道。

　　“知道。”白绪言看向萧致，淡淡地回答说。

　　见他这副大无畏的模样和毫无预兆萧千述就开启了空间通道，萧致很快就这把这两者联系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白绪言！你可知你还是个仙尊！包庇魔物，私放魔物，仙门上下乃至整个人界是不会放过你的！”

　　白绪言没有理他，而是侧头看着那即将消失的空间裂缝，待空间裂缝完全闭合后，他才回过头，看向怒不可遏的萧致，答道：“知道。”

　　毕竟这里已经容不下与他有关的东西了。

　　包括自己。

　　刹那间沉沉的睡意来袭，他双眼一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