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再起时》关山难度

12、Chapter12

　　送完何小可后，车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起来，至少在周蕴看来是这样。但是，通过后视镜，他发现宋之洲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专心地看着前方路况。微微低下的下颌，露出后视镜里他的额头和好看的眉眼。
　　何小可审美倒是不错。
　　“宋警官，”周蕴坐在车后座，为表礼貌微微前倾着说：“我昏迷的那段时间，有人来看过我吗？”
　　“有。”宋之洲抬眼看向后视镜里正看着他的周蕴。“你的同事们，刚刚接你出院的那位也来了。”
　　“哦。”周蕴说，“其实我听小可说了。”
　　“说了什么？”宋之洲这次没有看向周蕴，前面正好遇到红灯，他打开水杯喝了口，问道。
　　“就是……我同事过来看我。”周蕴想到何小可说的宋之洲打掉陈毅准备握她手的手，继续说：“陈主任好像是想拍拍我的手，以表示同事情，但是……被好像宋警官……误会了……。”这句话周蕴说得磕磕绊绊，从刚刚看到宋之洲开始，她的脑子就乱的很，不知道是因为听了何小可的那些话，还是自己本来就存有不良心思。
　　红灯变绿灯，宋之洲重新启动车子。
　　“没想到你们同事之间这么亲密。”宋之洲说，语气里有察觉不出的怪异，“可能我真的误会了，不过……”
　　一句话分两半，最让人讨厌了。
　　“不过什么？”周蕴带着期盼地问道。
　　“不过，他要是真拍上去，你的输液管针头估计要插进肉里了。”宋之洲说。
　　呼——原来是这样。这个何小可总是见风就是雨，人家明明是好意不让陈毅碰到输液管针头，到她眼里就变成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还信了！周蕴，你是不是一觉睡傻了。
　　“哦，这样啊。”周蕴有点失落，可能她潜意识里一直期盼着什么。
　　宋之洲听到后没有说话，只是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车里变得静悄悄的。宋之洲怕周蕴热，将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周蕴穿着白色雪纺连衣裙，领口处有红色的蕾丝花边，衬得整个人气色倒是不错，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对了，思辰最近怎么样了？”那孩子虎头虎脑，又贴心懂礼貌，周蕴想到那件事，心里一咯噔，八岁的孩子肯定被吓坏了。
　　宋之洲没有急着回答她，靠边停下了车，在周蕴不明所以的目光里，拍了拍旁边的副驾驶，示意她坐到前面来。
　　一打开车门，一股热浪袭来。周蕴裸露在外的半截手臂和小腿上瞬间渗出了汗水。
　　小脸红扑扑的，在宋之洲的注视下坐到副驾驶上。嗯，还挺可爱的。
　　重新启动车子，宋之洲这才开口：“思辰在我同事那呢，你住院的这些天没少说过来看你。”
　　“思辰挺懂事的，那天晚上一定吓到了吧。”周蕴还想说，要不要带思辰去看看心理医生，做些心理疏导什么的，只听宋之洲说：“找到他的时候他缩在柜子里，全身都在抖，手里还紧紧握着手机。”
　　宋之洲的脸上收敛了笑意，双眸透着鹰隼般的光芒。他的脸本来就是十足坚毅的轮廓，此时盯着前方一言不发的样子，更加让人不可测。
　　“好在都过去啦！”周蕴差点就伸出手去拽宋之洲那紧绷的胳膊了，幸好理智控制住了她，“张亮也被抓住了，这下他肯定逃不了了。”
　　“没过去。”宋之洲转过头，对周蕴说。
　　“……这是什么意思？”
　　“张亮不过是这起案子最小最不值一提的棋子，越往下挖，真相才会像黑洞一样呈现出来。”
　　“黑洞”？他用了这样的比喻。
　　“你的意思是说，张亮其实不是贩毒制毒的主谋？”其实在周蕴的直觉里，她也知道张亮肯定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凭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她对他的了解，一个在初中还不会两位数乘法的人能算的清那么大的毒资吗？
　　“嗯。”许是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宋之洲没再进行下去。
　　汇丰楼的招牌就在前面，旁边是建设银行的大堂，拐个弯就是南海公馆了。
　　“现在有一个急需你做决定的事情。”宋之洲将车开进地下车库，对周蕴说。

　　再次来到宋之洲的家里，周蕴一眼就看出了这里的变化。
　　原本冷冰冰的客厅里添置了一台崭新的电脑，原本空空如也的吧台上也放置了两盆长势喜人的绿萝。落地窗旁的躺椅重新换了抱枕，竟然是鹅黄色的，透着暖暖的可爱。
　　刚刚宋之洲给她思考选择的时间只有三分钟。
　　因为张亮的非法入侵，周蕴家现在是一片狼藉。首先，门肯定是坏掉了，餐桌也变得残缺不堪，最重要的是沙发。
　　沙发上还残留着周蕴的血，他不想让她被迫回忆起那个恐怖无助的夜晚，于是给了周蕴两条提议。
　　一，暂时去酒店住，至于住多久，宋之洲特地没有说。二，搬过来和宋思辰一起住，反正他家房间多，房租就用晚餐补上。
　　“打扰你们不好吧？我可以跟小可一起住的。”再怎么说，周蕴也是个女孩子。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跟你同事一起住。”宋之洲表现得很大方，下一秒便提议：“你要不要先打电话问一下你同事是否方便？”后视镜里，宋之洲的表情有过一瞬间的变化，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期待，亦或是……胜券在握？
　　挂断电话，周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可说她朋友来找她玩，三个人可能……有点困难。”
　　“所以你的打算？”宋之洲问。
　　“会不会打扰到你和思辰？”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单纯不愿意，我可以帮你安排酒店。”这男人竟然眨巴着大眼睛，以绝对纯良的表情看着周蕴，然后说：“不过你可以这么想，我是警察，你住我这里，能更好的保证质量你的人身安全。”
　　“所以……可以说是你在保护证人？”周蕴觉得领口那块裸露在外的肌肤变得火辣辣的，殊不知为了速战速决，宋之洲早已停掉了车内冷气。
　　这么一想，心里那关就容易过了。周蕴放平心态下了车，说：“等下我要回去一趟，总得收拾点衣服洗漱用品过来。”
　　“我陪你一起。”宋之洲走在前面，身姿挺拔，背很宽厚，看起来很可靠。
　　只是这人为什么边走边哼着歌呢？

　　“周姐姐，你没事吧！”思辰一听到自家叔叔的声音，连忙从卧室里跑了出来。看到周蕴后，兴冲冲地跑过来搂住了周蕴的腰。
　　“喂，你别太用力，你周姐姐还有伤在身。”宋之洲一个箭步想要阻止，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于是叮嘱道。
　　宋思辰放开周蕴，一想起那天客厅里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就让他打了个寒颤。“叔叔，你让周姐姐跟我们一起住吧，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臭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不放心了。宋之洲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后递给了周蕴。自己又开了一瓶可乐，送到嘴边，一边喝一遍慢悠悠地看周蕴的反应。
　　她今天的雪纺裙弹性很好，刚刚被宋思辰一抱，领口处露出一片雪白。周蕴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一抬头看到宋之洲正兴味十足地看着自己，那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好不好嘛！”宋思辰还在请求宋之洲发话。
　　宋之洲抬眸，顺手将半瓶可乐放在吧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周蕴，说：“这是我的房子。”话却是对宋思辰说的。
　　“我可以把自己的卧室让给周姐姐。”宋思辰誓死捍卫救命恩人。
　　“那你睡哪里？”宋之洲问。
　　“我睡客房啊！”
　　……敢情这牺牲好大哦！宋之洲腹诽道。
　　“好啦，你叔叔逗你玩的。”周蕴终于看不下去，或者说被宋之洲盯得不自在，她低下头，躲闪开宋之洲的眼神对小不点说：“你叔叔早就邀请我过来住了，你不用贡献卧室，也不用住客房。”
　　“可是，我真的很想让你住我的卧室，我的房间里有好多乐高，还有超大的拼图……”
　　宋思辰喋喋不休地说着，拉着周蕴的手，邀请她去参观他的秘密基地。
　　周蕴有点羞赧地看了一眼宋之洲，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挽起了衣袖，精健的手臂撑在吧台上，神色慵懒地坐在高脚凳上，一边喝着可乐，一边看着周蕴。
　　“别玩太久，等下出去吃饭！”房门关闭的一瞬间，宋之洲的声音顺着门缝传来。
　　房间里，孩子乐不可支的笑声，周蕴细细软软的语调穿过门板传进宋之洲的耳朵里。他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眸光温柔，仿佛贝加尔湖的星光被揉碎了落进他的眼里。
　　仔细听了好一会儿，他抬手，可乐瓶准确无误地落进垃圾桶里。
　　回到自己的房间，宋之洲换上了居家服。灰色纯棉T恤和白色篮球裤，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宋之洲有一瞬间的陌生，为什么会笑成这个样子，真像一只发情的二哈。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修长的手指随意划过，宋之景的声音传了过来：“和小侄子相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