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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青铜短剑识亲人 ...

  •   第肆拾贰章青铜短剑识亲人

      三人玄车素马不紧不慢地赶路——去往燕国之路颇辛。不时会遇到从燕国出逃的难民。若是老弱妇孺,太子荡一行就略微施舍些食物,可越是接近燕国却越是遇到蛮横强悍之徒。

      不少难民似是无家可归,索性落草为寇索性白日做些乞讨营生,晚上便杀人越货。待得离燕国越来越近,更有不少歹人,见玖蒛是个女子便打起歪主意,青天白日便凶巴巴来抢劫——幸而太子荡与公孙起一身本领,也算平静。

      一路上,玖蒛低眉顺眼,她听从太子荡意见不再骑马——由公孙起驾马,太子荡与玖蒛乘坐在轺车之内。

      午后,玖蒛在车内烦闷,她的烦闷是苦于明知公孙起是藉由鸟偏麟的精元才能存在,可鲲娟死后公孙起曾不再瞧过自己一眼。她趁着太子荡敛目小寐,自轺车内偷偷睇望轺车外驾马的公孙起。公孙起因知道车内太子荡在休憩,故而特意放慢速度,不叫轺车过度颠簸乃至惊醒太子荡。

      清风吹过,一股菁菁草蔓之气拂面而来,玖蒛见幕布外一袭干净白衣的公孙起仍是伫望远方,心痛不已,檀口微张轻声道:“仍是怨我?”

      公孙起似若未闻,依旧缓缓驾马,任由春日清风将自己鬓发往后吹起。

      玖蒛见状知他还是在怨恨鲲娟之死,自己劝不得,说不得。

      她颓然垂颜望着裙摆,双手不由自主地扭在一起: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抛开鲲娟呢?多年前是如此,如今亦如是——如果鲲娟是你所爱,那么当年解开封印之后你大可离我而去,左右我并不知道青帝的约定!如果我玖蒛才是你所爱,为什么在你我相处的每个点点滴滴中,都会被淫浸入鲲娟的身影。

      若我可以,我宁愿不曾爱过你,不曾和你一起到过旸谷,不曾一起拜天地,不曾和你同室而居,不曾……

      “鸟偏麟……”长睫毛微微颤动,晶莹泪珠应声滑落,玖蒛虚着声音叹道,“你与鲲娟已然缘尽,为何如今还拒我于千里之外?你若有心,便……”

      “不知所谓!我母上大人名讳岂是你可以随意称呼的?!”公孙起闻言双眉拧成川字止住玖蒛话语,决然道,“你们说的什么鸟偏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乃秦国公孙起!”

      玖蒛见他一个月来仍旧如此,不禁心灰意冷。她忍着心中痛楚,口中连声说了三个好,便拉下轺车幕布不复赘言。

      “吁——”

      忽地,公孙起勒马急停。

      轺车内玖蒛未曾坐稳,一骨碌便要往车外滚出去。正天旋地转间,惊醒的太子荡猛然欺身到玖蒛身旁,将她抓入自己怀中,自己则单手把住车子稳住身形。

      乍停之后,太子荡怀中的玖蒛之心怦怦然不停,虽知不妥却还是脱口而出一句:“多谢,太子……”

      太子荡怀中卧美,耳听玖蒛声音既娇且糯,不由得也心如鹿撞,一下子脸上腾起两坨红云,忙不迭放开玖蒛口中直呼“使不得,使不得。”

      玖蒛被他猛然放开,有些讶然,正想开口却听得轺车之外响起刀剑相击和打斗之声。

      太子荡闻声蹙眉,见玖蒛正要掀开轺车幕布,连忙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口中只道:“小心跟着我,不要乱动。”说话间,一柄青铜剑倏的自轺车幕布刺入,惊得玖蒛倒吸一口气,若非太子荡拉她往后,只怕历时就会被那剑捅出一个窟窿。

      太子荡拔出佩剑,挺剑挑开那从外刺入的剑,又护着玖蒛冲出轺车。他见此番遇到的流寇着装不凡,招招狠辣,行动整齐划一,似是训练有素。莫非是故意埋伏于此?他心中疑窦渐起,带着玖蒛与歹人都在一起,不一会儿就与早已在外苦斗的公孙起贴背站好。

      “太子先走,不必理会小人。”公孙起转头看了太子荡一眼,又击杀数几名歹人。

      周围的歹人见片刻间杀他们不得,似乎又来了许多增援。公孙起此刻白衣蒙血,一张惨白的脸因着飞溅到面上的血珠而显得越发狰狞。

      玖蒛见状只觉得公孙起神情极是难看,心下担忧问道:“公孙起,你可是受伤?”

      公孙起只牵起嘴角,不屑地摇了摇头。

      太子荡闻言不放心,关切道:“若是受伤,我来帮你杀那一边!”

      周围歹人听到受伤一词,越发如饿狼一般猛攻,刀枪剑戟都刺将上来。太子荡扳下身后披风向前一甩,抱住那些兵器,虎目如绝眦一般盯着眼前歹人,随后大喝一声便发力将那些人甩出几丈之外的身后。

      公孙起见状不由得大呼一声“好——”,继而与太子荡一共并肩作战。

      玖蒛由他们二人护着,那些歹人倒也伤她不得。只是她原先以为太子荡蠢笨无比,现今却瞧他牙齿紧咬,面上神情竟然是说不出睥睨傲视,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敬仰。这神情依稀便如当年与雷神相斗的鸟偏麟一般桀骜,不畏天地。只是太子荡不若鸟偏麟那般细腻文雅,他身上更多的是豪迈和骄傲,一如他的出身……

      “太子注意,右后方来了一小队人……”玖蒛如今不能挺身而战,只能出言相慰帮助正在浴血杀敌的二人。

      太子荡闻言傲心顿起,与公孙起配合上前又杀了几名歹人。如今不止太子荡虎虎生威,公孙起执剑似乎杀得越发兴起,招招封喉,剑剑致命。小半刻之后,轺车边上便布满尸骸和一地鲜血。

      那群歹人明明吃了亏,可围上来的人却愈发多了。

      玖蒛见时间拖了良久,如此车轮大战下去,太子荡与公孙起虽然技高一筹,可长此以往必然力尽而不敌。

      太子荡看在眼里,更是确定此番来袭并非普通流寇,出声问公孙起:“公孙兄,你瞧他们不退反而越来越多,你可看出什么名堂?”

      公孙起还未回答,众人便听见远处传来尖啸哨声,那一众歹人立时分站两排只做防御状不再进攻。

      伴着马蹄声,远处一人于马上疾呼:“住手!住手!”

      玖蒛转头望去,但见身后那人身穿劲装带着一对虎头钩骑坐在一匹枣红色大马之上顷刻间就到了眼前。

      那人环顾四周,见自己人伤亡惨重,不由分说便翻身下马,稳稳站到了地上。他上前对三人抱了拳,脸上堆笑,嘴上却掷地有声地说:“这只是一场误会,我等误以为几位兄台是要走这条道去燕国呢?”

      玖蒛闻言心中警觉,愕然道:“哪国规定的不能从这条道去燕国?!我们奔波月余自是为了去燕国!”

      那人听玖蒛如此坦白不由一怔,随后笑眯眯地将手中的那对虎头钩转了一个圈,在空中划了一个银色的圆弧,负于身后,爽朗大笑了几声道:“几位看清楚,若是去燕国,所谓何事?若是不说,今日即便鱼死网破,也断然不能叫你们过去!”

      太子荡见来人如此轻狂,轻拍玖蒛肩膀又捏了捏玖蒛袖中小手示意她不再言语。玖蒛见他胸有成竹,便笃定的隐在太子荡身后,一剪秋水却依旧四下探视。

      太子荡言毕,当下将佩剑插入地上,席地而坐,坦然笑道:“来者何人?非要挡我们去燕国之路?莫不是齐国的先锋探子?”

      那人见太子荡言谈举止颇为大气,且面容依稀在哪里见过,只道:“在下向寿,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向寿?你也算是秦人?!”公孙起不屑的鄙夷起来,他望着眼前自称向寿之人,讥讽道,“若你真是向寿,怎么连眼前的太子都未曾认出,还胆敢出言问名讳。”

      “太子?”向寿闻言瞧这两名男子的发型正是秦国发型。他凝视护着玖蒛一袭玄衣的太子荡,眼中杀意渐起,他舔了舔嘴唇,朗声问询,“你这小子是说,这玄衣少年便是秦太子荡?”

      “你说你是向寿?”太子荡听他口无遮拦信口直呼自己之名,勃然大怒:“你若真是向寿,见到本太子焉能不速速行礼?!”

      太子荡此言一出,那向寿浑身一颤,口中喃喃只道:“难道他们不是齐国细作?”之前来过多批假冒秦国救兵之人,都被他们识破,如今太子荡亲自来救让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年幼时虽与公子稷同车同玩,可对太子荡印象极为模糊。

      正在向寿犹豫不决间,他身边奔来一个手下,在他耳边传话。向寿闻言眯着眼睛从怀中取出一物,展示在太子荡眼前道:“阁下弱真是太子,那请告诉这柄短剑的来历。”

      公孙起见如今挑明身份,这向寿依旧不信,叱责道:“大胆向寿,居然不认太子!”

      玖蒛见公孙起如此动怒,只怕他伤了身子,心中只想若这向寿有伤人之意,刚刚眼中浮现杀意时便已下手,她当即抢到向寿面前双手捧着门口,说道:“小女拿去给太子看。”

      太子荡一见玖蒛手中那短剑,眼前一亮,也不顾向寿身边人多,踏步上前单手扯住他前襟,另外一手用剑抵住向寿脖子恨道:“你把公子稷怎么样了?”

      向寿听太子荡如此一喝,才知真是弄错了人,当即禀明太子荡详情。

      是夜,太子荡一行便由向寿引着,悄悄到了燕国质子府。

      质子府中气氛诡异,玖蒛被告知用完先在房中沐浴,继而用飧。她看着侍女在她房中踱步来去,只觉得这秦国的公子到了燕国为质,如今朝不保夕,还如此繁文缛节顿觉可笑。

      待她将疲累的身体全部浸在盛有温汤的双耳兽型鉴之中,只觉浑身放松,想到之前自己还为这质子府多思量,玖蒛不禁失笑:燕国如何与她何干,她不过要利用太子荡将她带去秦国——她倒要看看当初是谁害死族姊玖璎的!

      沐浴之后,玖蒛换上干净的姜黄深衣,长发束在背后。

      用完飧后,侍女告知她未得允许,不可擅自离开房间,玖蒛牵唇浅笑,假意应允。她瞧着这一众侍女离去,自己也就横卧在榻上闭目,可她却因为蚀妖的余力和鲲娟结界中的伤痛而不能真正休息。

      待得夤夜一到,玖蒛浑身冰冷仿若逆筋一般痉挛起来——这月余,因她念及公孙起,并未向太子荡取回精元,可如今之际又寻不到那喂食她精元的褐虺,她只想若是能从公子荡处寻回一丝精元也好。

      玖蒛披上外套,推房而出,蹑手蹑脚避开巡逻的侍卫却被这苑囿绕的有些摸不到南北。在她正愁找不到太子荡房间之时,却被人从身后用剑指着背心。

      “擅自走动,你可知罪?!”那人声音低沉,冷冰冰的十分陌生。

      玖蒛此刻已经忍耐到了极致,她双颊潮红,浑身燥热,身体似乎有种莫名的渴求鲜血的冲动。她不想在质子府做出祸事,于是夺路而逃。

      “来人,有细作!”

      那人见玖蒛要跑,立即追了过去,长剑一挥,玖蒛身后青丝落下数把。玖蒛见自己惹了这么个麻烦,心中不由嫌恶,她如今无法调取冥焰,可看着眼前的曲折回廊,还是倏的转身使了个绊子,那人没料到玖蒛会有此招,猝不及防就摔倒在地。

      玖蒛想走,却力有不逮,只能睁大一对墨瞳,不甘地瘫软在了地上,呼吸渐渐微弱……

      这么一闹,不一会儿玖蒛就被一群侍卫团团围住用绳索捆绑,庭中霎时灯火通明仿若白昼。

      那被绊倒之人恼羞成怒,愠道:“公子平太无耻了!今日居然连易王后的脸面都不顾,如果逮住你这细作,我看他还怎么抵赖!”

      “玖蒛?!”太子荡原本在庭中与人密会,可他听见外面吵吵嚷嚷,便循声而来。岂止居然见到被侍卫团团围住的细作居然是她。他心中有万般疑窦,可仔细一看,便发觉玖蒛面色异样,一探鼻息只觉极其微弱。

      太子荡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拔出身旁扈从的佩剑,自行割掉玖蒛身上的绳索。

      那之前缠住玖蒛之人见状,急切道:“叔父不可如此!母后有言,如今太子平与齐国坑瀣一气,如今她这个时辰在质子府鬼祟,若她是太子平的和齐国的细作,我们处境堪忧啊!”

      太子荡见怀中玖蒛两道秀眉拧起鼻尖渗出汗珠,十分不忍,他将玖蒛包在怀中站起,笃定的对那人言道:“我信此女,公子职不必多言,姐姐那里你就不要去多嘴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青铜短剑识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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