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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徐天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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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先是埋头看书册,然后又在火焰之中受了一些惊吓,此刻安顿下来,我感到有些头疼。若兰去给鱼儿上药了,我也解开了衣服准备休息。一本书从怀里掉了出来,对了,这就是那本夹着一片丝绢的书。我再次翻开,展开那片丝绸,上面只是记载着一些数字:九,十一,十六,二十……开始我以为这是一道数理题,可是研究了半天,也不曾找出它的规律所在。于是先放在了枕边,躺在床上。本以为累了一天,能够马上睡着的,无奈心里还是记挂着鱼儿的伤势。我一直把她看得很强势,可是今日她受了伤,我才意识到纵然她本领很高,但毕竟也是一介女流,我这么厚颜地去依赖她,真是惭愧!于是又做起身来,犹豫着想去看看。
外面的更声响了三下,夜深了。我愣愣地看着桌上的油灯,微弱的,跳动着的火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心里刚这么一想,忽觉一阵夜风拂过,那火苗抖动了几下,然后真的就灭了。我往门口望望,不是门关得好好的吗?怎么会有风吹进来?哦,忽然,我想到,大概是因为窗子没关。
借着外面的月光,我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刚想关上,却发现在院子一角的那口井边,有个人影在踱步。这么晚了会是谁?是柳老爹吗?我轻声打开了房门,向井边走去。可是在离那口井还有几丈远的地方,那个人影一晃,就消失了。我更奇怪了,并没有看见他往那边走,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呢?除非,是跳进井里了。
这本是我下意识的一个想法,但是靠近了那口井后,这样的想法变得越来越强烈。我低头用手托起了井沿边上悬挂的那些布条,好像是黄绸子,上面用红色的墨,画了一些符咒。我想起了儿时听一些老人讲的那些鬼怪故事,说为了镇住一些脏东西,人们就会找来道士画一些符贴上。难道这些符咒也是这个目的?我最终无法控制内心的好奇,在井边蹲下身去。双手抓住井沿,头向下探去。
忽然我感觉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吸住了我的头,拉着他向下,再向下。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努力着想要叫出声来。可是使劲地张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公子!这么晚了,来这儿看什么?”背后传来柳老爹的声音,感觉他温热的手在我背上轻轻一抓,我一下子把头从井里的奇怪漩涡里拔了出来。
惊魂未定,我大口的喘息着,眼睛碰到柳老爹那双空洞的眼睛,我又打了一个寒颤。苍白的月光下,他的眼睛竟然有种摄人的寒气,仿佛能把人刺穿一般。
“我……我刚才在屋子里,看见……井边有……个人影……”我上下嘴唇抖动着,话也说不连贯了。
“唉!”那老人叹了口气,“他还没有走……走吧,走吧!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我听着他莫名其妙的磨叨,忍不住问:“老爹,你在说什么?谁?谁还没走?”
“公子啊,你就别问了,赶紧回去吧!千万记得离这口井远一点。”说着,他转过身去,往园里走去。
我心里疑惑着回到了房间,若兰已经回来,点上了油灯。看见我进来,她赶紧过来拉我,“怎么不点灯呢?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哦!”我恍然想起鱼儿的伤势,“鱼儿她……”
“放心吧,”若兰抢先说道,“那个老伯的药水还真是很奇妙的,涂在伤口处,颜色立即就淡了很多。不过,这次鱼儿的伤看起来真的很严重,身上有好多处都被烧得焦黑的。真是吓人!”她帮我脱下靴子,“天歌,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以后真的要多关心她才行。”
我点点头,没说话,若兰所描绘的鱼儿的伤,让我一阵心悸。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竟然可以忍受这样的伤痛。若兰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也没多说话,只是安静地帮我宽衣,服侍我躺下。
夜真的很深了,若兰也累了吧?没有多大一会儿,我便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她睡得很沉了。可是我还是依然睁着眼,心里面乱糟糟的,好像有很多的心事,但是仔细想想又发现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就这么迷迷糊糊地,似梦似醒。
突然觉得脚边有人坐下,我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什么也没有。环视整个屋子,后半夜惨白的月光洒在屋里,正对着门的那张红梅图竟然能看得清清楚楚。粗壮的带着圈圈点点的树干上面,连成一片的朵朵红梅娇艳欲滴。不对,不是欲滴,是——已经滴下!那些红红的梅花,现在看来更像是片片血迹,顺着那幅画流了下来,而且越来越密,渐渐地快要布满了整张纸。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因为疲劳而产生了错觉,使劲地挤了挤眼睛,再次睁开。天!那幅血画前面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侧着身,拿着毛笔,在那幅画上勾勾点点,好像是在作画的样子。我屏住了呼吸,上下打量着他,瘦高的个子,一身青衫,单这样看无法判断此人是谁,只是隐约觉得有些眼熟!这时,墙上的画已经恢复了原样,他也停下了笔。似乎很满意地看看,然后转过身来,正好脸面向了我。这一眼,我差点叫出声来。此人面色比窗外的月亮还要白,更吓人的是还有暗黑的液体从眼角、鼻孔和嘴角流出。他哀怨地看着我,死死地盯着我。我捂住了嘴巴,心里猜想着他下一步的动作,会走过来吗?会来杀我吗?还是……
他又转了个身,面对着房门,轻飘飘地移动到了门口,然后一闪身就出去了!是的,没有开门,穿门而过!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外面传来一声鸡叫,天亮了。我使劲地拍拍脑子,这到底是一个梦呢,还是昨晚真实所见呢?匆忙地下了床,径直走到那幅画前,暗黑色的梅花如昨晚所见没有太大出入。抬起手来,用手指轻触那点点红梅,然后放在眼前,指尖竟然变成了红色——墨迹未干!
不是梦,不是梦,这后园之中定有蹊跷!
“相公,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回转身的时候,若兰已经坐起,看见我一脸的惊愕,她紧张地继续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若兰,你来看这幅画!”我招呼着她。
她急忙下了床,披件外衣走了过来,“怎么了?这画可有玄机?”她仔细地看了一下,点头道,“用笔仓劲有力,且收放自如,是个高手所画。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
“可惜没有留下落款,”她皱着眉头,“而且,应该不是他不想留下,而是当时的情况紧急,所以来不及留下。”
“夫人何出此言?”这点倒是我不曾注意的。
她用手指着画的右上角处,“此处本应再有几点梅花,这样此画才算完成。难道相公没有发现,这棵梅树没有占据中间的位置吗?由此可见,这画并没做完。而且相公看这里,”她指指稍下方一点,“画笔的力道停在了这里是不应该的,应该是从这里一直上来,点上这最后几点梅,才算收笔。所以我推测,当时作画之人定是画到此处,突然有什么急事,使他不得不停下。然后停下之后,便没有再回来继续。”
我认同地点头,不禁心生一阵赞叹,好细心的女子,从一幅画推理出当时的情景,且说得有理有据!看来,身边有了文武两个奇女子啊!
“那夫人对作画人的身份可有什么猜想?”我接着问道。
“作画人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且画功深厚。其实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此画的作者应该正是孙放!”她此话一出,我大吃一惊,因为听她这么一说我恍然想起,昨晚我见到的那个七窍流血的“人”,眉目行动间还真有孙放的影子。
“他难道死了?”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可是又一想,也不对啊,现在刺史府不是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孙大人吗?
“相公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了蓉儿姐姐跟我说的话,”她看我正好奇地等她的下文,她接着说,“她说她觉得她喜欢的孙公子被人害死了,现在这个孙放是别人假扮的。”
我突然想到,其实完全有这种可能,现在欠缺的只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