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徐天歌 ...
-
回到了状元府，我还一直是神情恍惚，没想到状元游街还能遇到这样的奇女子。想我徐天歌也不是未见过世面的人，从十六岁闻名于京城开始，身边围绕着百媚千红，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给我这样的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只那一眼，却牵起我所有的思绪，心心念念的全都是她。匆匆忙忙地脱下衣服，换了一身青衫，我又回到了街上。在遇见她的那条街上来回徘徊，盼望着能再次见到那个姑娘。
可是，直到夕阳西下，整座城都被染上了一层绚烂的金色，我依旧寂寥地站在街角。低头，苦笑，人海茫茫，萍水相逢，或许只是缘分的刹那交错而已，岂能想再见就能见到的？于是无奈地起步回府。
刚进门，书童子安就跑了过来，急急忙忙地说：“公子，你怎么才回来？丞相大人差人请你过去做客，人都等了几个时辰了。”
“丞相？”我心里一惊。高鼎谦，三朝老臣，权倾朝野，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厉害角色。他怎么会这么抬举我呢？来不及想太多，我急步进了正堂，一个身着缎衣的年轻人正在里面端坐，眉目清秀，面带英气。见我进门，缓缓起身，虽然等了很长时间，却不见脸上有丝毫厌烦。
“这便是状元公吧？果然是气宇不凡啊！徐兄，先恭喜你高中，恭喜。”他拱手施礼，言谈举止也颇有大家风范。
我陪着笑脸，还礼道：“同喜同喜！敢问兄台……”
没等我问完，他接过话来，“在下高奇峰，是丞相的义子。今天也是奉义父之命登门造访。”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双手递于我手上，“明日相府设宴，望状元公赏光。”
我把信封接过来，还没来得及细看，高奇峰再次拱手道，“在下即刻回去复命，明天相府见，告辞。”然后一闪身，便出了大门。
“高兄……”我本想拦住他，问个究竟，但是抬头观瞧，哪里还能找得到高奇峰的身影。早听闻相府上下皆是能人义士，丞相的义子更不会是等闲之辈。我心里这么想着，坐下来，打开了手中的信封。
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几个字“明日午时，相府正堂，诗文大会。”虽是只字片语，但语气中透出威严，要求不容拒绝。
朝中早有丞相高鼎谦结党营私，对当今皇位虎视眈眈的传说。难不成，他是想要试探拉拢我？但是心里又马上把自己鄙视了一遍，传闻只是传闻，若不亲见，岂能妄下断言？于是下定决心，走上这一趟，对丞相其人也好有个判断。
第二天中午，我带上子安准时赴约。京城的相府是京城的标志性建筑，不是因为它的富丽堂皇，而是因为它的简朴低调。因为只是做客，我只是一身便装，在相府门口，两个门丁拦住了我们。
“有名帖吗？”其中一个横着脖子问道。
我没说话，子安却气得够呛，不示弱地大声说：“狗奴才，你不长眼吗？这是金科状元公！”
那两人听得此话，立即换了一副笑脸，“瞧，我们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您请进，请进。”
迈步进府，子安还在旁边气呼呼的，“狗仗人势！”
“好了，”我只得劝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必跟他们计较。”不过窥一斑而见全豹，家丁如此，只怕都是见样学样而来。
前面早有家丁通报了，高奇峰正迎面走来。
“欢迎欢迎，徐兄请。”
我连忙回礼，跟在他后面到了丞相府的正堂。原来我已来迟，正堂之中今科的榜眼和探花，还有几个进士都在里面落座了，看来今天的客人都是本科的中举之人。在主人的位置，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端坐，颜面带笑，却隐隐透出一种威严。毋庸置疑，这就是高鼎谦高丞相了。我连忙上前施礼道：“学生徐天歌见过相爷。”虽说状元是天子门生，但是高鼎谦是今科主考官，所以自称学生也不为过。
高鼎谦起身扶我，这的确让我受宠若惊。毕竟，状元公只是虚名，并不曾确定品阶，而对方却是朝中的一品大员。
他浑厚的声音响在耳边，中气十足，“哈哈哈，老夫早就听闻金科状元不仅仅是学富五车，而且仪表堂堂，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我连忙摆手，“相爷，您过奖了。”
他很热情地拉着我坐在了他身边，这一瞬间，我成为了众人的焦点，甚至很清晰地感觉到周围一片艳羡的目光向我投来。
才刚刚坐下，在我对面的一名书生站起身来，拱手道：“徐兄，听闻你是京城第一才子，在下斗胆请教一个下联。”嘴角是一抹轻笑，脸上能清楚地读出三个字——不服气。
举目观瞧，此人我还真有耳闻，据说在江南也是个名士，只是轻狂了一些，不过恃才生骄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看今天这个阵式，似乎是有意想为难我一下，以出考场败北之气。虽无意和他一教高下，但又实在无法避战，我只得点点头，“在下不才，请讲。”
他晃着头，得意洋洋地说：“我的上联是，目空天下士，只让尼山一个人。”（注：尼山：本为山名，在山东曲阜，此代指孔子。）此联一出，众人皆咋舌唏嘘。好狂妄的举子，一副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口气。其实此联从对仗上来讲，并不难对，难得是如何压住那种气势。
我思忖片刻，答道：“家藏千卷书，不忘虞廷十六字。”（注：虞廷指指舜的朝廷，相传舜为古代明主，故常以‘虞廷’作‘圣朝’的代称。十六字，指《尚书•大禹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好！”旁边有人拍手，“徐兄果然技高一筹！寥寥几字，却带出了个人修养和治理国家的原则。尼山对虞廷，谦逊对傲气。”
我只得笑着摇摇头，“哪里哪里，只是对得尚算公正而已，承让承让。”
高鼎谦在一旁也哈哈大笑，“好！我们今天就是以文会友，以诗助兴。各位全当是科举之余再加考一局，而且此局的状元郎亦有大奖。”
席间一蓝衣举子立即起身，问道：“不知相爷此局的大奖是什么？”
高鼎谦皱皱眉头，稍显不悦，“答案在此时揭晓还有什么意思？各位，我们还是先比吧！”
此时，早有家人拿过来一个托盘，里面都是些诗文题目。听闻丞相此言，众人也不再询问，纷纷拿起自己的题目，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比试。
一盏茶的时间，高奇峰走了进来，附在那才提问的那人耳边说了几句，然后两人出而去。一直到了诗文大会结束，也不曾见那举子回来。
这样的大会在我看来甚是无趣，完全就是一群自命不凡之人恬不知耻地卖弄文墨。都说文人清高，只是迫于官场和现实的压力，全都不得不纷纷地做出了改变。而最后的胜出者也毫无疑义地落在了我的头上，我轻笑，天子门生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其余的人纷纷离去，但是临走前没有忘记用羡慕语气恭喜着我，可是这并没有带给我很多的欣喜。待人散去，高鼎谦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果然是后生可畏啊！从你身上，我看到了国家社稷的希望。”
我笑而不语，只是不住地摇头，看来我还真是无法适应官场的这套虚伪与客套。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高奇峰的人影一闪，我似乎看见他拖着一个麻袋，从那袋口处露出了一条蓝色，我胸口一紧，因为那条蓝布和刚刚出去未归的举子的衣服竟然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徐天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