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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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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林眠拔剑,正欲挑开车帘,却被谢檀阻止道:“请等一下!”
二人看向谢檀,却看到了让人不可思议,或者说极度震惊的一幕。
只见谢檀竟当着二人的面脱了外衣,撕开胸前纱布,将手指钻入尚未愈合的伤口,像是在里面挖些什么!
“你做什么!”薛融惊道。
谢檀喉间发出极其痛苦的呜鸣,却并未停手,密汗从苍白的脸上淌下来,胸前鲜血如涌。
终于,谢檀从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掏出了一物,一把钥匙。
他把这钥匙一把塞到薛融手里时,一把寒刃劈开车帘,朝着林眠的脸迎面而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薛融两只手握住了刀刃,霎时间,鲜血自他的掌心淌下来,没入他原本就已经鲜红的衣袍。
林眠呼吸一滞,却未因此而降低反应,他当即抽出殷风。殷风削铁如泥,一下将薛融握着的刀身劈断。
“嘶……”
薛融松开断刃,手疼得让他倒抽一口凉气,背后冷汗津津。
“薛融!”林眠托着他淌血的手,心惊不已。
薛融忙声道:“没事……我没事!”
而此时马车外,又是几把刀自车体捅进来,四面八方,猝不及防,好在林眠以剑挡之,他们三人才并未为其所伤。
但这马车是待不得人了,于是林眠拉起薛融鲜血涌流的手,声音低沉冷飒:“我们杀出去。”
殷风划过,已经残破不堪的车帘彻底断裂。只见车外,是几个蒙面之人。
这次林眠出门时带了护卫在暗中跟着,此刻护卫已经现身,正与那些人缠斗着。
但从身手来看,这一次遇到的刺客非比寻常,不敢说是顶尖高手,但也绝对不是寻常刺客,林眠的人已然占了下风。
林眠带着薛融冲出去,谢檀虽有伤在身,亦抽出长剑参与打斗。
虽说这些杀手要比寻常的高强,但仍是不敌林眠,稍有近身者,皆死于殷风之下。
眼看杀手数量递减,只听林间一阵风过,枫叶婆娑,倏然,几声尖锐骇人的声音穿林而出,只见漫天箭雨自密林见咻咻窜出来,数百支箭齐发,如浪涌来。
谢檀身上伤口未愈,方才那伤口又经历了一番折腾,要招架这样的箭雨很是困难,不出几下,身上便好几处为利箭擦伤,这样下去怕是要被射成个筛子。
林眠握着薛融的手换了个方向,挽住了薛融腰,将他固在身边。
林眠到了谢檀身边,与他后背相对。
他足尖轻点,如乘风踏云,殷风掠起,将利箭一一挡下。这般配合之下,也逐渐挡住了箭雨的攻势,箭雨减弱。
但这样的动作,让林眠身上的伤在剑势上体现出来,招式上露出了并不明显的破绽。
一个蒙面人插准空子,一剑朝林眠刺去,林眠侧身闪避之时,左肩便暴露于那人的攻击范围内,蒙面人手腕一转,用刀柄狠狠击中了林眠的左肩。
林眠闷哼一声,推后了半步,稍有迟疑的动作,让蒙面人趁机进攻,剑刃划过他的右臂,殷风脱手,铛铛坠地。
薛融此刻只恨自己为何如今武功尽失,否则若有他和林眠并肩作战,绝对不可能会落到这般地步!
林眠失了武器,更是落于下风,他将薛融的搂得更紧,可血肉之躯哪里抵得过刀剑无眼,不过须臾,林眠的天青色衣裳便透出数道血红。
此时,一把剑迎面而来,直取林眠性命!
薛融侧身,双手环住了林眠的脖颈,整个人挡在林眠身前……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既无法阻止那些蒙面人,也没法带着林眠逃走,除了以命相抵,他别无他法。
“呲——”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极其明显。
但被刺中的却并不是薛融。
惊魂未定间,薛融转身,只见谢檀竟替他们挨下了这一剑!
“谢檀!”薛融惊呼。
林眠本愈再战,却被几把冷冰冰的刀横架在脖子上,容不得轻举妄动。
谢檀挨了一刀,那些蒙面人也愣住了。
只见他吐出一口血来,缓缓道:“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不是要抓我么……我跟你们回去……”
什么意思?
谢檀嘶声:“薛侯爷,林公子……抱歉,我不这么做的话,白知彦会杀了耕烟的……”
当此时,只见一人身着一袭鹤纹白衣自林间走出,白知彦面色苍白铁青,胸前好几圈纱布厚厚裹着,凌傲冷峻的脸上似笑非笑。
见了白知彦,谢檀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半跪在地,恨道:“所有事情都冲着我来……放过不相干的人,他们和耕烟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办法拿你如何……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白知彦的笑容僵在发青的脸上,他居高临下,忽一脚踢翻了谢檀,道:“为什么都到这时候,你还记挂着旁人的命?你现在快死了你知道吗?”
谢檀奄奄道:“他们是无辜的……我死不足惜。”
白知彦目色狠厉,突然蹲下身,近乎疯狂地一把掐住了谢檀的脖子:“林眠的命、薛融的命、耕烟的命,都关你什么事!他们会落到这般田地,都是你谢纭一手造就,为什么每一次却好像我才是最恶毒的那个人!分明你才是那个流着鳄鱼眼泪的伪善至极之人!”
“谢纭?”薛融皱眉,心里的一点猜疑似乎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而消逝。
他与林眠对视,两人眼中是默契的了然。
在白府第一次交手时,那人下意识使出的是徐家的招式,而在阳亭侯麾下待过几年的人是谢纭,而死了的那个,才是真正的谢檀。
另一方面,这也是白知彦能利用耕烟来威胁他的原因,毕竟谢檀和耕烟并不相熟,而真正情深义重的是谢纭和耕烟二人。
谢纭俯身在地,他侧首,在白知彦看不见的角度看向林眠和薛融这边投来目光,他目中神色复杂,只不过一瞬,他又抬起头来,对白知彦道:“我这一生亏欠之人太多,我想要尽力弥补罢了……”
白知彦嘶声:“我呢!你对我没有亏欠吗!”
谢纭面色无改,淡淡道:“恩断义绝这四个字,我十年前就已经说过了。”
白知彦又掐住了谢纭的脖子,苍白的脸激动之下更加苍白:“你和我恩断义绝?你凭什么和我恩断义绝!你就是个该死的贱奴!从一开始就是,一直都是!”
当此时,薛融瞧见山林之中几道人影略过。他看向林眠,却见林眠轻轻点了下头。
薛融了然,看来来者皆是林眠的人。林眠带来的人死伤惨重,好在有侥幸活下来的又去附近寻了救兵。而此刻白知彦正与谢纭纠缠,浑然不知
正是逃脱之机。
林眠瞥了一眼脖子上架着的刀,伸手将那人的手臂翻折,夺过刀后,在白知彦不及反应之际,快刀斩乱麻地反杀了就近的几个蒙面人。
白知彦震怒,猛地咳了一声,就放下谢纭的脖子,拔剑而上。
霎时间,林眠的护卫,白知彦的杀手纷纷一拥而上,打将起来。
有了护卫拖住那些杀手,林眠得以腾出手来专心对付白知彦。
白知彦和林眠均有伤在身,而此时林眠已夺回殷风,有殷风在手的林眠如虎添翼,两厢寒刃交接,二人势均力敌。
殷风冷光乍现,一剑划过白知彦前胸,原本已经伤重未愈的白知彦惨叫一声,退后几步,剑锋点地,撑着自己站稳。
此地不宜久留,就趁现在!
林眠卷着薛融翻身上马,道:“抓紧!”
薛融坐在林眠怀间,闻言毫不犹豫将他紧紧抱住。
马蹄疾驰,风声在薛融耳边呼啸而过,很快就将白知彦一众远远甩在身后。
后无追兵,暂且安全,林眠却依旧马不停蹄。
薛融道:“咱们现在去柿饼巷吗?”
林眠道:“嗯。”
方才谢纭的那个眼神,还有那把钥匙,应该所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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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柿饼巷的小院,不过是相隔几天,这间院子相较于几日前,更加凄凉荒芜。
二人进了院子。
此处城东,林眠的人最多,不必再担心白知彦追来。
薛融却并未因此松了口气,因为林眠身上的血道子多得几乎让他无处落手,伤口虽不多,却流了不少血,着实吓人可怕。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你的手……”
二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俱是微微一怔,而后相视一笑。
薛融摆摆手,道:“方才还疼些,现在已经不疼了。”
其实是疼的,那么利的剑刃就这么切进他的手心,方才打斗颠簸,伤口又被蹭到,皮肉翻卷,到现在还有些渗血。
林眠道:“我的伤其实不重,身上沾的血许多都是你的。”
疼是肯定疼的,伤也必须要医治,但非是现在,若是真的伤及利害,两人都不是会硬着头皮逞强的人,于是便都心照不宣地将此事暂搁。
眼下紧急的是找到那个能将白知彦置于死地的证据。
薛融道:“不过这钥匙是开哪里的?院子虽说不大,却也不好找吧?”
林眠拿着钥匙翻看两下,却道:“我应当知晓。”
薛融讶异:“你知道?”
林眠点头,将薛融带去后院的厨房。
厨房灶膛侧,将烧剩下的灰烬扫开,林眠毫不疼惜地用殷风劈开石砖,只见石砖之下,竟就是一个两掌并列大小的的铁门,上有锁眼。
薛融惊异:“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随即一拍脑袋:“害!忘了你是房东。”
薛融一边用钥匙开锁,一边道:“你在厨房里做这个密格做什么?”
门被打开,密格并不深,里面也只有两物,一封信,与一本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