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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入魔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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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到了,”花眠越跳下马车,朝马车上伸出手,“阿诀把手给我。”
“不用,”祁诀颇有些无语,花眠越一路上就跟照顾孩子一样小心谨慎,仿佛他已经不能生活自理了。
“那你小心点,”花眠越一直看着祁诀下来,才转过身来,这才看到站在路边身着墨衣的清隽青年,“阿泽?”
“我刚刚送一位病人出谷,想来你应该快到了,所以便来看看,”青年的声色很是温润,语气无奈,“却没想到,这么半天了,你都没察觉到我,”说着,他看向祁诀,“这位是?”
自己这位好友身边的人素来不少,却极少见他这么紧张一个人。
花眠越介绍道,“这是祁诀,阿诀,他就是沐川泽。”
沐川泽神色顿了一下,看了看祁诀紧闭的双眸,不动声色,“想来这就是你这次带来的病人?”
“嗯,阿诀身上的病很奇怪,”花眠越开口,正欲多说,却见沐川泽点了点头,转身示意。
“这里并非看病的地方,先入谷吧。”
“这次武林大会是难得的武林盛事,很多人都去了,这药王谷自然是清静了下来。”
“那你师父师兄呢?”花眠越这一路上走来,发现整个药王谷里竟然几乎没几个人了。
“师父身为谷主,自然也被邀请去了,至于师兄,前几日刚刚出谷了,”沐川泽说着,看向祁诀,“是此时医治还是?”
“当然是现在医治,”花眠越连忙道,“你快看看他,上次险些没了呼吸。”
祁诀坐在石凳上,伸出手,便感觉有干净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腕处。
过了一会。
“怎么样?”花眠越问道。
沐川泽沉吟了一下,“脉象很奇怪。”
“怎么奇怪?”花眠越急忙问道。
“这要问问你的这位朋友,”沐川泽语气轻缓,“分明是死相,居然还能……”
祁诀打断他的话,“你就直说能不能治?”
“若你体内那缕生机不散,当有几分把握,但过程会相当的痛苦,疗程也会比较长。”
祁诀没有犹豫,诚恳道。
“那就有劳了。”
沐川泽见祁诀神色无波,好似一点也不在乎其他的,便笑了一笑,“我去准备。”
他一走,花眠越便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阿诀,你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他之前一直都不敢问,怕惹得祁诀伤心,但刚刚沐川泽居然说是死相,一般呈有死相之人,那可都是将死之人。
“走火入魔。”
花眠越的手下意识紧了紧,连呼吸都轻了许多,过了好一会,才语气故作轻松道,“没事,阿泽的医术高明,肯定能治好你。”
只是走火入魔的人,历来,能有谁活了下来。
药庐里,到处摆放得都是晒干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苦味。
“我只说尚有几分把握,是成是败,全看你的那位朋友,”沐川泽边摆弄着草药,修长干净的手指上沾染些草药的碎屑,衬着手指愈发的好看,边开口道。
“什么意思?”花眠越站在他面前,皱眉。
沐川泽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只问你,已死之人如何医治?”
“什么叫已死之人?”
“走火入魔多日,一般人早该死了。”
“可他、还好好的。”
沐川泽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就很奇怪了,他体内,好似有一股力量一直在维持着,力量不散,所以人看起来没事。你知道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
“中毒时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毒素都积压在眼睛上,”说着,他笑了一声,“倒是个动作果决之人。”
又是走火入魔,又是中毒,这位传闻中的已死之人居然还好好地活着,倒真让人好奇。
……
陵川城。
“轻舟,这次参赛的人为师也看了,里面虽然有几个武功不错的,但都不是你的对手,想来这届的冠军当非你莫属了。不过,即便如此,你也不要大意,当认真对战,知道吗?”
“是,师父。”
“我见你近几日怎么总有些神志不宁,是不是还在想你师弟的事?”
“师父……”
“走火入魔的代价你也是知道的,历来是没有人能够活下来的,他能撑着这么些时日见你最后一面,想来也是十分的不易,之所以离开估计也是不忍你看到他的尸体时伤心难过,毕竟你们俩从小到大,感情很深,他这份心意,你可不要辜负了。”
“想来你师弟要是能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以他的性子,定也一定要争夺头筹,如今他既然不在了,你替他完成,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这不是很好?”
“……是。”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行了行礼,“师父。”
“何事?”
这人看向楚轻舟,神色带着些许促狭,“师父,外面白月洛白姑娘来找大师兄。”
“既是找你的,那便去吧,别让人家姑娘家等急了,”门主神色了然,拍了拍楚轻舟的肩。
楚轻舟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旁边的师弟推了出去。
那门口处正站着一个模样娇俏的姑娘,一身红衣如火,手持轻剑,见到楚轻舟,立马走了过来,“楚轻舟。”
楚轻舟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顿,语气温和,“白姑娘。”
“我有事要问你。”
“白姑娘请说。”
“她们都说祁诀是走火入魔,可是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的练武基础最是扎实,从未有过走火入魔的迹象,你是他师兄,与他关系最好,这你也是知道的对吗?”
“……是。”
“所以说,他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走火入魔,甚至有可能并不是走火入魔,他,”说到这,白月洛的眼圈都有些红了,声音压低了不少,“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被人所害的?”
楚轻舟当时并不在场,知道的所有事都是别人后来告诉他的,但他一直心有愧欠,所以,沉默了。
但这却更像是默认,本来就有所猜疑的白月洛急忙问道,“他是被何人所害?”
“……白姑娘,你莫要再乱想了,”楚轻舟语气艰涩道。
“到底是谁?!”白月洛又问道。
楚轻舟不语。
白月洛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期待的眼神慢慢地暗了下去,“好,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查,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害了祁诀,我一定让他付出同等的代价!”
……
药王谷。
“其实你那位朋友的情况,我师兄是最擅长的,他比我有经验得多。”
“但是你师兄向来不把人命看在眼里,”花眠越没好气道,“小伤小病不治,大伤大病乱医。”
沐川泽抬眸看了花眠越一眼,唇角微微含笑,“你心里清楚,师兄这样做也是为了医治病人,前无病例,医者们都不敢用药,总要有先例,又何必一直对他心存芥蒂。”
“我知道,你又要说,你师兄在医术上的造诣比你强,要不然那些疑难杂症什么的不会都是他医治,”花眠越道,“但就算这样,阿诀的病也一定要你治,至少保证安全。”
沐川泽听完摇了摇头,“我也不能保证,走火入魔的历来下场你也是知道的,到这药王谷里医治的就更不少,结果你都知道了,无一生还。”
“那你怎么说几分把握?”
“可能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这位朋友虽然走火入魔多时,体内却仍有一缕生机,这是生命之根,只要这生机不息,就有医治的可能,我现在只怕一件事。”
“什么事?”
“我那位爱好研究的师兄会发现你这位朋友。”
“你不是说他出谷了吗?”
但,出谷也总会有回谷的那天啊。
所以当两人走回小院的时候。
“季冷,你在做什么?!!”
眼前的场景,嗯,有些让人非礼勿视。
那位病人坐在石凳上,闭着眸,但他的衣领都被扯开,露出光洁如玉的胸膛,而他的那位师兄,此时正低头凑在病人胸前,靠得极近,手还不断地胡作非为地到处乱摸。
非礼勿视啊。
沐川泽微微咳了一声,抬头望天,这好歹也是在外面,师兄你就算要扒人衣服,再怎么也进了屋再扒啊。
花眠越一个轻身过去,一把握住季冷放在祁诀身上的手,声色沉沉,“你在做什么?”
他手上用力,而季冷只是个未习武的普通人,当下眉头一皱,却也没管其他,只看着祁诀,语气殷切,“我可以帮你恢复你的内力,你让我医治怎么样?”
“阿诀,”花眠越下意识想要阻止。
谁知,“好,”祁诀直接应了下来。
不过是想要研究他的神魂之力,以这个世界的医道,远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况且能够不废时间就恢复内力,这买卖自然很划算。
“阿诀!”花眠越睁大眼,他没想到只是出去了一会,就变成这样了。
沐川泽走过来,推开他的手,“师兄你没事吧?”
身着黑衣的青年随手活动了一下已经红肿的手腕,敷衍道,“没事,”他始终目光灼灼地看着祁诀,仿佛在看着心爱之物。
但沐川泽知道,师兄每次见到能够研究的人或者物,都是这个反应,所以花眠越才会说他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因为在师兄的眼里,是人是物都没区别,只要具有可研究的价值就行了。
这种对医术的痴迷就连身为医圣的师父都望尘莫及,道是可叹可佩,但也因为过于沉迷,甚至会不顾医道,引来众多异议,是以师父他老人家才会让师兄只医不救之人,索性师兄的兴趣也不在救人,平日里大多都是窝在药庐里研究。
花眠越正在给病人穿衣服,这可难得,这位移情少庄主什么时候会伺候人了?
所以沐川泽就往那边扫了两眼。
然后就看到了病人肩上的那道咬痕,虽然已结疤,但色泽较浅,看得出来是近几日才有的。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