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锦何

12、第 12 章

　　盛墨小两口到家时，夕阳的余晖正在山涧折射着清丽的橙辉，鸟儿归隐山林，鸡群也悠悠的往回走，小葵抓了玉米给鸡喂食，有些鸡等待不急，直接到小葵手中的盆里去抢食，小葵费力的赶走一只，又来一只，景山和静姨在厨房准备一顿大餐的食材，洗、切、蒸、煮忙的不亦乐乎，炊烟了了，生活理应如此，忙碌而美好。
　　县城里开进山的班车是静姨采购的主要方式，新鲜的食材从山里出来，日常用品从县城进来。
　　新抓鱼，现杀的母鸡，刚刚采摘的时蔬，石磨豆浆、豆腐，清香的蔬菜味，给人满满的幸福感，黄金色的清澈的熟榨菜籽油缓缓入锅，再一块块放入刚做好的老豆腐，柴火烧的旺，豆腐下面贴铁锅的那一面很快的起了金色的脆壳，金金亮亮的，让人垂涎欲滴，待一面煎好，再翻面煎另一面，此时整个屋子都充斥着豆腐厚淳的香味。
　　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景山回过头，看见两位阳光灿烂的年轻人身着运动装，背后背着巨大的背包，感觉像是长途跋涉要去长途徒步的姿态，女士大约和景山差不多的身高，男士身材很是高大，两人都皮肤健康黑，他们蹲下来和小葵讲话，静姨已经迎了出去，那男士起身抱住了静姨，女士也起身，和他们抱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小葵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便又自顾自的喂鸡去了。
　　盛起刚煎好的豆腐，景山也走了出去，静姨给他们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讲过的景山。”两位年轻人看着景山，眼睛都闪过一瞬异样的光芒。景山同他们大方握手。
　　“你好，我叫林美琪，你可以叫我Maggie或者美琪。”盛墨的妻子总是拥有阳光般的笑容，特别的亲切。
　　“我叫盛墨，我没有英文名字，一直都是中国人。”盛墨轻轻的同景山握手，坏坏的笑着看向自己的妻子。
　　大家一阵欢笑，美琪已挽了景山的胳膊往厨房里走，大声夸张的说：“我的口水都已经流了三里地了，闻到这些味道，我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吃了，景山，你知道吗？为了这些美味，我已省略了我的早餐和午餐。”
　　“是的，静姨这里的美味新鲜，健康，住几天能胖一大圈的。来闻闻，香不香？”景山揭开砂锅的盖子。
　　美琪凑近细细品闻：“香菇炖鸡，暖暖的，满满的家的味道。好怀念，好怀念。”
　　那边盛墨洗了手已上手抓了块豆腐塞进嘴巴里：“嗯，好吃，好吃，大快朵颐！”
　　静姨给小葵洗了手穿上围兜抱进座椅里，再进来厨房，说：“你俩把东西放好，换件衣服出来吃饭。”
　　盛墨和美琪都又忍不住的吃了两块豆腐，大叹：“美哉！”兴奋的像两个大孩子。
　　“等等，此等佳肴，如何能不配上美酒！”刚坐上桌子，盛墨便大声嚷嚷起来。
　　“我早准备好了，在那边，倒上吧，葡萄酒，去年酿的，味道还不错。”静姨边给小葵喂食青菜，边努努嘴看向矮桌上的一个坛子。
　　从坛子里缓缓而出的暗紫红色的葡萄酒醇厚飘香，方形的玻璃杯，优雅大方，轻轻品上一小口，微微清涩，甘怡自然。
　　满满的一桌子菜，皆是色香味俱全，小葵会举起碗里的鸡烫与美琪干杯。
　　小葵生得一对黑亮亮的大眼睛，软密的头发，纯净的眼神，状若小大人的小表情，都让身边人对她欢喜有加。盛墨和美琪都忍不住的去逗着她玩，然后笑得前俯后仰。
　　景山注意到盛墨和美琪都穿了T恤和牛仔裤，非常简单干净，愈发显出二人健美的体格来。
　　这一对爱人，完美的如同神仙眷侣，外型自然是无可挑剔，这性格开朗，阳光大方，仿佛自带发光发热的能量，让人禁不住的好生羡慕。
　　静姨喂小葵吃粥，突然怀旧，说：“美琪小时候也是个小美人儿，只是与小葵不同，小葵像她妈妈，有些古典大方，东方美人，美琪小时候大眼睛高鼻梁，热情开朗倒像是个西方美人，就因她爸爸出国留学过，所以，也就给孩子起了个洋气的名字。”
　　“你们从小就认识吗？”景山诧异。
　　“我们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盛墨略带骄傲，难抑兴奋的心情，笑着抢答。
　　“真让人羡慕。”景山总是淡淡的微笑，礼貌有距离的克制的口气。
　　“其实也不好的，因为彼此太了解，都无法跟对方吹牛了呢，盛先生偶尔很想跟我吹牛一下，可是瞬间被我击破，好没意思呢。”美琪诉苦。
　　“谁说的，你小时候跟我说你发现自己的耳朵可以被自己控制的上下动，我都崇拜了好久的，好吧。”盛墨宠妻之心溢于言表。
　　“看着这么可爱的小葵，我总是想起你们的小时候，哎，终于感觉到岁月不饶人了，什么时候你们也能生几个可爱的孙子带来给我看看。”
　　盛墨和美琪相视一笑，盛墨说：“老妈，怎么滴也变的这么含蓄了，想抱孙子直接说就是了，还学会了拐弯，我们正是回来度蜜月准备生娃娃呢，美琪的爸爸妈妈也都准备好了签证，就您不爱过去，我们怕美琪怀孕了不方便回来看您，所以特地回来一趟，您若是想看孙子，就早点过来吧。”
　　静姨略惆怅，喂了一口粥给小葵，说：“岁月不饶人，妈到底是老了的，突然也俗气了起了，有时候会觉得寂寞，很想要有个孙子孙女，最好能有个女孩儿，女孩儿好，我就喜欢女孩，喜欢小葵这样的女孩。”静姨和蔼的捏了捏小葵的肉嘟嘟的小脸蛋，：“真可爱。”
　　“喜欢，婆婆.”小葵磕磕巴巴的说，脸上甜甜的笑。
　　老人大都爱孩子，看来是真的，情不自禁的。
　　“妈，你看，我爸现在也是一个人生活，他是想和您一起生活的，您怎么想？”盛墨略迟疑，但还是试探着问了这句话。
　　“孩子们大都是希望自己的父母能一起生活的，无论长到多大，都一样。而每个人的际遇都是不同的，这个房子是我和厉明一起建造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包含着我们的爱，我当初既不肯再将就，那么现在也是一样的，倘若我这辈子都没有遇见过他，可能我也会如同千千万万在婚姻了将就着的妇女一样，觉得自己过得也很不错，可是，一辈子里若是遇到了那么一个人，在他之后，便再不会有别人了，我是不幸的，他走的早，留我在此用余生怀念，我也是幸运的，我这一生，能遇见他，我想告诉所有的女士们，你们很不幸，天下最好的男人被我遇见。”静姨似在讲个玩笑，她自己会心的笑了。
　　“妈妈，在我的心目中，盛墨才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呢。厉叔叔有厉叔叔的好处，可是，太冷漠，还是盛墨好，长得帅，还很暖男美。”美琪较俏皮的真道。她咯咯的笑，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很是爽朗，很是青春，很是阳光。
　　“那还是因为一直都有你在，若不是有你，他指不定成长成个什么样的性格了。”静姨居然这般损儿子夸儿媳妇，可见对美琪的喜爱是有多多。
　　“是，我承认，美琪就是我生命里的阳光，如果没有美琪，我的世界便只剩黑暗。”盛墨也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阳光般的笑容。
　　幸福的生活，该是这样的，景山暗自思付，从未见过如此的爱人，和幸福的家庭。
　　接下来的几天，一大家人一起开车去深山里去游玩，峡谷漂流，射箭，爬山，坐缆车，钓鱼，抓黄鳝，逮兔子，景山也随单位出去旅行过，但是如此开心随性的想怎么开心怎么玩的经历还确实没有过，虽然她依旧克制理性，但是依然难掩内心的欢乐，原来这样的活着，会这样的开心。
　　美琪总是主动的挽起景山的手臂，热情的聊天，她真的是阳光，她不止是盛墨的阳光，她是自带光环的照耀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美琪总是一口一个景山姐，仿佛景山就是她的亲姐姐一般，突然景山觉得原来这才是有妹妹的感觉，那么养父家的弟弟妹妹呢？为什么多年陪伴一起长大的弟弟妹妹带给她的只有压力和被依赖，而美琪却反而让她有种被照顾的感觉呢？还有盛墨，他总是说自己力气大，抱小葵的任务都全包了，还说要提前预习一下怎么当爸爸，对待小葵，百依百顺，耐心到极致。
　　小葵睡着的时候，美琪和景山，静姨会泡了花果茶坐凉亭闲聊，而盛墨总是钻进厉叔叔的暗房里一待就好几个小时不出来，那个暗室景山去过，混混暗暗，有些凌乱，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珍贵的照片，旧式胶卷分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破旧的帆布包和擦得反光的相机形成强烈的对比，静姨说一切都和厉叔叔生前时候的一摸一样，一切都还是他喜欢的样子，每次进来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我是不打算跟他道别的，活到了这样的年岁，剩下的日子我也会和他一起度过，在有他和有他的味道的地方生活。”静姨平静中略带骄傲的口气缓缓的说，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遇见爱情，并且用余生去守护，哪怕他已不再，这世间还有这样的情爱，景山想，自从她被强制堕胎的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相信人世间还是有长长久久的真爱的说法了，而静姨和厉叔叔的爱情大概也是人间难得几回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