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水的时光》赤蚁

2、二

　　吴永爵撑着脑袋算数学题，湿了的外套脱下来搭在窗台上，白色背心衬得手臂的肌肉愈发强健，后座的康羽然透过英语课本往前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心里不住暗叹：这家伙身材也太好了吧，不打篮球太可惜了。
　　大课间的时候，郑涵趴在桌上困得睁不开眼，秦小卿干脆一直待在外面。刚走到门口就被组长徐婷拽走去食堂买面包。秦小卿走在校区里忍不住四下张望，可她并不深究自己是想看到什么人。食堂三个窗口前人群涌动，秦小卿悠哉地坐在餐桌椅子上，看着徐婷冲锋陷阵的身影，默默在心里为她鼓劲。

　　吴永爵咬着面包，坐在教室里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教室第二排正中间的黄金位置上，他的后桌康羽然正站着和安然不动的学霸林天阳争论一道数学题。康羽然很不高兴，因为林天阳给她讲题的语气很不耐烦。
　　康羽然最后没忍住愤愤地来了句：“年级第一了不起啊！”
　　林天阳看也没看她，随意扔了句：“有本事你自己去想啊！”扭脸和同桌继续讨论昨天晚上玩的游戏。
　　康羽然已经坐回位置上，嘴里仍在愤然念叨：“渣渣，就算上了清华也白搭！”
　　吴永爵把手里的面包袋塞进桌边的垃圾袋里，扭过头对康羽然说：“哪道题？我看看。”
　　闻言，康羽然生气到僵硬的脸软和下来，指了指手里的模拟题：“就是这道，麻烦你了。”
　　吴永爵拿着题转回去，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康羽然托腮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其实吴永爵的成绩也不错，只是看起来不好接近罢了，人品也蛮不错的，比林天阳那个眼高于顶的自大狂好得太多了！

　　秦小卿手里拿着笔，看着桌上的空白卷子发呆，教室里并不十分安静，油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后排男生窃窃低语的声音，身后女生手指敲击手机屏幕的声音，隐约还有酣睡的小呼噜声。学校规定的每周文综模拟考，秦小卿几乎没交过卷子，她并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水平是多少，只知道每次正式考试排名，她都在班里中游，年级一百名开外，两百名以内。

　　后来很久，秦小卿没有再去过四楼，吴永爵偶尔趴在四楼栏杆上往下看时能瞄到秦小卿故作潇洒地从人群中走过，有好几次，秦小卿一个人尴尬地被堵在人堆里动弹不得，看不清她的表情，却看得出她的同伴在一边无奈又好笑地拽着她破开人流，消失在楼道口。
　　武城很少出来，即使出来也是和同桌陆川一起上厕所。秦小卿在楼梯间遇见武城的时候就淡淡地打声招呼，等对方走过了，才会忍不住翘起嘴角悄悄地笑。
　　武城习惯了秦小卿每次和自己相遇时平淡的态度，一开始会失落，后来学业繁重，也不再介意，只是每次偶遇对方的时候会忍不住开心地冲她笑，毕竟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太少。
　　秦小卿觉得见武城一面相当难得，有时候一周见不到一面，有时候一天能见到三面，之后两周就见不到面。也许是有固定的次数吧，她有些嘲弄地想，明明是从楼上到楼下短短的距离而已，可他们却像两个时空偶尔交集才能碰面似的。

　　文科和理科的考场是分开的，秦小卿和武城永远不可能在考场上遇见。
　　吴永爵坐在8班的考场里，看见秦小卿背着灰白色的斜挎包从门口慢腾腾走过，扭头看了眼墙上挂的表，离开考时间不足五分钟了，她都不懂加速的吗。
　　秦小卿脚步拖沓，但心里却是紧张的，虽然平时没有很努力学习，但是也会怕考得太砸。坐在本班考试还是会安心些，感觉自己就像主人，而其他班的考生像漂泊的旅人。
　　每场考试结束之后，学生都像迫切归家的孩子，脚步不停往外走。秦小卿放下书包，站在走廊的角落，急切而佯装漫不经心地寻觅着武城的身影。
　　康羽然和陆川围在武城周边，热烈地讨论着刚刚结束的那场数学考，年轻富有朝气的脸上满是苦恼和忧虑的神情。
　　武城和陆川边走边聊，从4班门口经过的时候，被人群推挤着向前走，他没有看见紧贴围栏站着的秦小卿。
　　秦小卿嘴角又是那抹讥笑，目视着武城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上，她一动不动，似乎是在赌对方会不会在最后一秒回头。
　　吴永爵路过呆立如稻草人的秦小卿，有意无意撞了她的胳膊。只见女生冷淡如冰的眼神幽幽冲击过来，吴永爵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秦小卿不满的冷哼，但并没有脚步声追过来找他麻烦。
　　吴永爵没料到自己竟然感到不好意思而红了脸。
　　徐婷慌张地迎面走过来，冲秦小卿使眼色：“进班！班主任来了！”
　　秦小卿已经看见班主任了，先一步急慌慌蹿进班里，徒留徐婷在身后叫嚷：“丫的，闪得倒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