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只狐狸去旅行》凌草夏

4、闲云野鹤 蛟龙桃花·肆

　　行走在萍儿制造的这个虚幻世界中，小狐狸水天不免想起了他看的那本书上面的故事，那本书在晚上要来鹤冢的时候被水天装在了包包里，于是他又给摸了出来。
　　于是水天很好奇地问道：“萍儿姐姐哇，这个世界都是你制造的虚假世界？”
　　萍儿点头道：“是的，怎么呢？”
　　水天挠了挠头，说：“要不，你先把这本书上写的，给我真实化……一会我们再去看成碧姐姐真人吧？”
　　胡里一把把小水天抓了过来，敲了敲他的头，说：“你不嫌萍儿姐姐麻烦啊？”
　　然后老狐狸又狡诈地笑了，说道：“你大叔我就有能显影的宝贝，能把这书上的故事搞成电影一样给你看，你怎么不早要求啊？”
　　水天撇嘴道：“平面电影哪有3D电影来得实在啊……萍儿姐姐能让人身临其境呢！”
　　小狐狸这话彻底把老狐狸给呛住了，老狐狸想了想，居然没法反驳，萍儿忙出来圆场，说：“呵呵，这本书就是后世讲的成碧和陆离的故事吗？那我也想看看呢，不过，水天啊，一会按照书上的场景重现的时候，我们是不能说话的，这个毕竟是要按照书上的场景一步步来，所以说，我们只能看哦……”
　　水天听萍儿答应了，一下就乐呵了，胡里也无法，只有让萍儿带着三人步入那书中的世界：

　　陆离进京赶考落榜之后，便变卖家产，起初出入于各声色烟花场地，但不出半年他便觉世间美色不过如此。转而四处寻访儒雅隐士，却不料隐士多为虚假做作之人，无一不留恋尘世，只可算愤世嫉俗的骚客。此后便少历凡尘，以云游四方为乐。多寄情于山水，醉心于风光。
　　却不想遇见了她。
　　那是一个艳阳天，陆离游至蜀中名胜峨嵋，行至山腰，为景色之诡奇秀丽所感，遂折枝击石而歌：“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一首诗仙李白的《蜀道难》，歌之有力，声破长天。声音到高亢之处，隐有泣音。转眼歌毕，看那陆离，眉目之间虽有慷慨壮丽之色，却难掩惆怅。
　　“公子真是好雅致。”银嗓甜美犹如山泉坠地之音，美而不腻。
　　仙音一般的称赞入耳，尚沉浸意境难拔的陆离清醒过来，世间居然又如此好听的女子声音？待他转身，看到一名如同站在云中的窈窕女子，仿若天上仙子。尽管见过的美女可谓是车载斗量，但如此样貌依旧让陆离心头一颤。
　　“公子之称不敢担当，在下乃一介平民，陆离。”回神过来，陆离放下手中树枝，施礼道。
　　“刚才公子所歌，《蜀道难》一篇，已然当得起公子二字。”女子翩翩走近，周身浅色桃黄，行走山间美如画，“但，观公子神色，恐怕更应该用另外的一句诗词来形容。”
　　“恳请不吝赐教。”
　　“旅梦惊蝴蝶,残芳怨子规。碧霄今夜月,惆怅上峨嵋。”
　　寥寥数句，陆离心中惊雷如九月，花开如春天。
　　“恳请仙子告知在下芳名。”再施礼道。
　　“呵呵。”女子粲然一笑，樱唇贝齿，“可不是什么仙子。小女子本乃山中鹳，机缘巧合，得了天地灵气，修得人身。本无名号，既公子问及，成碧二字，我却是中意的。”
　　“好名！陆某有幸一睹成碧仙子芳容，真‘谁知心眼乱，看朱忽成碧’。”
　　成碧见此人听了自己来历之后，一脸坦然，看来他要么是个真的超凡之人，要么，就完全是个痴人，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真。
　　“我可非你族类，你不怕？”成碧好奇道。
　　“不怕，我高兴。”那痴人竟然拍手说道。
　　“为何？”实在按捺不住。
　　“如此深山，如此绝色，非仙即灵。陆某不才，虽系凡胎，然多年云游，亦识得山精木客，未有及成碧万一者。若为仙子，自然仙凡两隔，仅止一面。若你是精灵，说不定陆某能如传奇中的痴情公子，与成碧成就一段佳话，固心有所喜。”陆离心中坦然，自从四方游走以来，原本就生性豁达的他更是言必直抒胸臆，识他之人，无不称作怪人。
　　“公子所言发自真心？”
　　“发自肺腑。”
　　“公子所言属实，成碧愿和公子结下誓约。”
　　陆离一怔，表情严肃起来：“洗耳恭听。”
　　“成碧一介精怪，熟读人世典籍，也略行走世间，负心子屡见……若公子对成碧有实意，成碧愿随公子游历四海，以身相许。但望和公子约法三章。一不得负心与我，待公子老去，成碧愿舍身随你。二不得沦落俗世，公子已然超凡脱俗，正是如此，成碧才会现身如此，若公子贪图世间俗尘，成碧决然离去。三不得听信谗言，公子需相信，成碧绝无害人之意，对公子所言必句句属实。”她轻启朱唇依依说道，神色之间扑朔迷离，担忧和渴盼之色全然写上。
　　约法三章，句句渴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陆离本打算就此孤老一生，此刻全然被眼前的成碧打动。是否能够做到？陆离扪心自问。
　　看着陆离并未马上回答，成碧略微担心了一二，但也透着高兴。担心他拒绝自己，高兴他并未当作儿戏。
　　半晌，陆离凝视成碧双眼，言道：“陆离定一一遵守。此生不再与其他女子有任何瓜葛，自今日再不沾染红尘，只与你云水而栖，避世独立。并终身听信与你，不为谗言所惑。”
　　天地为证。

　　陆离和成碧在山脚修竹屋一间，围了个院子，种上些瓜果和花卉。蜀中气候温暖湿润，各类瓜果长势喜人，院中花卉一年四季也没有间隙，随时都一派姹紫嫣红。两人更是互敬互爱，闲时谈论天地。
　　因日常生活所需，小竹院离附近的村镇也不远，每逢初一十五，两人兴致好时，便会携手赶集。
　　人间的小玩意总是层出不穷，两人虽都有风轻云淡之情，但看到繁盛市集，也不由高兴。尤其是成碧，每当看到一些稀奇玩物，更会有一番人间小女儿的娇羞表情，让陆离无比怜惜。
　　成碧嗜吃鱼，闲时会和陆离去河中垂钓，但技艺不精，少有所获。成碧也不愿施法捕鱼，更不会化作原形。所以每当赶集之日，都不免会去买一两条。
　　陆离好饮酒，酒至三分醉意，会在小竹院引吭高歌，不时还会醉中舞剑。虽形态滑稽，但意境动人，成碧也不时小饮一杯，看着夫君亦歌亦舞，时常可见两人在小竹院对歌对舞。
　　在集市通常是看了那些稀奇新鲜玩物后，就到酒肆打一壶酒。蜀中好酒众多，陆离尤爱剑南烧春。接着便买鱼，夫妻二人，一人用草绳提着鱼，一人拿着酒。再加上两人超凡的气度以及外貌谈吐，市集上的人们都以为是一对神仙眷侣，无不礼让三分。
　　更有山中樵夫偶然经过小竹院，听到夫妻二人的歌声，传至人群，更添了几分仙气。
　　故众人对陆离和成碧二人都心存景仰。

　　一日镇上酒肆薛老板之子突患恶疾，镇上郎中均束手无策，薛老板悲痛至极，关门息业，在家无比悲痛地为年幼儿子准备后事。正值十五赶集，陆离和成碧前来打酒，却遇闭门羹，四处打听才得知酒肆薛老板家中之事。
　　陆离一声叹息，那小儿平时也见过，虎头虎脑分外可爱，此时遭此恶疾，真是可惜。
　　成碧见夫君悲痛，遂然提出：“何不前往拜访？”
　　陆离也正有此意，两人便携手一路寻址，来到了薛老板的家中。
　　其他百姓看热闹，竟然渐渐有了一群人跟着两夫妻的脚步一同前往。
　　薛老板本万念俱灰，但看到陆离和成碧登门拜访，心中却有了一丝希望，说不定两位神仙能够出手相助。他便携全家跪拜在两人面前：“神仙啊，救救我儿吧！”
　　一片泣不成声。
　　陆离本是念在平时有所来往之谊，才来拜访，不曾预料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正手足无措，成碧拉了拉陆离，悄声道：“答应便可。”
　　这才让陆离想起自己娘子不是凡人，必有回天之术，遂然扶起薛老板，应了下来。
　　众人簇拥着进入里屋，成碧上前看了看，然后把了把脉，要了纸笔，开了一张方子。薛老板如获至宝，连忙令下人速去抓药，对陆离二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见人越来越多，陆离和成碧忙不迭告辞，回了山中小屋。
　　依旧过着简单的生活。
　　再次赶集之日，夫妻俩一到集市，便被突如其来的锣鼓喧天和炮竹噼啪略微一惊。待焰火散去，薛老板一家人便跪拜于地，直呼恩人。
　　“平素不敢贸然前来打扰，现再见仙人，真不知如何答谢才好。”
　　看来这薛老板也清楚陆离和成碧是不愿太多接触尘世之人，但心中感激盛极，才会在今天用这方式迎接二人。
　　“拙荆只是略通医术，我们更不是什么仙人，真是抬爱了！”陆离看了看成碧，敬佩之意和疼爱之情满怀，“若真是需要什么报答，希望薛老板不要再关门就是，我这日子没你的酒喝，难受着呢！”
　　镇上居民见陆离依旧平易近人，更是景仰，薛老板当即便许下承诺，要让恩人喝遍天下名酒。
　　陆离和成碧以为这样半隐居于世，便可风轻云淡地度过一生。却忘却了人间总有把坏事降临人头的本事。
　　成碧小小的一次善心被崇敬他们的百姓添油加醋地编绘成了一个无比动听的故事，转眼就传到了外界。
　　峨眉山中的神仙眷侣，美得超凡脱俗的女子，还有一手回天之术……
　　故事中，女子总是比男子更吸引人的眼球。
　　总会有达官贵人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日，一向静谧的小镇来了一队外人。
　　全都锦衣大马，飞扬跋扈。
　　一路打听陆离和成碧的住处，镇上居民却口径统一，人人都道不知。
　　那些人马看上去是有备而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镇上客栈住下了。
　　酒肆薛老板总觉得这帮人目的不纯，便在夜深之时，悄悄进了山中，来到了小竹院通风报信。
　　“我们夫妻二人与世无争，他们目的既是找我们，那么必然没有伤害之意，薛兄多虑了。待下次赶集之日，我们去会会便是。”陆离笑道。
　　虽然成碧略有微词，但也觉得并无大碍，赶集之日，也跟往常一般，一身青衣，一把桃木发钗，随着陆离进了镇里。
　　那些外人果然在镇口等着。
　　陆离翩翩上前：“听闻诸位有事欲寻访我们夫妻二人，不知何事？”
　　领头的人看到成碧之后却一阵发痴，心中暗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回神过来才慌忙回道：“在下府中公子身患怪病，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听说峨眉山中有异人医术高超，故派下人来请。”
　　陆离低头寻思，若真是身患怪病定不会来到镇上后只是单纯地等待，必然有其他目的。他看了看成碧，看来娘子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便转身对那人说道：“我们夫妻二人并不像传言那样医术高超，只是略通医术。天下之大，你还是为你公子去寻访真正的神医才是。恕我们夫妻二人无能为力。”
　　那带头之人看上去早有打算一般，也并无强求之意。陆离言毕，便道：“多有打搅，在下回去复命了。”
　　率众离去。
　　小镇又恢复了往常的秩序。
　　却不想三日后薛老板带着镇长慌忙地赶到了小竹院，长跪门前不起。
　　陆离和成碧急忙将两人扶起，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原来是镇上突发疫情，全镇一夜之间竟然病倒了半数。更听闻周围临镇也在短时间内爆发疫情，有老弱病残者抵抗不过，逐一病故。
　　两人神情焦急如焚，陆离和成碧不得不应允二人，成碧则迅速将屋内平时采摘的灵芝仙药包在一起，准备前往镇里。
　　“娘子，听我一言。”
　　“救人要紧。”
　　“不是不救，只是一个打算。”
　　“怎么？”
　　“这次的事情完后，我想娘子随我前往他处，若真将疫情控制后，想必娘子之名将名震天下，到时，恐怕不是一队人马来拜访，而是更多。岂不是打扰了我们的清静……”
　　上次那队人马让陆离心中始终忐忑，若不是这疫情，恐怕不多时，也会这样和娘子讲吧？
　　“现在救人要紧，完事后，一切听公子安排。”
　　两人赶到镇上时，居然薛老板也染病了。
　　成碧施展所有医术，再辅以法术，不消一日，便将镇上疫情控制住了。
　　薛老板医治最为及时，次日竟然就和平常无异。
　　成碧将各种注意事项和禁忌告知了镇长，便让薛老板带领，前往其他村镇救人。
　　三人马不停蹄，一日一村一镇，渐渐将整片地区的疫情都控制住了。
　　“前面就是县城，据说最早的疫情就是县城开始，也是最后的一个地方了。神仙娘娘真是菩萨心肠，也不知我们是修了几世的福分，才能迎来娘娘你。”
　　薛老板说话一向客气，这几日看了成碧救人之术，变得除了夸赞和景仰之词之外没有其他话语。不管陆离怎样给他讲，也都没有改善。成碧听多了，也都只是笑笑。
　　县城的大门隐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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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雁过留痕，路过留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