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尉 立正》杜若嘉

10、深夜卧谈

　　洗漱后，齐萱萱平躺在床上，感叹道：“倪教官的声音好好听。”
　　“就是，浑厚、低沉、温暖还有磁性。现在，我脑子里还在回旋‘横断山，路难行。天如火来水似银。’呢。”柳云轻轻地哼唱着。
　　“你说，同是军人，气质怎么就差这么远？” 齐萱萱问。
　　“你问我吗？”燕吟说。
　　“是呀，你看倪教官教我们的歌，都那么柔情似水。郭连长可好，教我们‘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杀！杀！’，多瘆人呀！”齐萱萱说到激动处，索性侧身面对燕吟，眼巴巴等着燕吟反应。
　　“呵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看面相就知道他们俩个性迥异，天差地别。” 燕吟笑道，
　　“所以，喜欢的曲风才会如此不同。不过，和他们各自的性格到是很相配。”
　　“倪教官这么喜欢抒情的歌，那他一定是个很浪漫的人。”向露无限向往地说。
　　“我觉得也是。”齐萱萱说，“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有，或没有，跟你都没关系。”赵睿敏打击她，“部队有规定，不能和驻地附近的女青年谈恋爱。”
　　“我只是随便问问。” 齐萱萱掩饰着，不想暴露自己的小心思。可是，怀春的少女就像熟透的蜜桃，甜腻的气息已在空气中弥漫。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其实路人皆知。
　　“我们不算是驻地附近的女青年吧？”柳云突然插了一句，言语中有着难以觉察的一丝侥幸。
　　“他是教官我们是学员，更不行。” 赵睿敏毫不留情地说。她是铁了心要击碎姑娘们那一点点才萌发的甜蜜小幻想。
　　“教官就不能喜欢女学员了？谁规定的？”柳云有些不服气，“再说，也没规定女学员不可以喜欢教官呀？”
　　“部队有部队的规矩。” 赵睿敏说，“我听辅导员老师说倪木阳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优秀学员，不但军事素质过硬，政治素质那也是一流，深得部队领导的器重。所以，才被委派做我们的教官。他一定是一个相当自律的人，绝不会接受女学员的情感的。”
　　沉默，没人接话，各自在心里消化着赵睿敏的话，估摸它的可信度。
　　“我可知道，有女学员喜欢他，还想着怎么表白呢？” 柳云突然神秘地说。
　　“真的？”几个人同时叫道。有种终于有人愿意甘当小白鼠，承担实验后果的惊奇和释然
　　“千真万确！”
　　“你怎么知道的？” 郝青问。
　　“我们中文系班上的同学说的。她们这几天常讨论这件事呢。”
　　“唉，还是你们中文系的女生多情又大胆呀!” 齐萱萱说，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
　　“自古多情空余恨呀！”燕吟发了句感叹。
　　“可是，无情未必真豪杰。而且，我觉得倪教官也不像是那种寡情的人。”柳云说。
　　“就算他有情，那还不知道是对谁呢？” 赵睿敏又泼了盆凉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一直端着一个盆，装满水，时刻准备着。
　　“是呀，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看上女学员。”曲文君说，口吻像个弃妇。
　　也是，坊间传说：女大学生的进化史是有步骤的——一般遵循一年土，二年洋，三年四年巧模样的定律。而燕吟她们正处在土，且最土的阶段。
　　刚从高考战场上拼杀下来，燕吟觉得自己是一脸疲惫，两眼无神，满身硝烟，更遑论形象。自我感觉——基本跟一个灰头土面、衣着褴褛的难民没啥两样。
　　十八岁，十八岁本是青春靓丽，热情似火，敢爱敢恨的年纪。可是，为跳过高考这个龙门，万恶的应试教育，让十八岁的青春几乎丧失了所有色彩——只剩单调的灰。人也变得拘谨、麻木，徒留年轻的躯壳。现在，所剩无几的一点姿色，还被抹杀个性的绿军装给无情遮盖。
　　又有谁知道——被遮盖的不只是美丽，还有女生们作为女性的那点自信。
　　“空想一下也不错呀，干嘛自暴自弃。”柳云不以为然地说。
　　“你们这样议论教官不太好吧？”一直没有说话的黎立，低声警告，忠实地扮演着监督者的角色，“快别说了，廖教官马上要来查寝了。”
　　燕吟很想问问她，老这么端着，不累吗？突然，过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大家赶紧拉了被子，睡好。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燕吟下意识在心里祈祷：别进来！教官们好像听到了她的祷告，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随之一道光，扫过寝室，燕吟赶紧闭上眼。教官们可不管学员们的是否乐意，查寝是她们的工作任务，必须完成，而且，夜夜如此，不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