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之赵敏》专注玛丽苏一千年

44、第四十四章

　　时如流水，沉静流淌，转眼看过日影西斜，已是皓月当空了。赵敏轻蔑地说道：“急风三十六骑，全是废物。”自己的神箭八骑要是这般混账，非得将他们都赶出王府不可。沈浪微笑道：“没有快活王之令，谁敢闯入他的寝宫？”说到这里，窗外突然奇异地静寂了。

　　沈浪悄声道：“等到我一说‘去’字，你们立刻带着朱七七绕过那边的小亭，直奔那花神祠之后的岩洞去，但却切莫要入洞太深。”朱七七骇然道：“那花神祠？那岩洞？但，但快活王不是在那里么？”王怜花也点头道：“不错，快活王方才的疏忽，是他自己的住所，此刻的疏忽，必定就是花神祠之后的岩洞。”

　　赵敏开口道：“快活王敢趁黑夜来围剿我们，必然有特殊的传令之物。等你将那猎犬引开，不妨反借此物，故布疑阵去诱导他。”她这话并非是说给沈浪听，而是为了安定人心。王怜花笑道：“在下若是快活王，列位只怕又得遭受一回水深火热。”沈浪微笑道：“贪心总是有贪心不足的坏处。”

　　沈浪继续道：“据我猜想，他必已将属下分为十队至十五队，其中至少有一半要扑来这里，另一半大概要分成扇形在园中搜捕，随时以旗花火讯与主力联络，是以除了那花神祠后的岩洞外，园中到处都有危机。”赵敏惊讶地笑道：“你还会排兵布阵，除了生娃娃之外，可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沈浪苦笑道：“这……在下也不知道。”朱七七花容失色，一把抱住了他，颤声道：“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下，决不能。”王怜花正要出手点中她的睡穴，赵敏阻止道：“你若是害怕拖累沈浪，便同我们一道走。”朱七七泪眼婆娑地凝注着沈浪，幽幽道：“我跟他们走，我也相信你，你不会死的。为了我，你也不能死。”

　　突然间，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传了过来。沈浪立刻轻叱道：“去。”沈浪才引开快活王，他们一行人安全到达了那花神祠的岩洞，四五个少女正在那里收拾着桌子。赵敏对王怜花抬了抬下巴，比划了一个切脖子的手势，王怜花心领神会地走了出去。

　　朱七七低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出手？点她们的穴道？”熊猫儿叹息道：“若是你的武功高一点，我们五个倒是可以这么做。”赵敏低笑道：“若是有人尖叫一声，我们就都得身首异处了，倒不如使使美人计。”

　　独孤伤问道：“你如何知道一定会成功的？”赵敏笑道：“快活王怎么会容许其他男人觊觎自己的婢女，这群姑娘没怎么见过男人，肯定舍不得杀王怜花的。”王怜花回过头来，展颜一笑道：“你们可知道世上还有什么毒药，毒性发作得比这更快么？我让她们死得如此痛快，总算也对得起她们了吧？”

　　王怜花拉了拉赵敏的手，“我们走。”赵敏眼珠一转，拒绝道：“我偏不走。”王怜花扬眉道：“你莫不是吃错了药？”他抓着对方的手臂，凛然呵斥她道：“你留下陪这群蠢蛋送死吗？朱七七留下来殉情，熊猫儿留下来殉义，你留下做什么？我可不相信你当真在乎什么师徒之情。”

　　赵敏凝视着他，正色道：“你相信沈浪会回来的，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王怜花捧腹大笑道：“我相信沈浪？这是在下自打娘胎里出来之后，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赵敏掷地有声地问道：“你不相信沈浪，何必一路跟着他，还等了这三个时辰。你随便易容成急风三十六骑，或者快活王的仆从，自己离开不是更快？”

　　王怜花身子一颤，怔怔地看着赵敏，良久良久，仿佛从来没认识过她。将她禁锢在怀中，抚摸着她脑后的发丝，惨笑道：“算了……我认输就是了。”估计赵敏料定他身上没有易容、毒药、暗器之类的，绝对不敢擅入快活王的府邸。在这个小妖女的眼中，他王怜花永远都是那个□□的人，无论他如何筹谋算计都无所遁形。

　　赵敏并不知道，这个小妖怪是因为父子亲情，还是因为沈浪的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了常态，只是觉得他可恶的同时，有些同情他。她比谁都要明白那种无力抵抗，不甘愿被俘虏的感受，在张无忌身上，她见识到了善良、仁义，从此之后再也无法忘却。朱七七与她性情肖似，王怜花又何尝不是。

　　王怜花望着远处赤红色的火光，尽管这温暖从来都不属于他，还是会难以遏制地去贪恋它。他紧紧地拥抱着怀中之人，喃喃道：“既然……不能同生于光明之下，共死在黑暗之中也不错。”赵敏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道：“不会的，从前不也是这么一把火，沈浪不也活下来了？”

　　王怜花冷笑道：“这次可没有什么钢牢，只有一座满是灰尘的坟墓。”朱七七一步窜过去，嘶声道：“你胡说！”一个懒懒的笑声，从他背后传来，“那在下只好从坟墓里头爬出来了。”独孤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是怎么？”

　　沈浪只好将自己如何攀上旗杆，借快活王之力一跃十丈。又落在一处屋子顶上，撞开了一个大洞，并未钻进去，而是埋伏在附近，混入了人群里，折返回来找他们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赵敏叹为观止道：“这些决断说起来容易，若是慢上半拍，沈师父就变成沈刺猬了。”

　　她由衷地心服口服地拜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佩服佩服。”王怜花也拱了拱手，长叹道：“此时此刻，我才愿意承认，王怜花毕竟不如沈浪。”朱七七还记着王怜花的话，反过来取笑他们道：“你们两只妖怪，还没一拜天地，怎么就先二拜高堂了呢？”

　　赵敏眼波流转，将朱七七往沈浪的方向推了推，笑道：“拜什么高堂，得快点将师父和师母，送入洞房才是。”她的话才说完，一阵□□声传了过来，似乎是从那花神祠传出来的。沈浪微一沉吟，道：“王兄，烦你过去瞧瞧。”

　　王怜花苦笑道：“这调派的确聪明得很。”他先在花神祠外闪电般绕了一圈，一面拾起两粒石子，自窗户里抛进去，人却笔直冲入了门。赵敏笑道：“这法子倒也凑合。”熊猫儿道：“天底下还有王怜花这般的人么？叫人恨得牙痒痒，想要宰了他，偏偏又舍不得。”独孤伤感慨道：“你们的确心胸宽广，王怜花此等口蜜腹剑之辈，也敢与之相近。”

　　沈浪也笑道：“口蜜腹剑之辈，也未必不能相亲。论心机、城府，我们这位赵姑娘，小妖女也不遑多让。”王怜花若非一开始不怀好意，而是如她这般坦诚相待，也不失为君子之交。赵敏笑道：“师父谬赞了。”只见王怜花突然箭一般窜了出来，面上的神情，像是奇怪得很，目光瞟了朱七七一眼，又转向沈浪笑道：“你猜里面是谁？”

　　赵敏看他故弄玄虚，又是看沈浪又是看朱七七，于是问道：“难道是白飞飞？”王怜花暧昧地笑道：“这就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赵敏不再去理睬他，沈浪径直往那花神祠走去，众人还没进去，便被骇得呆在原地。因为进去的人是沈浪，出来的人却是白飞飞，更可怕的是她身后站着的是快活王。

　　白飞飞的目光依旧那么温柔，她幽幽地盯着赵敏，问道：“你还恨我么？”赵敏冷笑道：“我只恨自己瞎了眼睛，居然被幽灵宫主给蒙骗了过去。”白飞飞倚在快活王怀中，娇笑道：“你该谢谢我才是……我妒忌你妒忌得发疯，却还是留下了你的性命，叫你有机会，嫁给这天下间最伟大的英雄。”

　　赵敏转了转手中的倚天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问道：“王爷的聘礼呢？”快活王大笑道：“夫人莫急，娶妻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天底下哪有不妒忌的女人，哪有百般抗拒自己心爱男人求欢的女人，若是不试探出这位幽灵宫主的真意，他怎么敢随意娶亲。这一场婚礼，白飞飞另有安排，他怎么会没有？等到洞房花烛之夜，意欲何为自见分晓。

　　快活王那锐利的目光扫视过众人，朱七七、熊猫儿俱是面色不虞，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饱含着悲戚之意，双双望向沈浪。王怜花、赵敏彼此对视一眼，又很快地分开。沈浪反而依旧镇静自若，不见悲喜的模样。

　　快活王轻笑道：“白飞飞说的对，猫玩弄老鼠，总要玩得尽兴，才肯吃了。不过……在此之前，得先除掉不好吃的才行。”他伸手一指道：“你们谁取下独孤伤的人头，本王就饶了他一命！”赵敏说独孤伤会再度反叛，他这才饶过他的狗命，一个王怜花再加上一个独孤伤，原本想看这群人自相残杀的好戏，他早就不耐烦留着这个叛徒了。

　　独孤伤没有片刻犹豫，奋力一跃而起，整个人扑向了快活王，这舍命一搏招式，便是他回报这群人的唯一方法。快活王并没出手，弓箭手也纹丝未动。白飞飞在他最接近快活王的瞬间，五指屈指成爪向他胸前袭去，穿过独孤伤的胸膛，将他的整个心脏都掏了出来。她转身对快活王笑道：“王爷欲除之而后快之人，贱妾自当代劳。”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朱七七甚至还来不及尖叫，她才接受了白飞飞判若两人的性情，又被她这狠辣绝情的一面，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哑然失声地留下了两行热泪。熊猫儿呆呆地凝视着独孤伤胸前的血洞，觉得双膝一阵无力，整个人几乎跪了下来。

　　赵敏、王怜花皆为之动容，又开始心有余悸地思索着脱身之法。沈浪黯然垂首，默默地望着独孤伤的尸首，再次抬起头来时，目光之中没有半分怜惜，余下只是一种冰冷的愤怒，他紧盯着快活王，以干涩的声音开口道：“你可知道，她是你的……”

　　白飞飞的身法如鬼似魅，一掌掴在他的脸上，厉声道：“死到临头，还敢挑拨，你再多说一句，我便宰了朱七七！”王怜花突然冷笑道：“幽灵宫主与快活王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沈兄委实也不该从中破坏。需知坏人婚姻之事，最是伤阴德的。”

　　一个满是鲜血的手印，留在沈浪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容之上，遮掩住了他的嘴角渗出一丝红色，朱七七拭去他面上的血污，心疼地张开双臂，拥抱着他僵硬的身子，闭上了眼睛。熊猫儿仰天长啸一声，一拳拳击在地上，发泄着痛苦和仇恨。

　　只有快活王是快乐的、快活的、欢喜的。这一局狩猎的游戏才结束，新的游戏又要开始了。他狂喜地看着这群苦苦挣扎的蝼蚁，他们都是武林之中最为璀璨的星光，他喜欢这种光芒，更乐意欣赏这些这流星坠落的模样。多么像是当年衡山回雁峰之巅，那一具具前仆后继而来，却接连不断匍匐在地的尸体。

　　他尽情享受着他们的不安、焦虑、恐惧、痛苦，纵声长笑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对沈浪的坦诚，有一部分是因为小赵让他看到了，这两种性格的人竟然也可以当朋友。至于小王对小赵的感情，那就复杂多了，没有他嘴上说的和表现的那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