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除夕之见闻 ...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一年的伊始带来了幸福与安康，我这个入世未深的小姑娘头一年不在家中过年，却和这些贵族的大小姐挤在一块儿，共话家常。
新婚的第一天便遭遇了车祸，再不会有人比我更惨了，倒是这里的大夫十分心细技术高超，以至于虽留下了疤痕但对生活没有过多的影响。那些比我年纪轻的小姐们推搡着想瞧我的伤疤，我见她们不过是个小孩子对未见过的事物感到新奇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秦府的少男少女都是一副刁钻模样，幸亏我的骨子里没有打上他们的烙印。
对于穿越的我来说，打好关系必不可少，可我不愿意和大小姐以所谓的姐妹相称，自顾自地玩耍，而这位小姐秉持着标准的“商业假笑”，一刻都不曾停地喊我吃糖。丫鬟紫玉站在一旁发呆，不小心将秦松娆的糖打落在地。
大家慌忙停了下来。我瞧着身旁哭泣的秦秋娆，似乎这种气氛不是紫玉所带来的。她猛地跪下，让本是在意的大小姐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笑道：“好好的日子，大家相安无事。”没有人在意秦秋娆哭的缘由，倒是那些小姐们纷纷嗤之以鼻，唯恐声音再大些破坏了喜庆的新年。
我来这里的时候，恰巧是这身体的主人秦梦娆的十八生辰，那一夜热闹非常，比起以往的吃蛋糕和吹蜡烛，更让人怀念，因为我能看到真心的笑容和喜悦。所以后来我渐渐明白记住一时欢乐即可，自己千万不能深陷其中。我领悟这个道理并不久，在我理清这家的关系之前，我的二娘便迫不及待推我进宫。我究竟是一个爱自由的人，我不会因为他们给我过了生日，给了排场，就按照契约替代她的二女儿秦秋娆入宫。至于大娘的女儿秦松娆一直往我这里送礼物，生怕亏待我，不过是做做样子，想我主动让出名额。又一日听闻皇上重新钦点了佳人，一时间大娘和二娘忙得不可开交，多方打听皇上看上的是哪个小姐。
秦秋娆哭的不是别的，只是她的母亲逼迫她放弃去当妃子。我真真认为她是市面上的书看多了，一味以为那样囚笼的生活有多幸福。秦松娆最喜欢看着她哭，自己拿不到的别人自然也只有看的份儿，何况在这家里她是大姐，只要秋娆越闹越大，她就可以顺手推舟，找二娘的麻烦。
紫玉跑到秦秋娆的那边说了几句话，她便立马不哭了。我对大姐说：“小孩子果真最好哄。”
秦松娆遮住唇，笑道：“小孩子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摸了摸二娘送与我的沉香木手串，说道：“姐姐向来喜欢指桑骂槐，只有我能够听出其中深意呢。”
秦松娆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我，转身说道：“小妹秦梦娆刚刚表演了瞬间大哭的绝技，是看着咱们今日没有乐子可寻，那会说话的优伶们都被夫人们找了去。孟府的千金小姐们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和秦家的小姐们是不能比的。”
孟佑凝扭捏着身子走向秦梦娆扶她起身，又掸了掸她身上的灰尘，笑道：“既是小妹妹心血来潮，咱们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孟府少不得有这样的口技人才，秦大小姐无须这么客气。”
我悄悄瞥向刚刚落座的孟佑伊，她本来是循着声音来的，满脸不如意，见到孟佑凝似乎没有太说什么，又陪着笑脸一起嗑瓜子。
孟佑伊作为孟府的头号庶女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即使不高兴也只有众人都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才会作出不一般的表情，所有的小姐们都为孟佑凝马首是瞻，就连秦松娆亦是如此，仅仅因为孟老爷官高秦老爷一级。
秦秋娆拿着紫玉手中的糖果活蹦乱跳，兴高采烈地将它们分到众人的手中，秦松娆脸上尽写着无奈，她捧起《搜神记》来阅读。
“《搜神记》此类志怪小说女子看多了不好，更何况当下流传的只是后人编纂的。”
听到孟佑凝似是嘲讽的声音，秦松娆合起了书，笑道：“我是替哥哥查看的，他倒也不信这书是真的，不过是从书摊子那里淘来的，我随手一翻便有错字，想必他又着了别人的道。”
“孟姐姐既然博文广知，那小妹也十分好奇，平日里姐姐最喜欢读那本书？”我早已料到孟佑凝会卖弄自己听来的故事，也清楚她肚子里根本没有货。
孟佑凝愣了一会儿，秦松娆见势急忙开解：“古人说，怪力乱神，不要再提这书了。这么好的日子咱们相互之间打趣不是很好，何必要提这种扫兴的事？”
孟佑琼笑道：“姐姐，你不是常常和我们讲《山海经》吗？”
“对啊，我最喜欢读的书自然就是《山海经》。这可是最经典的古书了，最流行几个注本我都读过，夫子还让我常作注解。”
我随口说道：“是吗？那孟姐姐简直是人中龙凤，《山海经》可是《搜神记》的前辈了，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家同为志怪古籍，不能因为《搜神记》妇孺皆知而忘记《山海经》也是志怪见闻的集大成者。”
孟佑凝瞬间变了脸色，她本来脸就红润，，被我这么一说更如烈火灼烧一般通红。孟佑伊抿了一口茶，叹道：“读书读得多又怎样，见识得多又怎样，说到底只是中书省侍郎之次女。”
“虽然长幼有序，但是家父从来都没有有过嫡庶之分，也没有偏爱一人，倒是有些人的父亲虽贵为中书令却把自己的孩子踩在脚下，那些孩子只能长太息以掩涕兮，为人不齿。”
孟佑伊愤懑不平，砸了手中的茶杯，喊道：“你们姊妹好得很，我维护家人竟然成了有罪之人，要被你们耻笑。今日之宴是我父亲看在你的老父亲辛苦一年，曾经同为谏议大夫交情甚好才准许两家人共同过年，究竟是谁瞧不上谁，大家心里都有数。如果不是你父亲巴巴地望着一年又一年，跪下来恳请我的父亲，谁愿意在这不毛之地冷飕飕地过一晚。我和孟佑琼的确为一母所生同是庶女，但是我们住的地方到底是你们所比不得的。”
“这是要将大人们全都叫过来吗？一团和气岂容你们这般破坏。以后咱们父亲和秦家的父亲还要共事，不要闹得不愉快。”
这样温柔调和的做派一点也不像孟家来的，我一瞧果然是孟佑凝的长姐孟佑绮。孟佑绮是皇帝的儿媳妇，做事一向顾全大局，今年她得到皇上允许，携皇子回娘家过年。
孟佑绮原来一直扶着摇椅睡觉，此时才被惊醒，所以先前大家讨论书籍的话一点也不打紧，不过此时的话就尤为重要，让孟佑绮很生气，却看到是自己的姊妹不能掩盖这样的事实，只能帮忙让两家小姐和睦相处。
见到孟佑伊乖乖地落座，紫玉笑道：“各位小姐可想尝尝夫人从西域带来的圣女果？圣女果开在西域最严寒的地方，每年仅生长一次，结一次果，这种罕见的果实吃一次也是奢求，但是传说西域王子吃了圣女果后便变得温柔体贴，王室也更加和睦。”
孟佑绮会心一笑，带头拿了一颗圣女果，待果子在口中完全融化后说道：“西域的果实确实与中土不同，现在我觉得能有这么好吃的果实想想自己真是幸福，就算人世间有再多的嘈乱我多不愿意计较了。”
小姐们也纷纷拿来果实，点头称赞，孟佑凝对着秦秋娆傻笑，孟佑伊抚摸秦松娆的发髻，孟佑琼抱着我的腿让我把更多的新闻讲给她听。孟佑绮是个神奇的女人，她的领导作用功不可没，真的不是这个圣女果有多好吃，而是大家已经在品尝食物的过程中忘记了不愉快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除夕之见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