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该不会是个给吧》遣悲怀

28、番外二·宇宙

　　林翊在书库的库房里发现了一个浑天仪。
　　她对它很感兴趣，但是附近显然没有说明书一类的玩意儿。她的灵力也不足以支撑她快速翻阅库中书籍，并精准定位一本浑天仪使用教程的位置。
　　所以，犹豫再三后，她决定求助于她的好师父……或者好师娘也行。

　　溟泽与旭清这一日恰好来了书库，他们是来找书。琅嬛偌大，书这么多，一千年时间也不够旭清将所有书的内容都映入脑海之中，他总还是有知识盲区。
　　而林翊这一日早准备好打扫库房，所以给过他们权限之后，他们就互不叨扰，各自忙碌。
　　打扫了半日，林翊早就疲了。眼下看见这个浑天仪，她自然而然地没了继续打扫的心，只想先摸会儿鱼，学习一下怎么让这个东西运作起来。
　　她一路出门去主库，试着动用灵力探查近处是否有师父师娘的踪迹，却无果。正迷茫间，她一转头，看见远处窗外树下风景正好。

　　耗费整个上午的时间，旭清成功找到了他需要的书籍。
　　所幸它一直在他脑海中留有模糊印象，他又勤于整理，早将北冥相关的书籍置于同一库中，这才不至于在寻找时两眼一抹黑。
　　既找到了需要的书，译制工作也不急于一时，溟泽也支持他稍事休息，午后再继续忙碌。他就干脆牵着溟泽来到户外，寻了一株花开正好的梨树，于树下小憩。
　　溟泽却还不累，便让他以自己膝盖作枕，平躺午睡。

　　许是真的累了，许是溟泽膝上让旭清特别有安全感，他很快沉沉睡去。直到林翊接近，他才若有所察，自睡梦中悠然转醒。
　　但他显然睡得太混沌了，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样的梦，居然在还闭着眼的时候，下意识地伸手，向自己脖颈间探去。
　　那里原该有一块玉，质朴无暇的白玉。
　　可是旭清忘记了，那块玉，早在上个月他们赶赴西王母婚宴时，就归还给昆仑了。
　　蒙昧之中的青年人并没有意识到，因为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自己可能即将陷入巨大的失落之中。
　　但好在，他身前的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睡意朦胧之中，旭清握住了一只温热的手，它有力而温柔，将他牵引回现实的世界。他试着睁开眼，看见一树雪白梨花，看见飘落的花瓣，看见垂首看他的她。
　　“旭清，” 对方这样唤他，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我在这里。”

　　林翊远远看着树下二人互动，想了想自己远在青丘之国的倒霉对象，几乎是下意识地卷了卷舌头，吐出那个音——
　　惹，真让人羡慕。

　　旭清既已醒了，捕捉到林翊动态自不是难事。他自地上起身，带着半身花瓣，也无狼狈之意，反倒平添两分平日没有的闲散风流。
　　溟泽也不为他将花瓣拂去，笑吟吟地欣赏这好风景。但只少许，她就想起书库内转头欲走的林翊，于是给旭清使了一个眼神，要他去找似乎有事求助的小徒弟。
　　林翊就是这样被当场抓获。

　　说起浑天仪，先支棱起来的人却是溟泽。
　　“这个我会。”她举起手，“不说精通，至少也是十分在行。”
　　林翊便领着师父师娘一同向库房去。
　　走在路上，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在我们这里，也需要测量星星的位置，计算历法规则吗？”
　　溟泽笑道：“自然是不用的，因为星君们的传承中有最完整的历法。需要了解什么，问他们便是。”
　　旭清温声补充道：“书库中的浑天仪，与此世中其他地方存留的，都是早年间从人界带回来的东西。那时，天梯虽然已被斩断，却还会有神明往返于此世与人间。”
　　林翊恍然大悟，但没吭声，自作思忖。
　　不过，很快她意识到什么，偏头来看溟泽：“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师娘为何会用呀？”
　　“因为我喜欢。”溟泽坦然道，“我喜欢人类的想法，我觉得都有趣新奇，比我们的有趣新奇。所以我会试着做人类才做的事，像人类一样思考。”
　　猝不及防地直面溟泽对于整个人类的善意，林翊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一声：“那……那如果有机会，我给师娘多讲讲。”

　　亲眼看着师父看似随意地一挥手，就将巨大一个浑天仪搬到了室外，林翊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震撼。她虽然资质尚可，毕竟修行时间尚短，看着眼前一幕只能啧啧称奇，拍手称好。
　　溟泽喜欢她的性子，相处起来也亲昵，带她到浑天仪边，便开始讲解各部位名称。
　　听了一半，林翊开始头晕，感觉自己再一次回忆起了被地理考试支配的恐惧。
　　溟泽看得出来她的崩溃，莞尔一笑，不再废话这个，直接带她上手操作，尝试摆动窥管。
　　实操比背书有意思的多，但是如今天上日头正好、并无星星，他们总不能跑去叫东君早退下班，未免还是有些扫兴。
　　见兴致正高的女孩子恍然大悟地失落下来，溟泽好言安慰：“总归今晚是个晴天，应当有不少星星，你可以夜里再看。大不了我留下陪你。”
　　林翊于是又支棱起来了。

　　既然无法实操浑天仪，也不愿背部件名称，也不想继续打扫库房的工作，林翊想了一会儿，决定试探着跟师父师娘唠唠嗑。
　　好在师父师娘十分给面，才让她的小课堂得以继续下去。
　　尤其在她提到叫做“宇宙”的、对于二人而言十分陌生的概念时，她能感觉到二人饶有兴味。
　　讲起来，语言便也更顺心顺意。

　　在科学一侧的人类世界里，观测到星星的运动轨迹后，人们提出了宇宙的概念。
　　他们给星星绘制出立体的轨道，按照星星的大小、轨道等特征给他们进行分类。这样的行为非但没有让星空失去它的神秘，反而让人们更加认识到了它能有多广阔，还能蕴藏多少秘密。

　　“其中，有一种叫做彗星的星星。”介绍完最普通的恒星、行星与卫星后，林翊突然提到这样一种星星，“它是古代人俗称的‘扫把星’，它的轨迹有点特别。”
　　林翊尝试在空中划了几道：“它可能是这样的——椭圆形；也可能是这样的抛物线；还有一种不好比划……反正，我觉得它很奇妙。”
　　“它可能每几百年才能出现在我们面前一次，然后就被迫地飞速远离……直到下一次转弯。它的旅途很漫长，颇有几分绝望与期待共存的意思。”

　　说不清原因，但是，关于彗星的描述，在旭清心中莫名点燃了一道微弱的光。
　　光里隐隐约约，显露出一只纸船、一只荷灯和半粒砥澜珠的影子。他想，他记得那是何时何地的哪一场相遇……即使他们不曾相见，但那可以被称为相遇。
　　下一刻，旭清发现，这种莫名的回想竟也十分熟悉。
　　他微微出神，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面前遥远的某处。他突然有种奇怪的直觉，觉得自己仿佛隔着透明的空气、书库的重重书架与墙壁、甚至书库外的万水千山，成功地与谁对上了目光。
　　而这次的直觉，属于他自己。

　　正走神，耳边林翊的声音略略清亮起来。她仿佛讲到了什么她喜欢的东西。
　　“对啦。”他听见、看见女孩拍了拍手，又很快把手收了回去。虽然如此，但她藏不住眼睛里的光亮。
　　“还有个满有意思的说法。”林翊说，“它叫做——平行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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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流老林十分ooc，还请见谅了（土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