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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狐不归（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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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从哪里说起呢？
恣意的雪花
柔顺的绒毛
还是初遇时的细碎阳光下的掠影
或者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不管从哪里开始
她都是她最爱的人......
（一）
夜深露寒，屋里的火盆熄了，冷风夹杂着飞雪从窗口灌进。
披着薄衣的秀丽女子起身欲将窗关紧，却看到院落里梅树下站着一位妖媚的女子。
偏偏这种非常时期，她怎么来了？
“娘子，为妻来寻你了。”
杜蔷薇以为是幻觉，怔楞了半晌。
“这么冷的天，让为妻帮你暖暖回个神？”女子调笑着向她走来。
这狐妖好不知羞耻！
“砰”的一声，将窗户关上。背靠在墙上，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不了解杜蔷薇的以为她怒了，只是微微发红的脸和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
凡人的格挡之物怎么挡得住妖怪？
狐妖身上的香气越来越近。杜蔷薇的心也跟着急促跳起。
“蔷薇，心跳的那么快哦。”狐妖故意凑近她的胸前，嗅了嗅她酒红色的头发，沉醉地说：“娘子愈发香了。”
“凉冰！”她伸手挡住狐妖柔软的唇，阻止狐妖接下来的动作，焦急又小声地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万一被镇上的道士们......”
凉冰舔了舔杜蔷薇的手，珍惜地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将她横抱而起打断了她的话，杜蔷薇低声惊呼，紧紧搂住凉冰的脖子防止掉下。
“我来带娘子回家。”凉冰将杜蔷薇放在床上，钻进被窝，搂着她，暖意很快驱散了寒气，“好累，先睡一会。”
她在凉冰暖烘烘的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安心入睡。
夜猫发情的声音吵醒了杜蔷薇，她动了动，摸到柔软的身躯，暖洋洋的狐妖还在床上。
凉冰似有所感，迷迷糊糊中凑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搂紧了她。
屋外寒风嗖嗖地吹，夜猫还在□□，明明是寒冬，不对，譬如身边这个狐妖，常常也能过得四季如春……
杜蔷薇睡不着，想起和凉冰的相遇……
（二）
她上昆萨山为生命垂危的父亲寻药，镇子里的居民们都劝她别去。
捉妖道士华烨说昆萨山上有妖精，要是她被吃了，父亲的医馆无人继承，以后有人病了，就没人会医术了。
父亲死后，她将是镇子上病人们的希望。
父亲的命也是命，身为医者，一视同仁。
她为父亲诊断过了，只要在半年内找到传说中的药给父亲服下，父亲就不会死。
她不顾众人劝阻，背上药筐，托表哥葛小伦照顾好父亲，毅然决然上山了。
当时正是炎炎夏日，昆萨山中树木高大，郁郁葱葱，枝繁叶茂，阳光透过交叠的枝叶呈现肉眼可见的形态，各种漂亮的鸟儿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仙境般的地方，哪里来的吃人的妖精？
但实在太热了，吸一口气都是热浪滚滚，寻了一会儿草药就口干舌燥。
她顺着汩汩水流声寻找水源解渴。听水声似乎很近，却花了挺长时间才看到远处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水。
老天诚不欺我。她嗓子已经在冒烟了，尝到了点淡淡的血腥味。
她以必生最快的速度冲到湖边，整个脸都埋进湖水里。
冰凉的水流淌过喉。生命啊！她在心里感叹。
在她幸福地摸着肚子准备离开时，才注意到身旁有只奄奄一息的白狐狸。
狐狸受了重伤，白色的狐狸毛被鲜血染红，一双蓝色竖瞳在看到杜蔷薇注视着它的时候，里面的嫌弃立刻变为警觉。
没想到刚刚喝水的举动居然被一只小畜生嫌弃了。
杜蔷薇书读万卷，也没见过这等有灵性的小畜生。见它受了伤，医者仁心，拎起冲她龇牙咧嘴的小狐狸，为它止血。
狐狸感受到了杜蔷薇的善意，放松警惕，配合起她的检查。
她摸到狐狸柔软的腹部，仔细翻找了一会，笑道：“原来你也是个姑娘。”
狐狸看着她，幽怨又害羞。
杜蔷薇被狐狸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得微微发愣，回过神来抚了抚狐狸的毛：“放心吧！你这么有灵性，我不会杀你剥皮的，治好你就放你走。”
（三）
日子一天天过去，杜蔷薇每日为狐狸换药，带着狐狸去打猎，分食猎物，一人一狐相依为命。
救治父亲的药还是没找到，传说那药在昆萨山的青丘之地。
杜蔷薇摸了摸趴在自己身边酣睡的狐狸。你知不知道青丘在哪呢？
她躺在沙砾粗燥的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浩瀚星空，伴着狐狸一起一伏的呼吸陷入沉睡......
狐狸在杜蔷薇熟睡后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妖冶女子。
女子饶有兴致盯着熟睡的人，舔了舔嘴唇，“这块肉”看起来挺嫩的。
可惜狐族向来不吃救命恩人，并且有恩必报。她咽了咽口水，惋惜地摇摇头，又变回可爱迷人的小狐狸。
熟睡的人不知道自己差点被所救的小狐狸视为盘中餐，翻了个身，随意摸索着身边，摸到小狐狸顺手往怀里一捞，砸了咂嘴：“爹阿爹，我寻到药啦。”
药？是她来这里找了许久的东西吧，青丘最好的药可活死人肉白骨，可惜数量不多仅有两颗，让狐孙们送一颗到她家里去就报完恩了，到时她就不是恩人，可以吃掉了。
狐妖打着如意算盘在杜蔷薇怀里寻了处柔软惬意地闭上眼睛......
黑夜中一双泛着绿光的兽瞳幽幽盯着相依偎的一人一妖，流下了贪婪的口水......
（四）
“小狐狸！接住那条鱼！”
杜蔷薇抓住一条滑不溜秋的大鱼趁它掉回溪水之前冲狐妖扔去，狐妖腾空跃起，身手矫健叼住大鱼，得意地仰起头，冲她甩了甩。
小狐狸的伤已经痊愈了，但是小狐狸没有离开她，像以往寸步不离，她不禁感叹这漂亮的小东西真是太黏糊了。
其实内心还是欢喜居多的，孤身在这片无人敢踏足的神秘山林中寻找只在传说中出现的药，任重道远，困难重重。
有了小狐狸的相伴，一路走下来没有想象中的艰苦。
小狐狸除了不会说话，和人没差别。
以往这个时候她该夸自己的，可是......
狐妖看着红发女子盯着她发愣了足足有十来个呼吸间也没回神，以为被山精上了身，扔下嘴里的鱼，扑向她。
杜蔷薇还在盯着落日余晖下的小狐狸发愣，冷不丁被小狐狸扑倒在水中。
“小狐狸！！鱼呢？！”她选择性忽略那张血盆大口，拎起小狐狸，从水中爬起，浑身湿漉漉的，小狐狸也湿答答的。
她把小狐狸放在岸边，脱掉湿透的衣服，抱起小狐狸说：“咱洗个澡吧。”
红色的头发被晚风吹拂，微微飘动。女子正当青春年华，皮肤细腻光滑，曲线优美动人。被撩起的水珠折射出夕阳的火红，散着淡淡的光晕，顺着修长的手四处弹落。
杜蔷薇打理好自己后，把小狐狸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洗得干干净净，她照料小狐狸如同照料稀世珍宝。
狐妖心里被什么给填满了，胀胀的暖暖的。
伤好后，狐孙们告诉她药已经送到杜蔷薇家，按理说报完恩，“这块肉”可以开动了，她却很好奇继续和这人类一起走下去会有什么趣事。
她其实挺喜欢这种生活方式。
这人类带给她太多从未有过的体验，譬如人类说的“家”的感觉，又譬如现在，她在这人类身上找到了三万年来不曾感受过的叫“归属”和“安宁”的东西。
她不想吃掉她了，还想带她认识青丘的狐子狐孙们。
小狐狸伸出舌头舔了舔杜蔷薇的鼻尖。
杜蔷薇莫名红了脸，明明是只小畜生，咋还让自个儿害羞上了？
不理会异样的情绪，继续为小狐狸细心梳理皮毛，过了半晌，冒出一句：“小狐狸，你每天在树林里打滚，跳蚤都去哪了？”
“......”
杜蔷薇将小狐狸安置好，冲小狐狸说：“我去寻点吃的，很快回来。”
小狐狸慵懒的斜了她一眼，那模样竟像是等待丈夫投喂的妻子，她莫名又红了脸。
真是奇了怪！明明是只小畜生啊！一定是在深山老林里呆久了寂寞得产生了幻觉。
她摇摇头寻找晚餐去了。
在她悄声靠近猎物准备下手时，一股狠戾的气息袭向她，紧接着腹部一阵剧痛，一只黑乎乎的兽爪贯穿她的身体。
我杜蔷薇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昏昏沉沉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突然一阵媚香袭来，有人抱住了她，她努力睁开眼睛，一片模糊中看见树林里有成百上千只狐狸跑出来......
（五）
“啊，张嘴。”面前这个姿色绝佳的女子笨拙地端着药，哄小孩似的让她张口。
杜蔷薇不禁有点害臊，接过药，一口气咕咚下去，擦了擦嘴角把碗递给那女子。
“姑娘救命之恩，杜某感激不尽。”她很聪明的没有询问昏迷时发生了什么。
这样漂亮的女子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估计不是妖精就是鬼怪，不知打的什么算盘，现在好吃好喝的养着她，还为她疗伤，说不准是为了养胖点好有肉吃。
幸好小狐狸不在，否则那丁点大小还不够人塞牙缝。
小狐狸，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姑娘，请问可有见过一只白毛小狐狸？”别的不问，这个还是忍不住了。
“你不记得我了？”女子狡黠的冲杜蔷薇眨了眨眼。
杜蔷薇一脸困惑。
只见面前的女子一张俏脸诡异地皱成一团，杜蔷薇以为是错觉，晃了下脑袋，用力眨巴眨巴眼，却看到对方俊俏的脸上竟生出白毛，琥珀色眼睛变为熟悉的蓝色竖瞳。
杜蔷薇脸色煞白，浑身发抖，脑海被“小狐狸是妖精”这一想法给占据了。
狐妖又化为人形，看着瑟瑟发抖的杜蔷薇，眸色暗淡了几分：“恩人，放心在这里养着，你曾经如何待我，我心里有数，狐族必会待你不薄。日后你想走了，我亲自护送你出山。”
狐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她沉默看着杜蔷薇半晌，垂下头，黑色秀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情绪，随后站起身缓缓地走了。
平时也不是没看过志怪传，只是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现实还是被吓坏了，但一想到她就是日日相伴的小狐狸，心里的害怕慢慢消失。
看着女子低落的背影，杜蔷薇唤住她：“小狐狸，我叫杜蔷薇，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小狐狸吧，你这里想必有很多狐狸。”
狐妖背对着她，勾起一丝笑，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道来：“我叫凉冰，自然还是小狐狸。”
（六）
一声悠扬的狐啸响彻云霄，在青丘住了数月的杜蔷薇知道这是青丘开饭的标志。
群山有点微小的晃动，片刻后又安静下来。成百上千大大小小的狐狸十分有纪律的正襟危坐着。
凉冰插着腰，来来回回点着狐狸的数量，一只不多一只不少，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孩儿们，今天我们吃点好的。看到阿托那边的黑熊精了吗？”
她手一指，一只如小山包一样巨大的黑熊尸体出现在众狐狸的视线里。
底下的狐狸们叽叽喳喳开始了讨论——
“这是不是那天和女王大战，后来又伤了那人类的黑熊精彦？”
“是啊是啊！我记得女王那时候差点被打死了，要不是女王把我们都藏起来，我们可能被黑熊精吃了。”
“可不是，女王从来不曾亏待我们。不过彦那会也受了重伤藏起来啦，女王运气好遇见一个会医术的人类，否则等我们找到女王的时候女王可能已经死啦。”
哦？杜蔷薇抬头看着眼前逆光站立，周身散发着光晕的凉冰，有一点恍惚。
“对对！我和你们说女王这次能杀了黑熊精完全是因为那个人类。”
“哇！那人类比女王还厉害啊？”
“不不不，有一次我阿爹被一只狼妖欺负差点死了。我阿娘那时也受了重伤，居然硬是杀了那只狼妖！”
“你说那人类和我们女王是你阿爹和阿娘的关系？”
“十有八九，不然女王哪有这么厉害啊。彦伤了那人类，女王就像我阿娘护着我爹一样，拼了命去为那人类去报仇啦。”
是这样吗？她的小狐狸凉冰是一只活了三万年的老妖精，真的会为她这普通的人类冲冠一怒吗？
有狐听不下去了：“女王的私事是你们能议论的吗？！”是狐妖阿托。
然而凉冰对狐狸们的议论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春风满面：“啧，孩儿们又没错，怎么就说不得了？”
又转向那几只狐狸：“你们待会多吃几块肉。”
她这是默认了吗？还是出于对狐孙们的宠爱？那个叫阿托的狐妖很排斥她，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们有共同心仪之人，但是凉冰呢？
（七）
夜猫终于停歇了，真持久。
杜蔷薇埋进凉冰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在淡淡的香味中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心里很不安，摇了摇凉冰，道行高深的老妖精居然没醒。她慌了，点起蜡烛，仔细为身边的人把脉。
随后她把凉冰剥了个精光，此刻完全没有了旖旎心思。终于在凉冰的后背找到了一丝细微的雷电烧焦的痕迹，是华烨！
门外有许多脚步声靠近，“蔷薇医师，夜这么深，怎么还亮着灯？是否被人扰了安宁？”正是道士华烨。
“不曾，夜间渴了，寻点水喝。”杜蔷薇压下心里的怒火，不冷不淡的回应。
“若是有异象，记得通知我们，我们必将......”
华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说够了吗？现在扰人安宁的是你们，我要歇息了。不送。”
蔷薇医师吃了炸药不成？门外的人吃瘪，脚步声渐渐远去。
杜蔷薇心疼地摸着凉冰的伤口。
华烨这臭道士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法宝，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整日打着“降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口号给全镇子的人洗了脑，现在小镇里的人凡遇见异类必除之。
她的小狐狸想必是出山来寻她，结果被道士们发现，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斗争。
她医术高明，在青丘的日子也学了一些治疗这方面的技术，所以这伤还是有把握的。
帮凉冰上好药，盖好被子，缩进被窝，一寸一寸抚摸，细细查看是否有遗漏的伤处。
细腻柔软的触感从指腹传来，惹得她的心又开始不安分地跳起，摸到凉冰肩膀上凹凸的牙印，脸一热，想到那天......
（八）
她腹部的伤早就好了，上昆萨山是为了来青丘替父亲寻药，现下离半年还有一个月，药还是毫无头绪，不如去找凉冰吧，她是这儿的一把手，定然是有方法的。
远远的传来凉冰爽朗的笑声，她不由好奇何事情惹得凉冰如此开心。
她靠近那屋子，听到凉冰用充满魅惑的声音问：“我看起来年轻吗？”
“女王穿这婚衣很...美。”这声音，是阿托。
“切，美可是我的天性……”
屋内的声音在她耳里听来像极了小两口之间的调笑。
霎那间如身置冰窖，脸上的血色褪去，脑海里一片空白。
杜蔷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凉冰不能只是她的小狐狸，她已有中意之人了……
“你怎么哭了？”一只手温柔的帮她擦掉眼泪，把她楼进怀里。
“你怎么不和情郎浓情蜜意去，来这里管我做什么。”
“我这不正在和情郎一起嘛。”
“凉冰，这样逗我好玩吗？我都知道了，你和阿托......”
剩下的话被软软的唇堵住了。
“我一直都是认真的，你怎么不信呢？阿托？我叫他去你的小镇买婚服，让他记住人类成亲的程序，让他给我出谋划策怎样才能为我青丘迎来一位王后。”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还有唇上的余温......但她就是气不过，她觉得凉冰从没用刚刚那种诱惑的声音和她说过话。
“你策划你的，你怎么知道那人会同意？”
“她定不会拒绝。”话音一落，二人已经到了房间内，这狐妖的法术还真省时。
凉冰琥珀色的眼里染上一丝情欲，轻舔杜蔷薇的耳垂，嗓音柔柔，热气喷洒，使她的皮肤泛起阵阵粉红，“你看...她现在也没有拒绝...”
凉冰轻轻把她压倒在床上，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的快要跳出来了，她紧紧攥着床单，凉冰突然笑了：“我的王后还没准备好。”
该死的女人，肯定是故意笑得这般摄人心魄，魂都被她勾跑了。
纱纸捅破后，情感喷涌而出，很多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杜蔷薇翻身而上，眉头一挑：“不试试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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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生了什么？
杜蔷薇只记得第二天天刚破晓，她一动就引来身下那人倒吸一口凉气。
她支起身子，看到凉冰圆润的左肩上有一个深深的牙印，血肉都翻了出来。
昨晚明明是自己主动，结果被凉冰吃的渣都不剩。最后她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咬着凉冰的肩膀累得睡着了。
真是！太放荡了！她心疼的爬下床翻找药膏。
凉冰问：“会留疤吗？”
杜蔷薇一脸歉意，随后拿起药向她晃了晃：“我做的药效果很好，不留疤。”
她沾起药膏往凉冰伤口涂。
凉冰躲了一下，指了指牙印：“我不喜欢这药，我要留下它。”
杜蔷薇放下药膏，好笑地问：“要不然...你给我也留一个？”
“那不行。”凉冰一口回绝，蹭了蹭杜蔷薇的颈窝。
“你留得我留不得，什么理？”湿热的舌头舔着脉搏快速跳动的脖颈，杜蔷薇差点又软了身子。
“因为...挺疼的......”
温热的唇又覆上唇，展开了一场新的角逐......
（九）
青丘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因为三万岁的女王要成婚啦。
狐狸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们将拥有一位美丽的人类王后。
“夫妻交拜。”阿托承担了主婚人的身份。他陪伴在女王身边有多少岁月了？数不清了。可有些东西不是光靠长时间的陪伴就能产生的，只要女王幸福就好。
杜蔷薇和凉冰皆身着华袍红装，二人都未盖红盖头，和凡人之间的成亲相比是像又不像，不过这也只是个形式而已，她甚至还没有凉冰在意这些程序。
从换上衣服开始，凉冰就没止住过笑容，杜蔷薇也很不争气的总被那人的笑给勾得失了神，呆愣愣的。
不知哪只狐狸喊了一句“怎么还不送入洞房呀！”其他狐狸都在附和。
凉冰眯着眼笑盈盈的：“娘子，随为妻入洞房。”
她唤她“娘子”，她是她的妻子。
水气氤氲了眼眸，心里湿润润的。
凉冰牵着杜蔷薇，依旧笑得妩媚动人，在她耳边意有所指：“蔷薇，我还是喜欢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哭给我听。”
烛火摇曳，掩红帐，度春宵......（番外四）
（十）
凉冰告诉杜蔷薇很早就已经把她所寻的那药托别的小狐狸送到家里去了。
想来父亲看到那药一定知道用途，只是快半年了，她也该回去看看，顺道给家人正式介绍一下她的妻。
整座昆萨山已经入秋，漫山遍野火红火红。
杜蔷薇站在青丘之巅，看风吹落叶纷纷，思绪飘扬，父亲会接受吗？可这是自己的事，父亲若不同意，以后索性就和凉冰一直生活在青丘等父亲同意吧......
有人从背后抱住她，那人特有的香气袭来，心里的萧瑟感顿时退的一干二净。
“蔷薇，在想什么？”那人的手不安分起来。
她俏脸一红：“我在想，什么时候带你见见我的家人。”
“嗯...”一颗脑袋亲昵地靠在她肩上，“只要你想，啥时候都可以。”
“你...这里是野外...”杜蔷薇一个激灵，双腿一软。
“手冷，暖暖就好。”
回房后她看到凉冰在鼓捣包袱，不禁好奇她带了什么，凑过去一看，大部分是自己的东西，还有一些难以寻找的珍贵草药。
杜蔷薇在心里感叹这女人真懂投其所好。
她揉了揉凉冰的头。
凉冰正在认真收拾东西，点着药材的种类与数目，冷不丁被“蹂躏”一番，难得没有被撩拨着，郑重其事地说：“蔷薇，你觉得父亲会满意吗？我还有哪些要注意的地方？”
不是吧，叱咤风云的万年老妖在紧张。她真是爱极了她这副模样了。
“父亲热衷草药研究及医术，他曾和我说过，有些草药天地间独一无二，有些人运气不好，得了偏偏需要那种药才能治愈的病，缺了那味药，永远都不能完整。原先我一直觉着自个好运气，直到遇到你才知道现下是真的被眷顾了。”
杜蔷薇本就不擅于说情话，这些话说出口着实感到难为情。但看凉冰眼里愈来愈亮的光，倒也觉得这情话颇有作用。
“我晓得了。”凉冰凑过来亲了亲她。
做好真实的自己就行了，不管父亲是否同意，二人之间也不会因此改变。
杜蔷薇掂了掂沉沉的包袱，笑了，问凉冰：“你帮我带了那么多东西，我还带啥？”
“你有更沉的包袱。”
哦？好奇地看着凉冰，等待答复。
凉冰张大了眼睛使劲巴眨巴眨。
（十一）
青丘事务交给阿托后，二人来到小镇。
杜蔷薇发觉很多事情不对劲，比如镇子里的人对她的归来都怀着一股审视，尤其对身边的凉冰。凉冰也说镇子里有一股超越她很多的力量存在。
她们急忙回家。
父亲早已服用了那药，现下十分健朗。看到二人时平静的点了点头，又专心研究草药去了。
葛小伦的反应就大多了，泪眼汪汪扑上来就要抱，却被一股劲道弹开。
他才注意到杜蔷薇身后的绝美女子。只是这女子怒气冲冲瞪着他，他心里犯怵，不知自己哪儿惹着了这神仙般的人物。
饭后，父亲先一步找她二人谈话，杜蔷薇才知道这半年来镇子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和父亲坦白与凉冰的关系，父亲倒是泰然接受，劝她二人趁凉冰的真实身份还未被发觉赶紧回青丘。而父亲也将前往乡下老家养生，因为小镇的人已经无药可医。
谁曾想这一切被葛小伦听见。惊骇和憎恶在他内心翻滚。
（十二）
狐族受到狮子精凯莎及狼妖鹤熙联手袭击，情势危急，凉冰必须回去守住阵地，而杜蔷薇想留在这等父亲回乡后再回青丘寻凉冰，于是二人暂时分别。
临别时，凉冰和她说：“蔷薇，等我摆平那帮老妖精，回来接你。”
杜蔷薇紧紧拥住凉冰，不愿她走，凉冰说：“你信我。我可是三万岁的老妖精。三万年才遇到一个杜蔷薇，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个轻易丧命，我舍不得。”
凉冰拍拍杜蔷薇的后背：“信我。”
如果她不是狐族女王该多好，有些身份生来是带着义务的。
一别竟是数月，直到今晚，她迎着漫天风雪，笑盈盈的朝自己走来，说：“娘子，为妻来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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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杜蔷薇以为一切会按计划进行......
父亲回乡后，她在镇子上等了几日，按捺不住打算上昆萨山去青丘寻凉冰，还没等她离开小镇就被葛小伦带领的一群道士们围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为首的葛小伦：“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葛小伦一脸鄙夷：“杜蔷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妖怪的勾当，但表哥相信你只是被妖怪迷惑了，你乖乖呆在小镇里做你的蔷薇医师，为小镇的人治病，哪儿也别想去！”
他怎么会知道凉冰的身份？
杜蔷薇冷笑：“我就是要走，又能怎样？”
很快她就知道走不了了，华烨不知用什么方法禁锢了她，她寸步难行。几个道士把她押回医馆，从那时起，她被软禁了。
（十三）
凉冰的外伤无碍了，可是她还没醒过来，五脏所受的伤还缺几味药。
杜蔷薇打开医馆的地下室，将凉冰安置好后打算去找那几味药。
她不知道华烨到底有多厉害，但她知道她的小狐狸如果落到那群人手中一定是死路一条。
前阵子还听到小镇的人们说华烨一人就杀掉了一只十万年的豹子精。
她不愿意凉冰涉险。
急促的脚步声在屋外不断增加，几块石头被人恶意扔向她的屋子，有人喊着：“叛徒！快把妖怪交出来！”
她又检查了一次地下室才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葛小伦和小镇的居民们拿着斧头锄头镰刀各色农具，警惕又防备地盯着她。
“杜蔷薇，你知道那妖怪的踪迹吧？那妖怪来小镇，除了寻你还能为什么，快把那妖怪交出来！”
又是葛小伦，她从没觉得亲人之间可以陌生至此。
“我不知道。”她冷冰冰吐出四个字。
“表妹，你要是再执迷不悟，我们就不客气了。”
她不屑的笑了，越笑越大声，随后怒道：“你们为什么诛妖？就因为他们和我们不一样？难道他们不能生存吗？到底谁在执迷不悟！”
愚昧自大又无可救药的人！
“她疯了，她被妖怪蛊惑了。”
“就是啊，妖怪怎么可以和人相处，他们和人又不一样。”
“没错，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人妖殊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定然当诛！”
风雪带来的寒冷比不上心里的寒冷。
呵！好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远处有火把靠近，是华烨等道士们。
华烨道行高深，远远就听到了这里的争吵。本已经远去，心里却涌上一计，转而回到医馆。
（十四）
她从没想过，她杜蔷薇，曾经深受居民爱戴的蔷薇医师，曾经她所尽心尽力救助的居民们，他们站在了截然不同的立场上，对方人多势众，她孤身一人，寡不敌众，她仅因为观念不同被扣上“叛徒”的头衔，沦为一名被判死刑的阶下囚。
狱中湿冷阴暗，冰凉的手镣脚镣刺激着她的神经。几只老鼠在啃食潮湿的茅草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无助的坐在角落，双目失焦。
她对小镇的人已经不抱希望了。
浑浑噩噩在狱中度过了几日，唯一的牵挂就是昏迷中的凉冰。希望她能醒来，趁大家还没发现赶紧回青丘。
零碎的脚步声靠近，有人在翻找钥匙，钥匙插入锁孔，门被打开，借着狱窗透下的几缕光线她看清来人，是葛小伦和华烨。
“蔷薇，现在给你一个选择，嫁给表哥，接受华烨的教育，往后大家会原谅你的。”
原来如此，难怪他要处处阻挠她与凉冰二人。
一旁的华烨附和：“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受，不过，就有苦头吃了。”
她直勾勾盯着二人，一句话也不说。
葛小伦以为她害怕了，连忙解释：“我们不会真的杀了你，毕竟你是唯一的医师，只要你肯嫁给我，立刻就能从这鬼地方出去，不嫁，只能让你继续受苦直到那妖孽出来寻你。”
她心下大惊，原来他们是这个打算，让自己当诱饵引诱凉冰出来，好来一个瓮中捉鳖。
不管自己嫁与不嫁，接受不接受华烨的洗脑，只要她不在凉冰身边，凉冰如果醒了，一定会来寻她。
华烨双手抱胸来回踱步：“我们把你的医馆掘地三尺也没见着那妖怪，我真的很好奇，你一个小小的医师，有多大能耐藏住一只妖怪。”
是地下室的位置没被发现还是她已经走了？
华烨和葛小伦见她完全不应答一声，对视一眼，内心了然，一切仍需按计划进行。
（十五）
寒风呼啸，厚厚的雪盖在高高低低的瓦片房上，树木也被白雪覆盖，小镇银装素裹，纯白的世界没有一丝杂质，美得仿佛仙境。
就连平时血迹斑斑，荡着腥臭味的刑场都变的美轮美奂，白雪好像覆盖了杀戮与死亡。
刑场中央，工人们正在给巨型十字架收尾。
晶莹的雪花被烈风肆意玩弄，人们擦了擦被雪花沾湿的脸，有人问：“那妖怪真的会来吗？”
“会的，我们华烨大人从来没出过错。”
“你们说蔷薇医师和那妖怪真的...可她们都是...都是...而且还有一个是妖怪，可真骇人。”
“要我说啊，蔷薇医师能说出那些话，肯定与妖怪是乌合之众了。这样的人可不就是人类的叛徒嘛，该死该死。”
......
她从狱中出来，被押至刑场中央，一路听到居民们对她的议论纷纷。
凉冰啊凉冰，我深爱的人儿，如果你醒了，千万不要来。
她的双脚被人交叠，冰冷的长钉被人用锤子从脚背锤入，刺穿脆弱的骨头，直至与十字架钉死。
她的双手被人分开，分别被按压着，强制打开手掌，长长的钉子随着锤子的敲击刺穿掌心的皮肤，一点点深入，十指连心，每深入一点她就痛的呼吸一滞。
她咬破了苍白的嘴唇，全身都在颤抖，硬是不吭一声。
钻心的疼痛几乎让她昏厥，暴雪迷了她的双眼。
华烨一声令下，工人们咬紧牙关，鼓起腮帮子，脸憋的通红，使劲拉扯着十字架上长长的绳子一齐用力。
“砰！”的一声，十字架被立起。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漫出，顺着架子一直流淌，滴滴溅落在被白雪覆盖的地面，异常刺目。
重力拉扯着杜蔷薇的身体，双臂的肌肉和骨头传来被撕裂的痛感，呼吸变得极其困难与痛苦，每一次费力的呼吸就能愈清晰感受到手脚被穿刺的疼痛。
她失焦的双目望着雪茫茫的远方，无力的垂下头，意识渐渐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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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昏暗的地下室，一双琥珀色眼睛睁开。
凉冰四处望了望，寻不到思念已久的妻子。
外界传来人们交谈的声音。
凉冰意识到华烨比想象中要更强大许多，于是用妖之间的方法传信于整个昆萨，联合昆萨众妖精一齐出山讨伐华烨。
众妖都知道华烨这号人物，他们放下以往的恩怨，整装待发。
凉冰悄无声息解决了那些看到她准备报信的人，四处寻找杜蔷薇。
她目力极好，在暴雪交加中，看到一片雪白的世界中心立着一个高大的十字架，而被处极刑的人不正是她寻得发狂的妻子吗？
看到心爱的妻子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不成人形，她瞳孔倏的一缩，发出凄厉的狐啸，化作一阵疾风往刑场中心赶去。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兴奋的喊着。
她还是来了。
昏昏沉沉的杜蔷薇用尽全身力气抬了抬上眼皮，她想再看一眼凉冰，可这简单的动作对她来说比登天还难，绝望在她心底漫开。
华烨志得意满的笑了：“众道士听令！随我一起诛了这魅惑人心的妖祸！”
“杀！”众道士热血沸腾。
数十道身影化作流光与那一道充满怒火的身影相撞，“轰！”的一声，风雪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碰撞，荡开一圈，大地都晃了晃。
凉冰赤红着双眼，她眼里只剩下皑皑白雪中不知生死的杜蔷薇。
她不断地往杜蔷薇靠近，不断地被众人打倒，她终于明白得先收拾了这些阻挠的人才可以顺利靠近杜蔷薇。
一番激烈的战斗之后......
凉冰伤痕累累，血凝固在长长的睫毛上，沉沉的，眼里的世界一片通红，她气喘吁吁瞥了一眼瘫倒在地面上的数十道身躯。脚步犯虚，拖着疲惫的身躯一点点靠近十字架。
居民们都不敢接近她，安静又害怕地看着浑身是伤的女子在雪地里留下一连串鲜红的脚印，艰难又执着地朝另一个女子靠近。
巨大无比的十字架下，凉冰升到半空又跌落，来回试了好多次，她放弃了，直接从底部一点一点往上爬。
她哆哆嗦嗦地拔掉杜蔷薇脚上的钉子，温热的鲜血溅到她的眼睑，混着她眼里晶莹剔透的泪珠一起滚落。
“我...带你回家。”
（十七）
凉冰拔完最后一根钉子，抱住身躯如断线风筝般不受控制的杜蔷薇，二人从高处一齐跌落到茫茫白雪中。
她背部砸地，巨大的冲击令她口里不断涌出鲜血，意识混混沌沌，稍一恢复，连忙抱起怀里的人。
杜蔷薇空洞的双眼里全是泪水，嘴唇嗫嚅着虚弱地对她吐出两个字：“你...傻。”
凉冰眼中带着泪珠笑了，仍旧那么动人心魄。
葛小伦别过头去，不让眼泪流出，没想到华烨居然会用这种方式逼出凉冰，也没想到这一人一妖之间竟是如此超越了世间无数动人的风月。
不远处昏迷的华烨已经转醒，他双手间暗藏雷电，眸子里尽是不甘心，三万年的狐妖竟逼的他们数十人都讨不到一点好。不过现在只需要最后一击就能要了狐妖的命。杜蔷薇，可惜了，你们靠的如此近，也怪不了我伤及无辜，你是为了大道所献身，我会让大家记住你的。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雪地中的二人。
凉冰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抱起杜蔷薇离开，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突然，她感到凌厉的杀气向二人袭来，下意识将杜蔷薇圈在怀里，以自己的身躯抵挡杀意。
强烈的电流从心脏处传遍全身，五脏六腑被雷电焦灼着，剧烈的绞痛着。她赶紧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还好，没有再受到伤害。
大口大口的鲜血混着内脏碎块不受控制地吐出。
远处传来兽嚎，是昆萨的妖精们。
狮子精凯莎，狼妖鹤熙，鳄鱼精索顿等等都到了，还有她的部下阿托。
“凉冰，你可真狼狈啊。”
凯莎...姐姐，日后不能再与你斗争了，此生只求你这一次，替我照顾好我的的狐孙们，以及我的妻子。她传音于凯莎。
凯莎一点也不给面子：“别以为现在叫姐姐我就会答应，自己的摊子自己搞定，小心我以后还带着狮子们欺负你的狐孙们。”说完带着怒火和众妖投入与华烨的战斗中。
“女王，我来晚了。”阿托跪在她面前，把一颗药递给她。
她颤巍巍接过那颗仅剩的绝世宝药，往怀中快咽气的那人嘴里塞。
阿托不可思议地惊叫道：“女王！”
（十八）
药一入口即化，上一秒杜蔷薇还觉得自己已经要归西了，这一会就有一股磅礴的生命气息充盈全身，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凉冰伸出颤抖不止的手费力地拭去杜蔷薇的泪：“不哭，蔷薇，我在用我的方式守护我的幸福。”
“你说过，带我回家。”杜蔷薇泣不成声，抱紧凉冰，握紧为自己拭去泪水的手。
“我失约啦。”又有鲜血从口中涌出，“三...三万年了，再早一点就好了......”
她贪恋和她一起生活的点滴，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凉冰眼里最后一丝明亮暗去，冰凉僵硬的手从杜蔷薇手中滑落，砸在雪地上。
“不！！！！！！！！！！！”杜蔷薇凄厉的叫着，趴在已无心跳的身躯上，先是低声呜咽，然后放声痛哭。
华烨被众妖击败，所有人都沉默的垂着头为凉冰哀悼。
那令人肝肠寸断的声音引发了雪崩，一切都被白雪吞噬了……
（十九）
稚嫩的孩童静静趴在那人腿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看着那人混浊的双目漫出泪水，忍不住打断陷入回忆的红发老人：“王后，后来都怎么样了？大狐妖死了，那昆萨众妖们呢，凯莎阿姨和鹤熙阿姨还有爹爹，他们怎么逃出来的？还有小镇怎么样了？”
“小托！不要打扰王后了。”阿托小声又严肃打断了女儿的疑问，将女儿带走，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垂垂老矣的人儿独自黯伤。
她颤悠悠拄着拐杖，来到狐族陵墓，这里荒芜空阔，茫茫野草随风摇曳，凄清的月光照在孤零零的石碑上。
她喘着气，困难地坐在石碑旁，斜靠着石碑，慢慢摩挲上面所刻的文字：“我一生致力医术，为了救死扶伤延年益寿，可竟如此痛恨那等起死回生之物。”她顿了顿，“百年有余了，父亲前阵子也与世长辞了，而我还活着。”
她幽幽叹了口气，仰头看着皎洁的月亮，语气里是道不尽的寂寥：“你要什么时候才带我回家啊？我快记不清你的模样了……”
二十七年后……
迟暮的红发老妇人躺在床上，呼吸又长又慢，眼里微弱的光若隐若现，弥留之际，一个妖冶女子迎着漫天风雪，一步一倾城走向她，牵起她苍老的手，笑盈盈跟她说“娘子，为妻来寻你了。”
“好。”
她笑得很满足，闭上了眼睛，泪珠从眼角滑落。
青丘传出了悲怆苍凉的狐啸......
斗转星移，日月变迁，沧海桑田。
热闹纷繁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人们来去匆匆，谁也没精力去注意身边的过路客。
毫不相干的红发女子和黑发女子擦肩而过，突然，人流中她们定住了脚步，纷纷回头，疑惑地看着对方。
众声喧哗中，她们仿佛听到了彼此清晰真切的呼唤和应答，谁也没打破独属于二人之间的静谧，相视一笑，转身，渐行渐远......
过了一会，二人都惊愕地摸着顺着脸庞毫无征兆流下的泪水，再次转身望着人流，早已没了对方的身影，一瞬间仿佛置身孤岛。
（全文完）
（二十）番外一（托瓜）
阿托从没见过自家女王对谁这么上心过。自从女王结婚后，杜蔷薇在哪女王就在哪，但是这次女王没和那个叫杜蔷薇的人类一起回青丘。
经常能看到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女王对着王后的物什发呆，还笑的怪好看的。
“女王，王后她？”这人类该不会是回了自己的家后就抛弃了女王吧，如果是这样，自己就算冒着被女王撕了的风险也要找杜蔷薇算账！
正在发呆的人被打断了思绪，“哦...蔷薇啊，她在小镇陪父亲，等这边摆平了凯莎鹤熙两个老妖精，我去接她回来。”
“......”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啊。
看不下去女王像患了相思病的怀春少女一会愁眉苦脸一会笑得傻兮兮，阿托给女王提了个建议：“女王，王后生辰是不是快到了？要不然我们等战争结束后先准备准备再去接她？”
女王眼睛一亮，一拍桌子：“这我看成！”
后来终于和凯莎鹤熙她们打完仗了，女王足智多谋，她俩部落联手也没讨到青丘一点便宜，打了个平手。
不知道凯莎那家伙脑子怎么长的，耗费了那么多资源，最后居然对女王说：“凉冰，叫我声姐姐，跟我和鹤熙一起创建美好的未来，我以后就再也不欺负你们狐妖了。”
合着她们闹腾那么久，是缺一个像女王这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妹妹跟她们建立宏伟大业？
“我呸！做你大爷的梦去吧。”女王只有在杜蔷薇面前才会露出柔情的一面，而对别人就像这样，这才像我们伟大的女王嘛！
战争结束了，阿托可以开心的和小狐狸们讨论种瓜心得。
最近有一位漂亮的瓜农好像在种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总是来请教自己。
啊！忘记了，还得给女王帮杜蔷薇布置生辰，看来还是不能专心研究种瓜。
“阿托，你帮我看看，礼物送什么给蔷薇好？”女王指着青丘宝库里玲琅满目的宝贝和那些随便拿一株出去就能让人类争到头破血流的药材，很是苦恼。
其实女王就是杜蔷薇最好的礼物了，那些宝物再好都是冷冰冰的，怎么会有女王好。
“女王，不如到时候让王后自己来选？”阿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样不浪漫的做法，到时候杜蔷薇肯定要闹一闹脾气了，不过谁让她叫我们女王整颗心都记挂着她。
“嗯...”女王摸着下巴，歪着脑袋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反正她是我妻子，我的不都是她的嘛。”踱了两步摇摇头说：啧，这不行，那怎么可以拿她的东西做礼物送给她呢？不行不行......”
“......”这下好了，感情杜蔷薇连选都不用选了。
女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陷入沉思，突然她打了个响指：“有了！”
阿托觉得自己真的很累，譬如他只想安心种瓜吃瓜，但现在他在监工，女王说要在青丘建一个和杜蔷薇在小镇的家一模一样的建筑物，好缓解那人类的思乡之情，还说日后父亲要是同意也可以一齐过来。
啧，女王宠那人类宠得也太没边了。
女王自己在干嘛呢？
阿托看到女王在书房写写画画费了很多张纸，有一次他趁收拾的档子偷偷打开一张来看，黝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原来女子之间酱酱酿酿的花样那么多！
终于，那建筑搞定了，阿托真的可以专心投入种瓜研究了。
女王也要启程了。
女王临走去接那人类前递给阿托一个带着金边红纹的精美小册子：“阿托，这个很重要，你先替我保管好，等我带着你们王后回来再交给我。”
阿托看着小册子，想到在书房看到的那些画面，有点结巴：“女王...这...这恐怕不妥吧。我...我怕自己会忍不住翻开来看。”
女王惊悚地看着阿托黑红黑红的脸，想明白了什么，赏了他一记白眼：“我说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这本小册子可是女王我花了全部心血写成的，给吾妻看的体己话，往后还要记录我俩美妙的爱情生活，直到她百年之后，这本册子要在青丘好好传颂下去。”女王柔情的看着那本小册子。
“女王，她百年之后，你怎么办？”对啊，杜蔷薇和女王现在的浓情蜜意，等她百年之后女王岂不是会更孤寂。
女王眼里的柔情更盛，几乎快看不到转瞬即逝的忧伤：“自然是等她再来寻我，或者我去寻她，不管过了多久，有些东西不是生与死能割断的，就像我和她之间。”
好吧，没想到三万年来第一次开了荤的女王居然可以耐得住寂寞，如此痴情。
“好好保管啊，我要去接蔷薇了！”女王拍了拍阿托的肩膀，满是欢欣雀跃，交给阿托小册子后，立刻头也不回的去了小镇。
只是阿托没想到，女王这一去，她的小册子再也没有机会记录她和王后那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了......
（二十一）番外二（凯鹤）
那时候凯莎刚成年不久还在和狮子精们争夺王位，族内大都向着雄性狮子，像她这样想当王的女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族内女性狮子们过得并不好，绝大多数雄性们把她们当作物品欺压争夺。
她不甘心，她自小看着同胞们被欺负，仇恨的种子在内心埋下。
她越来越强大，一直到狮子精中再也没有谁能打败她，她知道机会来了，但单靠自己和被长久奴役的女性狮子们是很难夺回女性自主权的，她打算寻找外援。
凯莎得知昆萨北部的雪境之中有一强大的雪狼族，该族首领一直是女性。她决定要去寻得雪狼族的帮助。
到达雪境之后，这地方被冰雪覆盖，难以寻到食物，而且时时有雪崩等天灾发生。
凯莎又累又饿，她已经有很多天没吃过东西了，走路都没什么力气，雪狼族还是没找到，她昏倒在地，风雪掩盖了她。
等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是气质高贵，风华绝代的银发女子。
“醒了。你一狮子孤身前往雪境，为何？”女子的声音像外面的风雪，清冷清冷的，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审视。
看她这样是雪狼族的人了，不妨和她说明来意，好去见他们的王。
“有一事，必须要获得雪狼族的帮助才可行。”
“哦？不妨说说。”
凯莎向银发女子说明来意。银发女子思索片刻，抬眸凝视她，“你要怎么证明，你值得雪狼族的帮助？”
凯莎毫不畏惧，直视她的目光：“用我有的一切！”
银发女子站起身子，嘴唇弯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填饱肚子后，带上你的证明来找我。”
凯莎舔了一下唇，从银发女子的笑容中回神：“请问，阁下是？”
“鹤熙，雪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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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莎从没和谁打的这么酣畅淋漓过，这是鹤熙向她要的证明，最后以鹤熙险胜。
凯莎失望的准备离开雪境，鹤熙却跟上她要与她一同回族中。
“鹤熙？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失败了，但我胜你，在这里，经验比你多。”修长的手指了指脑袋，“虽然你的失败无法得到雪狼族倾尽全力帮助，但我愿意帮你，你这样的妙人着实不该陷入淤泥，再说，我也很期待一直以男性为主导的狮子们拥有一位女王会如何发展。”
说完她冲凯莎调皮的眨了眨眼，弹了一下凯莎的额头：“还不出发？”随后缩地成寸，一步已在千里之外。
凯莎摸着被弹过额头，看着远处与雪色融为一体的华贵女子，一股暖流流入心底。
因为有鹤熙的带路，很快就出了雪境回到族中。
凯莎暗地里集结女性狮子们，鼓励她们反抗。还布置了很多棋子在雄性领导者身边，鹤熙通常不会插手，只是默默听着，觉得不妥的地方就指出，给出更好的解决方案。
内战一触即发。
土壤被染得鲜红，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到处是残破的肢体碎片，硝烟弥漫......
不久前的厮杀声，哭喊声，肢体被撕碎的声音此刻都安静了，夕阳血红血红，晚风吹过，送来更浓的血腥味，苍凉无比......
金发被夕阳余晖照的很柔和，凯莎脸上身上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同胞的血，她有点不敢置信看着脚下狮子王的尸体，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自由了吗？”她低声呢喃。
存活的狮子们缓缓靠近她，纷纷向她行着专属于王的礼。
鹤熙穿越狮群走向对着遍地尸体流泪的金发女子，不顾她满身血污，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胜利了，我的王。”
（二十二）番外三——缘续
距离上次那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杜蔷薇只是偶尔闲时会想起那惊鸿一瞥，但没时间给她细细品味，她就投入忙碌的医疗工作中。
“快让让！快让让！”几个男人抬着一个血淋淋的女子闯进医院。
“医生呢！快来医生，我们凉大兽医不能有事！”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焦急地喊着。
有八卦的人好奇这一行人到底咋回事，偷偷拿眼去瞧被称作凉兽医的当事人，这一瞧炸开了人群，爆发出一阵议论，原来被称作凉大兽医的女子是当红国际巨星——凉冰！
前阵子网传凉冰接了一部驭兽相关的电影，看来这是在拍摄中遇到了事故啊，这么大的瓜就摆在眼前，不吃白不吃！人们蜂涌而上缩小空间围住那一行人，举起手机使劲拍摄，几人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你们在干嘛！这里是医院，公共场所能不能遵守秩序，保护一下患者？”
天神下凡啊！几个男人都快流出感动的泪水了。
人群纷纷往一旁给这位浑身散发着不满的，冷淡极了的，严肃的红发医师让路。
杜蔷薇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高跟鞋有力地敲击着地面，有节奏地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她驱散人群，走向血淋淋的女子。
她先为凉冰检查伤口。只见胳膊被犬类动物咬得血肉模糊，甚至还可以见到骨头，吓人！
很快医院的人推着移动住院床来了，几个男人把凉冰放在床上，杜蔷薇才瞧见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庞。
竟是那天擦肩而过，却惊鸿一瞥的路人。
妙啊妙，缘分这东西，真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