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故世》镜伪君

2、02顾清

　　天气逐渐转暖，庭外春暖花开，庭内女眷嬉笑闲谈。
　　嫁入这宗府已近七日，不谈宗珩那年少有成，翩翩公子未曾见过，还有一大堆亲戚女眷需要一一应对。若是简单问候杂聊几句，被作敷衍；若是谈的热火朝天，被作轻浮。一举一动，皆在适度之内。不过几日，裴婳已经暗自伤神。多亏丫鬟唐梨熬得一手好汤，滋补又安神，才不至于两颊苍白，眼眶乌青。
　　“嫂嫂，”却见宗家二小姐宗媛满面笑容走来，身后跟着一位体态轻盈，眉清目秀的女子。
　　“嫂嫂，这是赵家公子的夫人——顾清，以前也是我宗府的人！”宗媛笑意几近溢出，那女子一身云雁细锦底裙，外套烟水雾褙子，头上只简单别了个玉制的兰花，十分别致。
　　又听那女子声音温柔婉转，恍如脉脉流水。
　　顾清？裴婳听见这名字不禁蹙了蹙眉头。宗珩曾经在征仗归途带回的流□□子，据说出身书香门第，父辈遭奸人所害，家财散尽生计困难，家中兄弟姐妹诸多，于是顾清自愿出走，沦落街头乞讨为生。所幸后来被赵家公子看中，也算幸福美满。
　　“这女子的一生，既凄苦，又幸运。”裴婳在看来客名簿时对唐梨说。
　　“早闻赵家娘子气质如兰，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裴婳由衷赞叹。
　　顾清莞尔一笑，却听其他女眷捂嘴轻笑：“宗娘子恐不知，这赵娘子以前可差点就为了报恩以身相许给了宗少爷呢！”
　　“是啊是啊，不知赵家娘子出嫁前满眼含泪，是喜极而泣啊还是舍不得——”
　　听着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裴婳不禁在心里止不住翻白眼。这帮女眷，许是长久闷在□□，唯恐天下不乱的才好。
　　裴婳默默瞥见了一眼顾清，见她也正在注视着自己。
　　“诸位姐姐莫打趣妹妹了。”顾清微微一笑，倒是从容：“我当宗公子，只是恩人罢了。”众女眷知道话已至此，微妙的一笑，收了口。
　　天色近晚。人群散去。
　　“宗娘子”，裴婳回头，看见顾清立在游廊上。“宗少娘子，方才诸位姐姐说的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与宗公子，只是他于我有恩罢了。况且过往三年，我时刻陪伴公子，尽心侍奉，府里的人都是知道的，连宗夫人都说，我这恩情算是还完了吧。”顾清捂嘴轻笑，一抬头，却看见裴婳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
　　方才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让裴婳心里很不舒服。话说她裴婳虽然只是裴家寄养的女子，但也是衣食无忧，仆人对她百依百顺的的，今日听见对面这女子意味深长的一番话，她自然不傻，不过是雕虫小技的把戏罢了。
　　“赵家娘子放心，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我自幼住在裴国公府，这深宅大院里像这般的事屡见不鲜。再者，日久生情，两情相悦这种事也不是旁人可以七嘴八舌的，今日你以赵家娘子的身份站在这里，就已经是尘埃落定，倒是那帮女眷们，就喜欢旧事重提，活在过去里。应该是赵家娘子不要放在心上的好。”这一番话说的只感觉口干舌燥，裴婳扭过头正欲讨点茶喝，却看见唐梨正抿着嘴一乐。
　　“宗娘子说的是。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府了。”顾清扭转过身，裴婳正欲相送，却被她拦下，她的手和她的名字一样清冷冰凉，带着一层薄薄的寒意。
　　‘有趣......’远处青葱的竹林后，一身华服的男子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