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奸臣爱上我》宁小完

41、第 41 章

　　远在沥城，晨曦弥漫天还没大亮，商琉及恶人团等人已经整装待发，除了赶车的随仆做脚夫，其他人甚至萧存光都骑马下山，为出城做准备。倒不是他们信任萧存光了，只是不怕他逃。商琉制定的计划是这样的，车队分两批出发，一批打扮成本地商人，另一批则换回石国人的衣服，看上去两批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萧存光走在前头，战场上这一号人称肉盾，有命活下来的百有一二，稍有不慎，先死的就是他。

　　昨晚成利的话言犹在耳，萧存光逃出去是死，逃不出也是一个死，他如今唯一活的希望寄托在赖之松身上，盼他在官场几十年没白打滚，有点当坏蛋的觉悟：杀人灭口才是硬道理，赶紧来抓人啊。

　　不知道沥城怎么做到的欺上瞒下，层层守兵被撤下了，远远可以看见洞开的城门，隔着一条河带，对面就是邻境会越。丛林葱郁，无人之境生诡异，谁也不知晓密林掩映的深处是什么。

　　整半月关隘封闭，驿马、商旅滞留沥城，终于看见城门开了，一传十十传百都来打听，知道能出城以后，马上打点行囊上路，主城大街人渐渐多了，候着出城的人黑压压的一群。

　　排在人群中，除了凶神恶煞的李密，和略显得苍白憔悴的商琉，其余人都不显眼，盘缠用尽，归路遥遥无期，人人都是风尘仆仆，自带畏缩之相。

　　城楼上，站着萧存光又恨又盼的赖大官人，好一个胖子，捻着八字胡，满脸透露着不聪明，而他的小命就要寄托在此人身上。

　　赖太守俯瞰出关的人，一个接一个盯紧，看他们的动作神态，想要从中探出可疑的地方。萧存光无语，心头便凉了半截：靠人眼看能看出什么来，哪个敲诈勒索的额头刻了犯人二字，这个太守比看起来还要笨。

　　过城门，审了路票，衙役巡例过问行者出关路向，所为何事，可疑者一一拦下。

　　“十箱沉香木料，过境一十八人。”见巡查的同伴颔首，衙役放行，“稽查无误。”

　　就这么过了？沉香箱子里面的都是私采的乌金啊，差役大哥你不揭开看看吗？萧存光怀着一腔悲愤被逐出了他的国，马驹好像知道他的心情，适时嘶叫了一声。

　　城外尘土飞舞，被马蹄车轮碾得坑坑洼洼的一段大路看不见尽头，沿路都是荒芜。按商琉的命令，他们一行人以商旅身份赶路，过了密林再会合，一路上装作不识就是了。

　　萧存光头也不回，以赖之松与他的属下的“聪明”劲儿，能发现那群石国人有蹊跷才怪，再看也浪费眼神。

　　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这里直行至石国至少七十里，弯弯绕绕能走上两三日，他还有别的办法可想。

　　正在思虑的当口，李密在身后自言自语：“这赖之松长得跟成利讲的不一样啊，整个一猪头相……”

　　会越地界狭长，三面同关石国，行商旅的只选一条路走，直穿过密林，涉水入青瓦寨，给了行路钱便可进石国。无非路途险恶，会越的地头蛇山寨各自为政，远的平坦的路也能走，但就怕杀人越货，拣最短的一程是花钱买平安。

　　下马入林，夏秋之交山林瘴气尤甚，湿热扑面带着腥味，走惯这路的人都不敢大意。每前行一处，便往醒目的树桩上刻标记，后来的也就知道往哪儿走了。标记奇怪，非符非字，大约是怕人看懂了有意篡改，故作神秘，一行人中只有李密知道标记的意思，由他领路走。

　　李密的砍刀挑断藤蔓，看完标记，淡淡然说：“上面讲前面有尸瘴，左拐三丈绕开。”

　　他们绕路，跟在后头的车队也心照不宣跟着走，隔了十丈左右，换回石国衣裳的商琉等人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成利背着弓，据说他箭法神准，指哪儿射哪儿，以离弦箭的速度，十丈还不够萧存光跑的。

　　“一片离愁……付相思啊，心惆怅，意凌乱——”

　　歌声在密林间回荡，听起来尤其幽怨，李密回头，看见唱歌的是萧存光，骂道：“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萧存光说：“走半天，我乏了，不得休息还不得唱支曲儿吗？”

　　李密眉尖一抽，“这地儿满是瘴气，还有心思休息唱曲……”

　　“我是横竖都要死的人，债多了不愁，人将死言也善。”萧存光吹起哨，观察林上被哨声惊起的飞鸟，心想到夜晚也许能抓到几只鸦雀留信。

　　“横竖都要死，这么说，先把舌头割下来也无妨。”李密冲他晃了晃手上的砍刀，“我见过很多死前喊爹骂娘的，闭嘴，别惹急我。”

　　萧存光不去理他，抬头仰望林梢见飞鸟掠过的痕迹，立在原地。

　　“装聋子是吧？！”李密以为他故意挑衅，在随仆面前丢不下这个面子，提刀上前要教训教训他。

　　萧存光伸手制止，指向天空，“等等，这些惊鸟从前头飞过来的。”

　　还没等他们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后头传来一阵惊呼，“鬣狗！”

　　两个灰黄色的野兽影子飞快从他们视线前掠过，钻入林间深处，萧存光只看得见一身鬃毛，但它们跑跳的方式是鬣狗无误。

　　这会儿天色有些暗了，却远未到入夜，鬣狗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没。

　　忽然马群躁动起来，不同商队，驭货的载人的都挣扎缰绳要跑，不时响起嘶叫声和抽马鞭的声音。萧存光抚摸马背，小声道：“有什么事我就放了绳子，你自己跑。”马儿好像听明白了，终于不挣扎，只重重地喘着气，对前方十分惊恐。

　　大家心中浮起不祥的念头，但谁也没有讨论，安抚过马群，一味赶路继续行。

　　萧存光等人向前行了片刻，前方林间深处动静越发大，大得所有人都无法装作听不见了。

　　鬣狗争食尖锐的叫声，枝叶剧烈晃动的唰唰声。还有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鲜血的味道如此浓烈，招引林间食肉动物从四方八面赶来，猎物足以给他们一顿饱餐。

　　躁动开始接近他们，轻而杂，似乎小心翼翼地靠近，从左往右呈半圆之势包围着他们。

　　饶是恶人团的家伙也微微色变，其余人更乱七八糟拔剑出鞘，斧头傍身，什么用得上的东西都抄上了，屏息等待骚动过去。也许只是两群狼争抢地盘撕咬，不去招惹就没事，商人们心里默念，破财消灾，破财消灾，只要留下性命什么都可以……

　　紧接出现眼前的景象打消他们最后一丝期盼：四周都是人，数百也许是上千个壮年男子持刀向他们靠近，山寨兵团的打扮，散发裹了方巾，不少人衣服、刀尖都淌着血，是别人的血。前头无声无息，想来先走的商队都被杀了，这才惊起飞鸟，浓烈的血气吸引了野兽抢食。

　　萧存光等人现在也如同围困的羊羔，马上要成为鬣狗们的晚餐。

　　生死面前，别的都是小事，有人哭喊着向靠近的山贼求饶：“求你别杀我，这里所有的钱货都给你们了，不够我让家人送来，各位大爷发发善心给我们一条活路……”

　　山贼们置若罔闻，仍向他们前进，冷酷得让人后背生凉。

　　看着人影渐渐清晰，萧存光心中浮起一个念头：这些山贼不正常。

　　收归石国太子的恶人团尚且一路吵嚷，上千山贼里竟没有叫嚣的，静得不同寻常，且个个兵器一式一样，齐刷刷的手中刀，竟不像杂牌军了。

　　成利在不远处大喝了一声，“是沥城太守！”

　　身着戎衣在马上注视着一切的赖之松，与在城楼上看见的肥头大耳是两个人，他人藏身兵团之后，乔装打扮成山寨头目，若非成利眼尖，谁也不察觉这人是沥城太守。

　　这阵仗，全部沥城府兵都搬来了，将他们剁成肉泥也不是难事。

　　萧存光暗掐了一下自个儿大腿：蠢货，你真高估对方的谋断了，以为赖之松会追踪线索查出送骷髅头的人，没想到人啥也不问，直接搬府兵装山贼把出城的人全杀了，反正这几百人里总有几个就是他要找的，全杀了高枕无忧，不费心思追查。

　　狠人呐……

　　他跟恶人团再怎么能打，也不能以一敌百，这么下去就要死在别国了，萧存光冲赖之松的方向大吼：“太守大人，送你厚礼的人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