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奸臣爱上我》宁小完

30、第 30 章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萧佑恨恨不已：“还不是因为你这兔崽子往自己祖宗山坟打地夯，我迫不得已才给你的！”

　　萧存光失踪的五日，去的就是宜山，萧氏先祖的陵穴。

　　他本没打算找祖先碴儿，连夜奔赴宜山是为了一个人，欧阳迟。父亲当年临终前，将九岁的萧存光托孤给四个辅政大臣，桑问三年前一死，欧阳迟便自请领兵往宜山守陵，三年来不曾回会都一日。萧存光明白他的心意，不踏足会都的斗争，将权柄腾出给回长成的幼帝，而他留在不远不近的宜山，即便京畿变动，带兵援驰只要一日时间。

　　风吹日晒，欧阳迟比三年前沧桑了些许，揭帐见过萧存光时，惊喜转瞬即逝，脸色变得凝重。他明白，萧存光单枪匹马风尘仆仆赶来，说明情况已在紧急关头。

　　一番陈述之后，萧存光将一样东西交到欧阳迟手中，看到他脸色微变，说：“我也希望情况不致如此糟糕，但只要萧钺举兵，你就调用虎符。”

　　欧阳迟沉吟了一阵，什么都没有问，接过虎符。

　　就在他整兵的时候，萧存光步出驻地，刚好看见不远处蜿蜒的山线，霞光万丈。士兵告诉他，这是太|祖皇陵所在的聚灵峰，风景独秀。

　　“是吗？”萧存光听完，眉峰一挑，坏水又泛了。

　　高祖父在幻境里曾告诉，他的生魂就盘旋在皇陵边上修炼，这不刚刚碰上正巧吗，萧存光在这儿不仅有个熟人，还有个熟鬼。

　　行程就是在这儿耽误了，招魂他不在行，还是一个不大乐意见他的魂魄，高祖父法力高深，寻常民间敲锣喊魂红线引路之法绝惊动不了他老人家，更奥妙的萧存光不会，六界殊途，也没个送信驿站。

　　但一样，他知道高祖父在意，还十分着紧，一定会现身见人。

　　翌日，他秘密带陵卫上山，聚灵峰草木茂密，二十陵卫推车将木桩运送到山腰泉水涌的位置，木桩按萧存光要求削成尖榫状，不偏不倚，立在山泉眼上。

　　指挥的副卫一路满心疑窦，皇陵上动土尚且还能寻个缘故，这山眼之上，木榫入地，何其伤阴鸷，十世仇也不用如此吧。他忍不住求问萧存光，“陛下，待会儿……真的要那样做？”

　　萧存光微微颔首。祖先们受了后人多年香火，千人跪万人叩，阴德受得了，阴鸷也该一齐分担。

　　反正都是不肖子孙了，也不差这一回。

　　“开夯。”

　　木桩缚绳，绑在木车长臂上，副卫一声令下，士兵松开重石压下的短臂。轰然一下，木桩重锤落下，破地入土。

　　萧存光往远处看了一圈，什么动静都不见，朝副卫示意。

　　“再来！”

　　真好，当初一重生，萧存光咒骂着要拆了自家庙堂，毁了自家山坟，言犹在耳啊。

　　随着一下极沉重的地撼之声，山坡忽然狂风大作，从山顶席卷而来，呼啸的怒声仿佛从地下传来，鸦雀四散，掩天蔽日。

　　士兵们停下手脚，面面相觑，个个眼里都看见不祥之兆。

　　唯独萧存光兴奋不已，看着狂风尤其有亲切感，他转头跟副卫讲：“带你的人找地方躲起来。”

　　“陛下！”整场的人唯一不能丢的就是这位啊，留他一个人在此，副卫绝不敢答应，“末将带你离开这儿吧，怪风不祥，此地不宜久立。”

　　再磨磨蹭蹭，高祖父就要跑了，萧存光只好搬出大乌龟托世那一套吓唬。“放肆，这不是什么怪风，是龙飚！”他面有怒色，“这是真武天帝寻我有事，祂不愿在凡人面前现身，你们迟迟不肯走，惹怒了仙家，谁来担责？”

　　狂风越盛，副卫心肝都快跳出来了，“可是……”

　　“朕乃天命神授，谁能损我分毫？”萧存光喝道，“快滚！”

　　远处几个士兵都站不住了，连滚带爬滑下山坡，副卫不得已，让陵卫全撤，留下萧存光一个人。

　　风吹得狠，扑到面时他都呼吸不了，刮得浑身生疼，狂风卷成旋涡，将人卷进了中心。

　　“啊——啊——啊！”萧存光惨叫着，数着风还有几下刮穿他的咽喉。

　　忽然，有点不对劲……

　　他感觉脚下是平地，狂风没了，耳边一点声响都没有。他本双手乱舞，挣扎得像一只倒地甲虫，这时默默垂下手，尴尬地睁开眼。

　　咦，这是莳花阁？

　　不对，莳花阁怎么会一点酒香都没有，这是幻境。侧头，果然看见萧佑拂着羽扇，冷眼睥睨着他。

　　请礼不应，问候不答，高祖父就这么死命盯着他，目如冷电，快要炸出火了。这深恶痛绝的神情，好像萧存光欠了他八辈子债，好像……

　　挖了他家祖坟。

　　萧存光理亏在先，没有应答，只好先开口。“玄孙此番……”他跪倒，“自知不肖，请高祖父责罚。”

　　这厚脸皮无赖的性子到底传了谁的血脉？萧佑气不打一处来，羽扇猛敲萧存光脑袋，打得他一嘴毛，嫌扇面不就力，转过扇柄，飞身跳起敲得他脑壳发蒙。

　　多年修为压不住肝火，萧佑骂骂咧咧：“刚不很勇猛吗，天命神授，小畜生！上回嘴上说，警告过你了，这回竟真动家伙，你这不要脸的！真武天帝是你能搬出来戏弄的？萧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扮女人，勾三搭四，出卖色相，你咋不上天呢，这回戳山眼，下回不允你是不是砸龙脉了？”

　　打归打，骂归骂，肯出来见萧存光，也就是答应他的请求，还将火折子粗细的燃魂香给了萧存光，防着他下回又拿大木棍子戳自己山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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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存光点这燃魂香，除了不放心，更多的连日来怏闷不吐不快，他想找人说说话。

　　真要找的时候才发现尴尬，帝王心事，谁敢听？那两只鸽子又太吵，没他插嘴的余地，只好劳烦他的老血亲了。

　　高祖父对凡尘事不上心的模样，萧存光一时难以启齿诉苦，没头没尾扯点别的。

　　“高祖父，明天要是我不幸崩了，该找谁来接位才是？”萧存光真的想过这个问题，“您说为何外边周遭几国王室子裔都一茬一茬的生，单我们萧家人丁寥寥，历代不是单传就是只有一两个兄弟，而且连我在内，个个寿短，我看太庙藏谱，活过五十的仅有几个？”

　　“万事总有缘因。”高祖父故作玄虚眯了眯眼，“不过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寿命由七星君管，因缘系地府辖事，你要问就上天入地去问。国灭了自有人跻身上位，不消你担心。”

　　真豁达。

　　萧存光无奈，“你快飞升了，当然不在意。曾祖父用十世功德换我的还阳，让大周国祚永葆，不然我就要下十八层炼狱，要是天寿只有三四十年，事情没办完我咽气了，到时找谁诉冤去？”

　　萧佑听着忽然陷入了沉默，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他。

　　他沉吟了一阵子，随即开口：“你说萧单用十世功德逼你永葆大周？”

　　“是这样。”

　　“这说不过去。他的性情我很了解，国祚排在末位，仁善却少了帝王的雄心，要不是身为我的独子必定要领帝玺，他宁愿游山玩水。我信萧单乐意堕凡不做神仙，不信他用此换大周千秋万代，这太不像他。”

　　“可……”萧存光凝住，细想之下，在地府听见的确只有判官的说辞，要是曾祖父要求的并非他所想，他岂不是白干一辈子？

　　萧佑看见他的想法，没等他开口问出，说道：“谁让你糊里糊涂还阳，走前不问清楚。”

　　天可怜见，他是被踹回来的。

　　面对神鬼，萧存光一介凡人，脑子真是想不明白。“曾祖父投胎去了，我找谁问去。”

　　“青帝。”萧佑指向东方，“既是他与萧单谈妥的买卖，自然知道来龙去脉，你不妨去问问看。”

　　遥远的东方……他们讲的可是五帝之一，籍册上难道写了他居东边哪一条河哪个庄子，他派人去寻不成？

　　萧佑没好气，“傻子，你看清楚。”

　　沿他的指的方向，视线落在床边的画屏，三尺长的四扇书画描的山水，正是岱宗云雾，山线奇骏奇险。

　　是了，传说青帝居于泰山，虽说泰山也辽阔得很，总比渺渺东方要切实。

　　“要是他乐意见你，事情就稳妥了三分。”萧佑说，“说不定你能得他指点，尽快功德圆满。”

　　“若他不高兴见我呢？”犹记得判官转述，青帝允了萧单的请求后，可是脸黑如墨。

　　萧佑悠悠然，一副那就与我无关的神态，“这我管不着。不过大罗神仙，总是无聊的，巴不得走动走动。”

　　萧存光瞟他：高祖父，您说的神仙不就是你自己吗。

　　“废话少说。”

　　……明明他啥声都没出。

　　“那么，”萧佑问，“明日的幻境还要不要设？”

　　是啊，说不定太爷爷一片好心，看他上辈子过得太苦，这辈子还阳要他好好玩乐游山玩水呢？如果误会了重生的目的，现时所做的一切可能徒劳无功。

　　即便真的如此，所走之路已经启程，必定要走下去。他要大周在他手上强盛，四方镇服，那是上辈子未能完成的遗愿。

　　徒劳就徒劳吧。萧存光咬咬牙，说：“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