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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难以为继 ...

  •   只是,那智者说,星籽要种入星盘才能长出星辰之力。不会现在就拿去种了罢?——她还指望这星籽护着她的尸身呢……。
      “集齐十二枚才能长出星辰之力。慌什么!还早呢。”夏池安慰她。
      那苍山之南的星盘,龙大人去看了:从高空往下看,四四方方,确实是块棋盘的样子。——它经纬分明,间距均匀,良田之间轮廓相似,面积等同;上千亩地从极远的云层中瞧,确实像极了一张棋盘。
      如同夏池所说,现在种星籽尚早。
      婉儿的那枚,还是让她先留着。就算为了她的尸身,这妹子也会好好看着它的。省得他们另行安排人手照看。
      期间时光漫漫,顺便寻个替代星籽的物什,好保管那妹子的身子。
      只是还有十一枚,该往何处寻呢?
      回程的路上不比来时,漫无目的、思绪不清,一行人走得慢慢悠悠,不晓得还以为是出游的贵人。
      夏池两个女人看日落看胭脂,一路优哉游哉,巴不得多走些时日。
      几个男人则愁得几乎捏肿了下巴。
      林洛痕白日即是一只鹰,夜间化回人身,想同诸位聊些什么,结果众人都昏昏睡去;他孤单难耐,只得去墙角翻书。
      此刻夏池是一具石像,不动不语,捱在她身上是硬石特有的硌硬感;自打弑君变成猫脸鹰之后,他们已有数月不见了。
      明明彼此就在身边,却相守不想见;以至于对方的容颜,都要忘记了……。
      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吧?还是如龙君所言,待到他天下一统,会搜罗各路高人助他们破镜重圆……
      经历得越多,林洛痕的话越少。除了与众人一并出行、有任务在身,多是独来独往。不是一人闷坐屋内翻书,就是月下独自院中习武。
      亦或者,偷偷拿了布,一点一点地擦拭石像。这尊石像通体雪白,极易沾染尘埃,若不常常擦拭,天长日久,会有脏黑的可能。
      此刻的夏池,算是睡着了罢?
      墙角有一面划破的蛛网,那蜘蛛一点一点地,欲将网结到夏池的石身上;林洛痕细心将蛛网整理干净:“每到夜里,我总在想,你是不是又做梦了。……你会不会在什么时候,突然醒来?或者,哪一天,回到我们初见时那样,关在铜锣那无门可出的幻境里,每一天都能见到你。”
      他兀自念叨,像打理绝世珍宝一样,细心地为她清理。
      石像并不回答他。没有人回答。
      他从头到尾,仿佛都在同墙壁说话。
      好孤单。没人能进得了他的世界;他也进不了旁人的世界。
      这种感觉像极了从前,他还是个孤苦的少年。
      爷娘很早就死了。三管家如仆如父,好生生地服侍了他许多年。可每一次大难临头,那些咬紧牙齿才能熬过的劫数,他都得自己蹚。
      那术士封了园,他一人身附着两人魂,不人不鬼地时光里,他不住挣扎,可还是逃不出那陆牙的掌心、逃不出铜锣幻境。
      没有门路,没有任何门路……。三管家也帮不了他。
      他活着比死还痛苦。
      可每一次,他站在桥头、楼阁之上,想要终身一跃、一了百了时,总有个令他咬紧牙关的念头:“再等等!或许下一刻,就拨开乌云见天日了。”
      ……人生真是奇怪。
      当全世界尽是虎狼利爪之时,你反而能用力撑过。
      可当遇见一生挚爱、情之所钟时,却一点苦也不能吃了。……要他如何咽得下呢?她曾给过他这世间最甘美的滋味;失去她一刻,便百爪挠心、坐立难安。遇见她以后,她每从他眼前离开,他便丢了魂。
      原以为,苦尽甘来,此后便是郎情妾意、共赴巫山共白头。
      他们不是定好了婚期,秋收之后,仓满人闲,正是摆酒好时节么?
      他们不是派完了喜帖,就等喜服上身,揭盖头么?
      为什么还令他变成一只禽鸟?为什么会安排这样的变故?
      为什么老天总是见不得他有福!为什么老天总想他吃苦!
      他不甘心!
      可是他快要撑不住了。
      尝过花蜜的人,是咽不下黄连汁的。
      老天高估他了。……他再一次想要去死。
      这一回,他不想死在挚爱的眼前;他想要走得远远的。
      临行前,他好生地擦拭净夏池的石身,一寸一寸,像在擦拭她如凝脂一般的肤;经历过数次劫难,林洛痕发现,他已不会再落泪。
      眼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既然落泪无济于事,那么还要落泪做什么?让旁人看轻笑话么?
      不,不会了!
      这次,他要带着坚毅的脸去赴死。
      他安顿好夏池,关了门,拿着一柄剑,决定去桥头。
      迈下台阶的那刻,他听见屋内有重物轰然倒地。
      石像倒了。
      是夏池的石身,砸倒在地上。
      林洛痕急忙推门而入。屋内的一切超乎他的想象:那石像摔倒在地,手腕处已落下不少碎石,摇摇欲坠地,那截手似是要掉下来!
      夏池受伤了。这比她的肉身受伤更糟糕。
      她若是肉身受伤,寻一位郎中即可医治。可此刻,她是石身受伤了,他该如何救她,将那碎落的石渣重新粘回去么?
      此刻已是后半夜,院中的人们都睡了;无论术士还是郎中,都没有开张的道理。
      林洛痕叫人无果,病急乱投医,便拿白蜡将碎落的石渣重新粘回去。
      修完一纸书信,林洛痕将夜间的一切记在纸上,留给南北双生树及萧氏夫妇。——想要尽快地救他未过门的妻,只能用这些了。
      后面的半夜,他一点点地拖着夏池,从后院到前厅,直杵在龙大人阿南房门口。
      这里最有本事的,就数他了。
      连他都救不得;那便没人能救了。
      他抱着她在门口坐了一夜。
      破晓时分,龙大人出房门练功。
      就在此刻,支头昏睡的林洛痕在晨光里变成一只猫脸鹰;而立在一旁的石像,手腕上鲜血淋漓,须臾功夫变回夏池:“走得到干脆!……连死活都不顾了,还管我作甚!”
      她手腕上的伤严重,刚醒的龙大人瞪大眼珠:“这伤耽误不得!赶紧包扎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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