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魏落

17、第 17 章

　　孙依娜和袁浅走在前边，郭蒙奥默默跟在身后，三人都安静地不说话。刚才袁浅突然跑开，孙依娜依稀认出车里的人是秦深，她没想到秦深会在这里，更没想到袁浅会当着郭蒙奥的面去跟秦深说话，孙依娜觉得带郭蒙奥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她应该直接订好餐厅，让他们直接在餐厅见面。孙依娜在心里叹口气，这样的气氛，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口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呢，孙依娜纠结。
　　“你...”“我...”“他...”
　　三人同时开口，然后同时停住。互相看着，孙依娜先撑不住，对袁浅说：“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
　　袁浅说：“我本来想刚才把他介绍你们认识，后来想了想应该先征询你们的意见，也许你们不想认识他。”
　　郭蒙奥沉了声音问：“他是谁？”
　　袁浅说：“郭蒙奥，我结婚了。”
　　“浅浅！”孙依娜惊叫，她没想到袁浅直接说了出来，这对郭蒙奥来说太残忍。孙依娜看向郭蒙奥，郭蒙奥直接怔住了，其实刚才他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可是他以为那个人只是袁浅的一个相亲对象。袁浅的情况他都知道，自己没有帮到她，她无路可走，肯定还是按照原本的打算在做。可是，“结婚？什么时候？”郭蒙奥激动地问到。
　　袁浅说：“不久之前。这段时间我们都没怎么遇到，我就还没告诉你，依娜是知道的。”
　　本来袁浅的时间都安排的很紧张，如果不是因为和孙依娜住在一个宿舍，大概和孙依娜讲这件事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郭蒙奥还有意地躲避。
　　郭蒙奥酸涩了声音，他问：“你们认识的时间应该没有多久吧？他，人好吗？”郭蒙奥知道袁浅很急，可是跟一个刚认识的人结婚，甚至是为了钱结婚，她会幸福吗？但是他有什么立场去追问她，他只能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去支持她的决定。
　　袁浅说：“他很好。”
　　“他有没有...你们...”郭蒙奥犹豫了一下，没有问出口。他们已经结婚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是合法的，应该的。
　　虽然没有问出口，孙依娜却懂了，她笑着说：“浅浅，你昨天晚上睡觉又把被子踢在地上了，我半夜起来差点被绊倒。”孙依娜想，他们两个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件事情甚至能让一向冲动的郭蒙奥冷静地接受袁浅结婚的事实。孙依娜不想知道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是什么，她只是想他们都能开心些。
　　郭蒙奥听明白了，可是这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终究是失去她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有拥有过。他连正经的表白都不曾敢。
　　袁浅也明白孙依娜说这件事的目的，可是她不想多说什么。关于郭蒙奥，她是有遗憾的，但也只是遗憾。毕竟在抛开生活的重压之下，她也是一个青春的大学生，如果跟这样优秀的男孩子谈一场恋爱，就算没有结果，也会有美好的回忆。只是现实让她知道，她没有时间，不会也不能谈这样一场恋爱。
　　孙依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语气轻松地说：“郭少爷，我们今天吃什么？”
　　郭蒙奥压下自己的情绪，说：“本少爷就2000的预算，你看着办吧！”他的卡被妈妈锁了，最近也不想跟妈妈说话，所以依旧只有2000的限额。幸好以前总是喜欢买电子产品，手机电脑家里有很多，才不至于没手机用。否则2000块哪里够买手机。
　　孙依娜笑着说：“几天不见，郭少爷变的含蓄了？”
　　郭蒙奥说：“2000块还不够你吃？孙依娜，你没发现你有小肚子了吗。”
　　“哇！过分了啊，为什么攻击我的身材！我都没攻击你的智商！”
　　“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少爷的智商怎么了？你自己也没有浅浅那么聪明。”
　　“你也没有浅浅那么丰韵娉婷。”
　　“我又不是女人。”
　　“我是说你只是高，身材一点也不好，不像浅浅完美。你果然智商感人！”
　　......
　　看着吵闹的两人，袁浅很高兴，又能和以前一样了，真好！她在大学里的朋友不多，因为任何关系都需要时间去经营，不管是逛街还是看电影，亦或是参加团体活动，她都没有时间，那些想和她接触的同学渐渐地都远离她了，只有孙依娜和郭蒙奥总是陪在她身边。他们是她很珍贵的朋友。

　　秦深被手机铃声吵醒，拿起一看，是父亲。这么早打电话，难道家里出事了？秦深瞬间清醒，连忙接通：“爸，怎么了？”
　　秦文民看一眼正在梳洗的老婆，压着声音说：“你妈现在要去你家了。”
　　“什么？这么早？”家里没事，秦深松了一口气。
　　秦文民说：“就现在，她马上就要出发了...哎呀，你打错电话了，挂了。”....
　　秦深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想了想明白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父亲分明是对他结婚的事情抱有怀疑，却什么也不说，这是打电话给他提醒呢，母亲这么早过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林美莲看着依旧穿着睡衣的老公说：“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
　　秦文民见老婆没怀疑，慢慢放下手机，说：“让你别去，你非要去，这么早，万一小两口还没起，被我们看到多尴尬。你还好，我这个当公公的要是在，你让小姑娘多不好意思啊。你自己去吧，我再睡会。”
　　林美莲想了想，觉得老公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说：“那你在这等我。”说完便开门出去了。秦文民昨天参加一个商业酒会，结束的晚，就在自家旗下的酒店住了一晚。

　　秦深连忙起来穿衣服，正刷牙，收到父亲发的短信：我们就在紫环路这边的龙潜二号酒店。秦深一惊，想了想，换了运动服。给袁浅打电话，可是一直没有人接。秦深急匆匆地拿车钥匙，想了想，拿了一件新买的睡衣扔在了床上，又将顺手抖平的被子弄乱。
　　袁浅跑完步回去，孙依娜还在睡。将买好的早餐放在桌上，孙依娜迷迷糊糊地说：“浅浅，我好像听见你手机响了，但是我太困没下来接。你帮我把早餐放在保温桶吧，我还要再睡一会。”说完便又睡了过去。
　　袁浅无奈地摇摇头，孙依娜每次看到一个感兴趣的小说，非要一次性看完为止，她早上去跑步的时候，孙依娜刚躺下。袁浅将早餐放进保温桶，才去看手机，没想到是秦深，十分钟已经有20个未接电话了，袁浅连忙拨过去。
　　秦深把车停稳，刚要再给袁浅打电话，袁浅的电话正好打过来，连忙接起，不等袁浅开口，就说：“你在学校吗？”
　　袁浅说：“在。我去跑步了，没带手机。”
　　秦深一喜，连忙说：“正好，赶紧穿着你跑步的衣服下来，我在上次停车的地方等你。”
　　袁浅想问清楚，可是秦深的语气很急，她只说了一个“好”，便挂断了电话。看着熟睡的孙依娜，袁浅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开。

　　袁浅一上车，秦深就启动出发。袁浅问：“怎...怎么了？”
　　秦深说：“我妈要来了。”
　　袁浅不解。
　　秦深看着前面的路况，说：“你不是告诉她，我们住在一起吗？”
　　袁浅连忙说：“我...妈妈问了，我...我不是故意骗她的，对不起。”袁浅才想起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秦深，不过看来秦深是知道的。
　　秦深说：“我没有怪你，只是妈妈现在要来突击检查，我们总该把谎言给圆起来吧。”
　　“怎，怎么圆？”袁浅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也没有想到林美莲会来核实。
　　秦深说：“别紧张，有我在。”
　　袁浅不知道他要怎么做，可是他的话让人安心，袁浅便不再着急了。这才发现秦深也穿着运动服，可能因为着急，头发不像平时一样梳的整齐，袁浅猜，他可能只是用手扒拉了一下。这个样子的秦深，少了成熟男人的味道，让袁浅觉得亲近了很多。

　　将车停在车库，秦深拿起一瓶水，打湿了自己的额头和领口，袁浅看着他的动作，明白了他的意思。在车里坐了一阵，她跑步流的汗水已经干了很多，便伸出手，秦深一愣，袁浅说：“我脸上的汗水已经干了。”
　　秦深一笑，这个小姑娘的心思果然灵敏，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意图。
　　两人乘电梯上去，袁浅第一次来，这个小区的房子竟然是一梯一户，进电梯都是按的密码，私密性极好。果然有钱人就算是个两居室的“小”房子，也不将就。秦深看袁浅盯着自己按密码的手指，说：“我们家在22层，密码是222222，很好记吧？”
　　袁浅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也可以，我是说...我只是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有些好奇才一直看的。”袁浅有些脸红，自己是不是有些丢人。
　　秦深笑着说：“你自己说的我们住在这里，你不知道密码合适吗？不禁是电梯的密码，你还要记得家里的密码。”
　　“哦。”袁浅小声应着，为了谎言不被拆穿，她确实应该知道，“家里的密码是什么？”
　　秦深说：“是我的生日，我妈好记。”
　　袁浅点头。
　　秦深说：“你知道？”
　　袁浅轻声说：“0123。”
　　秦深有些激动，她怎么会知道？不，她记得他的生日。
　　见秦深盯着自己，袁浅小声解释：“结婚登记的时候，我看见了。”
　　秦深从心里高兴，又有些害羞，被记住生日就让自己高兴是不是显得自己很没追求。清了清嗓子，说：“还记得我们吃饭的地方吗？那里的老板黎雾，他住在我们楼下，电梯密码是212121。”
　　袁浅点点头，看来那位被自己误会崇洋媚外的老板和秦深真的是很好的朋友，连住处都在一起。但是他们设置密码的方式真的合适吗？

　　秦深开门，袁浅第一次看到秦深住的地方，没想到比她想象的要简单很多，并没有豪华的装修，里面很空。一眼看见的客厅里除了沙发茶几和挂在墙上的电视，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正打量着，林美莲从一个房间出来，看见两人，笑着问：“这一大早的，你们干嘛去了？”
　　袁浅立马将眼神收回，免得让林美莲看出她对这里的陌生。秦深递给她一双粉色的拖鞋，袁浅换上，才发现和秦深脚上的是一样的，除了颜色不同。袁浅想，难怪他一点也不紧张，原来早有准备。
　　秦深笑着对林美莲说：“我们晨跑去了。妈，您这一大早的怎么过来了？我都结婚了，您以后就别自己开门进来了呗，要是看到不该看的怎么办。”
　　林美莲看两人都是运动装束，倒也相信了，说：“还是你们年轻人精力好。床上都整的乱弄七八糟的，早上还能起这么早去跑步。”
　　秦深看到母亲从自己房间出来，就知道她已经查看过了。笑着说：“您怎么还去我房间了呢，您就不怕我们还没起？”
　　袁浅听了却有些脸红，心里想，难道昨晚这里确实有别的人在？
　　林美莲说：“我都在外面叫了半天了，也没人应，这才开了房门进去的，你以为你妈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是是是，可是，妈，您还没说您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呢？”秦深故意问，这么早来检查他，他总该讨回点。一直没说话的袁浅悄悄拉拉他的胳膊，明明撒谎的是他们，秦深这样做是不是不好啊。秦深对她眨眨眼睛，让她放心，袁浅只好继续当鸵鸟。
　　林美莲走去厨房，说：“我跟你爸正好在二号，想起你喜欢吃酒店大厨做的灌汤包，就给你送过来了。看看，还热着呢。我再给你们煮个粥，你们俩赶紧去洗洗过来吃。”
　　袁浅就算年纪小，也知道当人家儿媳妇，这时候不应该只是站着。她上前说：“妈妈，还是我来吧，您一大早过来挺累了。”
　　林美莲说：“没事，妈妈也不是天天伺候你们。你们赶紧去洗洗吧，一身汗味。”
　　袁浅刚要说什么。林美莲突然说：“我看你们浴室里只有一支牙刷？”
　　袁浅一愣，秦深才发现自己准备的还不够充分。袁浅看着秦深，见他一脸思索的样子，知道他是忘记准备了。
　　林美莲看着两人，静静等着他们解释。
　　袁浅突然拉着秦深说：“都怪你，我说我先刷牙，你非要跟我一起，害我把牙刷弄掉在马桶里。你不是说给我买一支的吗？怎么忘了？”
　　秦深反应也快，说：“你自己还不是忘了。都怪你要跟我比跑步，还耍赖，不然我能忘记吗？”
　　“怪你...”“怪你...”...
　　林美莲笑着说：“多大的人了，为个牙刷还争来争去，等下再去买就行了。我就说这房子太小，卫生间哪能装下两个人一起洗漱。等浅浅毕业了，你们就换个房子住吧！”
　　秦深和袁浅同时松了一口气。

　　在林美莲的注视下，秦深和袁浅一起进了房间。刚关上门，袁浅深呼一口气。秦深笑着说：“脑袋转的挺快呀。”
　　袁浅说：“我快吓死了。你说的那么自信，我还以为你准备的多充分呢。”
　　秦深说：“你撒的谎，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还说我。”
　　袁浅说：“我又不是为了自己，谁让你说你喜...”欢我才结婚的，后面几个字袁浅说的低不可闻。
　　秦深知道袁浅的意思，因为是自己说喜欢才结婚的，既然如此两个人怎么可能不住在一起呢。袁浅是为了圆他的谎言才说的这个谎，可是秦深心里还是不是滋味，他希望袁浅能将这件事当成他们共同的事情，而不是分你和我。
　　秦深不说话，袁浅想了想觉得是自己过分了，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自己的问题，说结婚的是自己，要住在学校的也是自己，秦深迁就了这么多，自己怎么能把责任都怪在秦深的头上呢？“对不起。”袁浅道歉。
　　秦深说：“不用对不起，是我准备的不够。你先去洗吧，衣柜里有衣服，你找一件去换上吧。”
　　袁浅看着凌乱的床上，还有两套睡衣，一套男士的一套女士的，明显的情侣款。抿着唇说：“别人的衣服，我穿不太好吧？”
　　秦深感觉额头一跳，忍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说：“都是新的，给你买的。”
　　袁浅又有了初见他时的感觉，虽然表情未变，但是他在生气。袁浅知道自己误会他了，可是这是让他生气的事情吗？袁浅说：“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穿了别人的衣服会让对方不高兴。”
　　秦深压抑着情绪说：“我说我喜欢你，在你看来像是开玩笑吗？认为我会一边说着喜欢你，一边带着别的女人回家，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袁浅这才明白，他不是生气她误会他有别的女人，而是生气她误会他喜欢她的心。连忙说：“不，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秦深说：“你快去洗吧，时间长了，妈妈该怀疑了。”再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秦深怕自己忍不住去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
　　袁浅打开衣柜，看到挨着秦深那些黑白灰的衣服，有很多颜色靓丽的女装，袁浅看一眼就知道，跟自己平时的衣服不是一个档次的。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套，犹豫地看着秦深。秦深应该也准备了内衣吧？她跑步穿的衣服都汗湿了，再穿上会不舒服。可是内衣在哪里？要是自己乱翻，看到他的内衣怎么办？袁浅有些害羞，可是开口问他，给自己准备的内衣这件事，好像更让人尴尬。袁浅小心拉开衣柜下边的第一个抽屉。还没打开，秦深眼疾手快地过来合上，对上袁浅的目光，咳嗽一声，说：“这是我的衣服，你的在第二层。”
　　袁浅发现，秦深也在害羞。心里不觉有些好笑，这个明明已经30岁的男人，却时常透出青涩男生的味道。
　　袁浅拿好了衣服，走去卫生间，秦深跟过来，袁浅吓了一跳，秦深感觉到了，无奈地指着柜子说：“里面的毛巾都是新的，你可以随便用。”然后拉着门说：“这个按钮是反锁的。”说完退了出去。
　　袁浅看着从外面关上的门，懊恼地想，自己真的是不识好歹！如果自己是秦深，怕是早呼自己两巴掌了。
　　简单冲洗了一下出来，袁浅看着站在窗前的秦深，说：“我洗好了，你快去吧。”
　　秦深回头，袁浅才看到秦深在抽烟，想起上次在民政局也闻到烟味，下意识地说：“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秦深将烟头按熄，没说话，拿起衣服绕过袁浅去了卫生间。关上门，小声地说：“我都戒烟多久了，两次抽烟都是因为谁呀！真的是栽在这个小姑娘手里了。”
　　袁浅看着凌乱的床，现在知道这是故意做给林美莲看的。既然已经看过了，袁浅伸手将床单被子理整齐。看着两套睡衣，想了想，将睡衣铺在床上，做出了男装背对着女装，女装伸手拉着男装道歉的样子。
　　袁浅做完这些，赶紧开门出去，林美莲还在给他们做早餐，她做为儿媳妇也不能真的只等吃。
　　秦深洗完澡出来，房间里已经没有袁浅的身影，走了两步，看清床上的图案。心里突然一软，这样的小姑娘，让他怎么生的了气。伸手将男装换了个方向，变成手拉手的样子。做完这些，秦深才发觉自己的举动有多幼稚，可是也不想去破坏这幼稚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