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魏落

16、第 16 章

　　秦深在纸上涂涂画画，还是小时候和秦梵溪一起学过画，十年没有拿过画笔了，已经生疏了很多。本来想带着袁浅一起去买戒指，后来想给她一个惊喜，想着是惊喜，就又想那就特别一点。这样想着，秦深就想自己设计一款，可是真的拿起画笔了，才发现做起来比想难多了，总是画不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秦梵溪来秦深的公司熟门熟路，前台也都认识她，没人拦着。看到闫涛，也只是问了句：“我二哥在里面吗？”闫涛点点头，准备站起来给她开门，秦梵溪摆摆手，示意自己进去，还回头说了句：“不用泡茶。”
　　闫涛看着已经关上的办公室门，想了想，继续手上的工作。秦梵溪说不用泡茶就是有私事和秦深谈，他还是不去打扰了。
　　秦深画的认真，并没有注意秦梵溪的到来。秦梵溪走到跟前，看了会才开口：“哥，要是让老师现在再看我们两的画稿，我保证赢定你了。”
　　秦深这才知道秦梵溪来了，推了手中的纸笔，说：“你的手没停过，你也好意思比！什么时候来的？闫涛呢？喝什么？”说着走到沙发边，和秦梵溪一起坐下。
　　秦梵溪从小学画画，后来学设计，现在自己设计服装，确实没离开过画笔。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占了秦深的便宜，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秦深确实是个天才，只要他想做的，不管多难的事情，都能做到。秦梵溪说：“你这是要重新画画了？你那都是些圈啊线的，你要画什么啊？”
　　秦深没回答，拿了内线电话，问：“喝咖啡？”
　　秦梵溪伸手阻止，“我不喝。我找你有点事。”
　　秦深放下电话，说：“我以为你还要在余家躲一段时间才敢来见我呢？”
　　秦梵溪知道那件事情秦深并不会真的生她的气，她只是有些愧疚才躲去余家的。
　　见秦梵溪一脸沉重，秦深以为自己吓到她了，说：“跟你开玩笑的。那件事早晚是要被家里知道的，早点被发现也好，免得提心吊胆......”
　　秦梵溪突然开口：“哥，方舒已经死了，对不对？”
　　秦深一愣，不知道秦梵溪为什么突然提起方舒。距离方舒的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这八年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方舒。在方舒开着车带着她出车祸之前，她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是秦梵溪认定的二嫂，后来方舒的爸爸被人举报贪污，方舒单方面向秦深提了分手，秦梵溪还是站在方舒那边，也跟秦深绝交。可是方舒却带着秦梵溪去喝酒抽烟飙车，秦梵溪从小被奶奶教的听话懂事，虽然害怕也还是跟着方舒去。后来出了车祸，秦梵溪昏迷了三天，醒来后看了一年的心理医生，一直到现在也不敢开车。可是秦深知道秦梵溪没有怪方舒，她每年在方舒的生日，忌日，都要去山上看她，就连怀孕的那年，大着肚子，她也坚持去了。
　　这几年秦梵溪不在秦深的面前提方舒，秦深知道她是担心他会伤心，但是秦深自己知道，当年方舒提分手，他挽留过，她坚持，他便尊重她的选择，后来她死了，他也只是惋惜和遗憾。秦深没有对秦梵溪说，其实是担心秦梵溪会伤心，秦梵溪对于方舒的死是愧疚的，她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方舒才会堕落，做出喝酒飙车的事情。就让秦梵溪误会他还爱着方舒，这样对秦梵溪来说也是对方舒的一种安慰。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秦深说。
　　秦梵溪却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秦深，久久之后，说：“哥，浅浅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她。”
　　秦深皱了皱眉，想开口询问，秦梵溪的手机响了。秦梵溪接起电话：“慈安？”
　　余慈安好不容易送走那两个人，出来竟然找不到秦梵溪了，问了佣人，说秦梵溪出门了。想到秦梵溪刚才的状态，余慈安的心瞬间被提起来。听到秦梵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余慈安一颗乱跳的心才平复，放柔了声音问：“你在哪里？”
　　秦梵溪说：“在二哥的公司。”
　　余慈安说：“把手机给他，我有事找他。”
　　“哦，好。”秦梵溪将手机递给秦深，说：“慈安说有事找你。”
　　秦深将手机放在耳边，“喂？”
　　余慈安听到秦深的声音，说：“麻烦你帮我看着溪溪，我马上来接她。”
　　秦深看秦梵溪把手机接过去，听余慈安说了什么，然后挂了电话。表情一直淡淡的，想到她刚才突然提起方舒，又说让他好好对袁浅，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和余慈安吵架了。这样想着，秦深问：“和余慈安闹别扭了？”
　　秦梵溪正在发愣，突然听到秦深这么问，笑了笑，说：“怎么会！慈安很好。”
　　秦深问完，就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余慈安对秦梵溪的好，是没有原则的，如果秦梵溪说要去月球，余慈安肯定会竭尽全力给她造火箭。这样的人怎么会和秦梵溪吵架。“你到底出什么事了？”秦深问：“连在我这里，余慈安都会不放心。”
　　秦梵溪知道即使自己不说，余慈安也会告诉秦深。想了想，说：“今天在余家，我见到了一个人。”秦梵溪说完看着秦深，秦深不语，等她继续说。秦梵溪说：“她说她叫方舒。”
　　秦深的眼睛颤了颤，表情未变，知道这不是重点，如果真的是方舒，秦梵溪不会是这个样子。
　　秦梵溪接着说：“她长的很像方舒，可是跟方舒又不太一样。但是方舒死的时候才21岁，如果她还活着，她应该就是这个样子。”说到这里，秦梵溪有些急了，“哥，我想象过我们成为大人的样子，当妈妈的样子，变成老太太的样子，她，我是说我今天见到的这个方舒，她就是方舒。可是，她好像不认识我。哥，方舒已经死了对不对？如果是方舒，怎么会帮着余家那位欺负我和慈安呢？”说到这里，秦梵溪似乎冷静了，说：“对，不是方舒。只是一个跟方舒长的像的同名人。我想起来了，方舒的下巴没有那么尖，鼻子好像更挺一点，对，方舒还有虎牙。方舒最讨厌一本正经了，怎么会当律师呢。”秦梵溪说着用力地点点头，与其是说给秦深听，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看着秦梵溪慌乱的眼神，秦深伸手安抚的拍拍她的背，说：“对，不是方舒。你每年都去山上看她的，不是吗？”
　　秦梵溪突然说：“哥，方舒会不会出车祸的时候失忆了？所以她才不认识我。”
　　秦深拍着秦梵溪的背，说：“傻溪溪，这又不是演电视剧，怎么会失忆，更何况我们好多人都亲眼看她下葬的。”
　　“嗯，是我想多了。”秦梵溪似乎是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但是眼神里依旧透着不安。
　　余慈安来接走了秦梵溪。秦深站在窗前，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古怪。当年出车祸，秦梵溪的情况不好，家里人都有工作，所以照顾秦梵溪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秦深在做，根本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想方舒的事情，后来也只是和大家一起去参加了她的葬礼。可是如果是方舒，她还活着，那这八年，她去了哪里？她为什么不认识秦梵溪？她去余家是为了什么？失忆？秦深是不信的。...
　　“叮”
　　手机的提示音将秦深的思绪拉回，是专卖店提醒收货的信息。秦深笑了笑，袁浅跟母亲说两人住在一起，却一点也不考虑怎么圆谎。按照母亲的性格肯定会来突击检查的，家里一点她的东西都没有，不是瞬间被拆穿嘛。秦深亲自去专卖店给袁浅挑了些衣服，到时候跟他的衣服挂在一起，总能蒙混些。
　　愉悦地收拾东西下班，闫涛明明记得刚才老板还是思绪万千。看着老板的样子，觉得最近老板真的是喜怒无常。以前天天面无表情，说是要喜怒不形于色，搞得他要天天猜测老板的心思。现在倒是时常把表情挂在脸上了，但是前一秒还是乌云遍布下一秒就是晴空万里，这样过山车般的表情，闫涛更搞不懂了。闫涛感叹，当秘书真难啊！

　　袁浅抬头，果然秦深的车就停在转角处。只要是袁浅在咖啡厅上班的日子，秦深总是在她快下班的时候等在外面，带她去吃饭。袁浅知道他是为她考虑，怕她为难才不露面，袁浅是很感激他的，其实只要不在学校引起骚动，袁浅并不在意被发现她结婚的事情。但是不被议论，确实是更好。既然秦深这样做了，袁浅也不说破。
　　秦深知道袁浅看见他了，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袁浅虽然还是学生，但是却很忙，上课打工去医院看妈妈，时间都安排的满满的。秦深答应她，让她做一个平凡的大学生，也不好去学校找她。她妈妈已经醒了，怕被她妈妈看见，也不能陪她去看妈妈。秦深能跟袁浅相处的时间，便只有袁浅在咖啡厅上班的时候，吃个早餐，下班后带她吃晚饭，剩下的就是手机沟通。秦深觉得自己好像在网恋，不过却甘之若饴！
　　袁浅收拾好，刚走出咖啡厅，孙依娜和郭蒙奥却出现在面前。袁浅下意识看向秦深，只见正准备推车门下车的秦深退了回去，还朝她摆摆手。袁浅的心里突然有一些钝钝的感觉，总觉得不舒畅。秦深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一般的人，为了怕她为难，躲躲藏藏，遮遮掩掩，袁浅愧疚又感激。
　　袁浅问：“你们怎么来了？”
　　孙依娜说：“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你忘记啦？”
　　袁浅才想起，昨天孙依娜确实说过，可是她没在意，她们经常一起吃饭。
　　孙依娜以为袁浅是因为郭蒙奥在犹豫，想到自己安排这顿饭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两人的矛盾 ，孙依娜拉着袁浅的胳膊，说：“忘了也没事，走吧。”
　　袁浅的手机响了一下，拿起来一看，秦深发过来的：没事，我走了，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回学校不要太晚。袁浅抬头望去，秦深手里拿着手机，见她望过来，还笑着朝她摇摇手。袁浅的心嘭的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恶劣。因为秦深说了喜欢，她便利用他的喜欢，让自己过的舒适，却没想过秦深会不会难过。
　　袁浅拉开孙依娜的手，说：“你们等我一下。”说完不等她反应，就朝秦深跑去。
　　孙依娜和郭蒙奥一起抬头，目光追着袁浅而去。
　　秦深远远看着，知道那两人大概是袁浅的同学，便没有下车。看她们交谈了一些，知道今天的晚餐大概是不能和袁浅一起吃了，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来日方长，他也不急在这一时，便给袁浅发了信息。正准备离开，却看到袁浅朝他跑来。那边两人的目光一直追随而来，秦深连连摆手，示意袁浅离开，可是袁浅还是停在了自己的车边。在他为她担心被发现的时候，袁浅却笑着敲了敲他的窗户。
　　袁浅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笑过，秦深像被蛊惑了般，降下车窗。
　　袁浅说：“我同学来找我了，今天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对不起呀！”
　　秦深听到同学两个字，才清醒过来。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我跟你说了没事你怎么还过来了，他们该看见了？”
　　袁浅回头看了一眼，对秦深说：“没事，他们可以知道。”想了想，接着说：“今天不行，下次，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可以吗？”
　　秦深一怔，看着袁浅，发现她是真心的，突然心里暖暖的，这个小姑娘是认真的在接受他。秦深点点头，说“好”。
　　袁浅说：“那我先走了，你记的要吃晚饭。”
　　秦深点头。
　　袁浅转身，刚走了两步，又回过身说：“秦深，我今天可能要用你的那张卡了。”
　　秦深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说的是他的副卡，除了那100万，再没被用过。点了点头，说：“那张卡给你了，就是你的。”
　　袁浅愣了一下，笑着说：“可是卡里的钱是我们家的，用了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
　　直到袁浅走远，秦深还沉浸在“我们家”三个字的激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