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武赫》施珈宁

7、第七章

　　周五快下班前顾志强给武赫打来电话，说奶奶突然生病进了医院，晚上的年会他去不了了。武赫关切的问了几句奶奶的情况，电话里听得出志强很急的样子，武赫便客气了两句收了线。
　　挂了电话武赫推着轮椅出了办公室，原本想让小硕或是俊驰和自己去年会，结果发现所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我可以理解成这是早退吗？”武赫看着没剩几人的办公区，对程薇打趣的说。
　　程薇抿嘴偷笑道：“今天周末嘛，他们手里没什么事的就提前早走了几分钟。”
　　武赫对所里人的要求并不会上纲上线，只要把自己分内的工作完成好不出大纰漏就好。
　　“程薇你晚上有安排吗？”武赫微调下轮椅转向程薇问道。
　　“我今天要去男朋友家见父母，沈先生有什么事吗？”
　　“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很快就有喜糖吃了？”
　　“沈先生你别逗我了。”程薇的脸有些微红。
　　“好了，你也早点下班吧。”沈武赫笑笑。
　　“你是不是有事安排呀？”
　　“没有。”武赫转身想回到办公室，正巧邵羽雯从卫生间方向走出来。
　　看到邵羽雯，武赫边推着轮椅回办公室边说：“邵羽雯来下我办公室。”
　　邵羽雯愣了一下走了过去。
　　“羽雯，你可能要加班了。”程薇小声的说，她深表同情的轻拍了拍邵羽雯的肩头：“我先走了，祝你好运吧，拜拜。”
　　“拜拜。”看着一路小跑的程薇邵羽雯不自觉的耸了耸肩，她推门进去，沈武赫正在窗前打电话，她走到办公桌前，双手背向身后。
　　片刻武赫挂了电话转身问邵羽雯：“晚上有事儿吗？”
　　“没有。”
　　武赫把桌上的文件摆放好说道：“那和我一起去参加律协的年会吧。”
　　“律协的年会？”邵羽雯很惊讶，她都没想过自己能有机会参加律协的年会，那可都是律师界佼佼者们的聚会。
　　“不过先得帮你换一下衣服，走吧，我们时间有限。”武赫看了眼一身运动装的邵羽雯说道。
　　等邵羽雯回过神来，武赫已经出了办公室：“记得关灯锁门。”邵羽雯迅速的关上灯锁了门，拿上自己的书包和外套朝武赫小跑的追了过去。
　　沈武赫带邵羽雯来到了商场，他们没有逛，而是直接进了一家品牌店，武赫和营业员说明了情况，营业员从衣架上拿了件裙子和搭配的鞋，并示意邵羽雯跟自己到试衣间：“小姐，这边请。”
　　“去试一下。”武赫对邵羽雯点头说。
　　邵羽雯乖乖的跟着营业员到了试衣间，她接过营业员手里的衣服和鞋子，关上试衣间的门，她第一时间看衣服吊牌上的价格，虽然邵羽雯没接触过什么高档次的东西，但是商场里哪些属于奢侈品、哪些属于一线品牌她还是晓得的，看了衣服价格再看了鞋子价格，邵羽雯的小心脏直接掉到了冰窟窿里，‘加在一起快要两个月的薪水了，真买了这衣服那后面的日子就不要吃饭了，虽然律协的年会确实很有吸引力，但是也不能让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吧！不知道可不可以报销？！’邵羽雯郁闷的想。
　　“小姐，外面的先生让我问您换好没有？”见邵羽雯半天没出来沈武赫请营业员帮忙来问一问。
　　“哦，好了。”邵羽雯急忙换上衣服。
　　一身白色的简约裙装，祖母绿色的高跟鞋，被散下来的黑色齐腰长发，邵羽雯似精灵般的站在沈武赫面前。
　　“哇，这条裙子真的很适合您，太漂亮了。”营业员诚心的夸赞道。
　　武赫也是这样认为的，当邵羽雯从试衣间出来的那一刻，他完全被她的美丽惊艳到了，当时他的脑海里浮出了四个字“纯洁、高贵”。
　　“好看吗？”邵羽雯觉得自己怪怪的，她可从来没穿过这样风格的衣服，还有就是脚下这双鞋跟足有六七厘米高的鞋子。
　　“很漂亮。”武赫指着衣架上的大衣对营业员说道：“连同这件奶白色的羊绒大衣一起开票吧。”
　　“好的。”
　　“等一下。”邵羽雯急忙喊住走向柜台的营业员，她有些不稳的走到武赫跟前小声说：“太贵了，我们去别家再看看吧。”
　　“我们时间有限，你不必在意价格。”武赫推着轮椅来到柜台前，从钱夹中拿了张卡递给了营业员。
　　之后沈武赫又带邵羽雯到楼上的美发店，两个人都稍稍的搭理了一下头发。
　　车上，沈武赫把邵羽雯那边的暖风开到最大：“律协的年会对着装要求很严格，所以没有办法，会场里会很暖和的。”
　　“嗯……我不冷。”邵羽雯微微勾着自己的脚，一边欣赏脚上的鞋子一边想‘这鞋子真好看，就是稍微有点高，不然就更完美了。’
　　听邵羽雯心不在焉的回答，沈武赫扭头看了一眼，看着正在自我欣赏的邵羽雯，他笑着又夸赞道：“确实很漂亮。”
　　邵羽雯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自己的鼻子，心里却美滋滋的，虽然以前家里亲戚和同学常夸她漂亮，但是这次却是她步入社会后第一次被外人夸赞。“可是这衣服太贵了，我恐怕要等几个月才能还钱给你了。”邵羽雯想着就很心疼。
　　“我何时说过让你自掏腰包了？它们这么适合你就送你了。”
　　“这么贵重的衣服送给我？”邵羽雯觉得太不可思议，她何德何能。
　　“有这么难以置信吗？”武赫缓缓的说：“是我临时让你来参加年会的，所以这笔费用就应该是我出，换做别人也是一样的。”
　　“可是……”邵羽雯还是觉得不妥。
　　“没什么可是的，这都很正常的，慢慢的你对很多事情就会理解了。”
　　“真的太奢侈了，我自己最贵的一件衣服就是妈妈去年给我买的这件一千多的羽绒服。”邵羽雯拍了拍腿上袋子里的羽绒服说道。
　　“羽雯你知道吗？人在慢慢成长的路上，某个时候某个阶段，做什么事、穿什么衣、吃什么饭等等，都有它一定的规则和高度。”
　　“好吧！就像妈妈说的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嗯，你爸妈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们就是企业里的普通职员，我妈妈很喜欢律师这个职业，所以我就在她的逼迫下学了法律，他们都觉得律师挣钱多也很有面子。”
　　武赫笑笑没有说话。
　　“你今天也很帅。”突然邵羽雯对武赫来了这么一句。
　　“你是因为我夸赞了你，所以礼尚往来吗？”
　　“我说的是真的，所里的女孩子都觉得你比顾志强帅多了。”邵羽雯经常听到艾米她们几个这样议论。
　　武赫嗤笑道：“这话要是被志强听到你们可就遭殃了。”
　　“怎么可能会被他知道，我们又不傻。”突然邵羽雯转身对武赫说：“对了，你可不能出卖我哦。”
　　“好。”武赫轻轻的回答。对于邵羽雯的话武赫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他从没想过自己这样的人，也会被女孩子拿过来讨论帅与丑。
　　由于下班高峰期堵车，再加上又在商场耽误了点时间，武赫和邵羽雯存好外套走进会场的时候，律协主席已经在台上开始讲话了，他们两个人轻轻的在最后一排人的旁边站下，此时旁边的同行看到沈武赫小声问道：“沈律师你怎么才来，刚刚主席还在找你呢。”
　　“有点事情来晚了。”武赫微笑着回应。
　　年会是以自助餐的形式举行的，会场四周摆满了酒水和美食，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小舞台，供主持人和嘉宾讲话用，整个会场的主色调是紫色，白色郁金香装扮，在三个水晶吊灯的照射下，显得会场气氛格外的浪漫。正如沈武赫所言，这里每一个人都身着华贵的礼服，此时他们正认真听舞台上的那个人讲话，邵羽雯被前面黑压压的人群挡住了，她看不到讲话的人，当然她也并不在意台上谁在讲话，又讲了些什么，她现在还沉浸在新鲜的喜悦之中呢。
　　“羽雯，一会我要到前面去发言，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好吗？”原本以往上台讲话都是由顾志强来的，今天没有办法，武赫只能硬着头皮上，谁让律协主席一直对他们的事务所很器重呢。
　　邵羽雯点头轻声说好，她微微半蹲下在武赫耳边问：“你会紧张吗？”
　　这个问题让武赫愣住了，待他看到邵羽雯笑了，自己才明白是被邵羽雯打趣了。沈武赫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再次叮嘱邵羽雯不要乱走。
　　看着沈武赫离开的背影，邵羽雯又一次感叹自己的幸运，一个好的公司，一个好的老板，一群好的同事……这对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学生是多么的重要，而她竟轻而易举的全都有了，她很开心也更激动，激动的肚子都跟着咕咕叫起来，‘呃……’邵羽雯用手盖住肚子，不好意思的朝旁边看了看，还好没有被人听到，她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挪到旁边的餐桌跟前，她想拿一块小蛋糕垫垫肚子，正伸手要拿的时候，耳边却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蛋糕不好吃，巧克力那个味道不错。”
　　邵羽雯转过头，一个身材高挑秀雅的男人站在她的旁边，这个男人长的很好看，白皙的皮肤，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
　　“我……”眼前的男人让邵羽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叫莫坤，好像没有印象你出席过以往的年会？”莫坤从卫生间回来看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就像白雪公主一样美丽而纯洁。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邵羽雯有些紧张。
　　“怪不得，怎么称呼啊？在哪家事务所高就？”
　　“哦，莫先生您好，我叫邵羽雯，在睿谋律师事务所工作。”
　　“睿谋啊！沈武赫的人！”莫坤扬眉较有兴趣的说。
　　邵羽雯点点头：“莫先生是……”
　　此时莫坤侧头看了看邵羽雯身后：“不好意思了，我要上台发言了，我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还有，那个巧克力蛋糕真的很好吃。”然后笑着走开了。
　　邵羽雯被莫坤最后的话逗得直笑，她转身目送着莫坤的背影，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真的是好漂亮的一个男人。’邵羽雯花痴的想。
　　两个多小时的年会让邵羽雯的脚都快不会走路了，中途她时不时的会借着上卫生间的幌子，到那里坐在马桶盖上脱了鞋歇歇脚。她觉得年会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玩，吃东西也不能尽情的吃要注意形象，还要应酬每一个人互相的寒暄，当然，她不用和别人寒暄，但是作为沈武赫的陪衬，她怎么也得让自己专业一些。
　　“是不是很累啊？”武赫看着不停倒脚站的邵羽雯问道。
　　“还好。”邵羽雯没好意思说自己已经站不住了。
　　“你要知道有时候的谎言会害苦了自己。我们走吧。”
　　“可是……都还没有人离开呢？”邵羽雯看着会场上的人都还在热火朝天的吃啊喝啊寒暄着。
　　“我们离开不就有人离开了吗？走吧。”说完武赫推着轮椅离开了会场。
　　“哇，你可真厉害，毫无顾忌的说走就走了。”车上邵羽雯边轻轻揉着自己的小腿边说道。
　　“我要顾及什么？”
　　“一般这种机会，不都是尽量和一些比较重量级的人物拉近关系吗？我爸爸参加单位年会时就是这样。”
　　武赫听着邵羽雯的话挑了挑眼眉，他点头说道：“嗯～有道理。”
　　“什么？”
　　“我说你说的有道理。”
　　“呃……完了，那现在怎么办？”邵羽雯一本正经的问。
　　这把武赫逗乐了：“我开玩笑的，如果因为一些未知结果的交际，而让一个女孩儿挑战自己极限的辛苦，我选择放弃交际。”
　　邵羽雯感觉心里好温暖，她感慨道：：“哇，沈哥，你这么贴心，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武赫保持在脸上的笑容在听到后一句时有些凝结，如果不是邵羽雯不了解情况，这话真的有些讽刺的意味。出于礼貌，也不想让邵羽雯察觉出自己的尴尬，武赫还是干笑了两声以示回应。
　　“没想到N市有这么多的律师呢。”邵羽雯脑海里浮出了莫坤英俊的脸，心里依旧好奇他在那个事务所工作。
　　“参加年会的人并不全是律师，每年几个名气比较大的事务所，会把他们关系企业的老板也请过来。”
　　“那沈哥，你可以上台发言，是不是我们所的名气也不小？”邵羽雯有些兴奋，她觉得是这样的，不单单和沈武赫寒暄的人很多，而且那个叫莫坤的也好像很知道睿谋呢。
　　“上台发言就说明有名气吗？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这样觉得的啊，而且那么多人都认识你，就连律协的主席都和你说话。”
　　“因为我特殊嘛。”武赫自嘲的笑笑：“睿谋～其实是我……父亲帮我接下来的，他和睿谋之前的老板是朋友，我大学毕业以我的条件是很难找到工作的，后来他要到澳洲定居，就把睿谋交给了我。”武赫想起当初自己找工作时的艰辛，他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会有事务所录用他，而睿谋给了他机会，他天真的以为是老板的善良，后来才知道不单单是因为这一点，睿谋的老板和沈孝礼是老朋友，而律协主席也是一样，更何况自己的残疾也能作为典型和励志的榜样。
　　“其实我觉得有关系有条件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有多少人巴不得能够这样，为什么有好多人放着条件不利用，而是自虐似的、固执的要体现自我能力和价值呢？难道有关系条件就体现不出自己了吗？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吗？所以我感觉睿谋交给你不单单是因为你的父亲，还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和付出，不然它也走不到今天，你也不会上台发言啦？！那可并不是谁想上就能上去的。”
　　邵羽雯的这番话让武赫感悟了很多，他真的是太执拗于自己的残疾了吗？当他知道自己进睿谋有沈孝礼的原因在，他还和沈孝礼大吵了一架，他觉得自己处处离不开沈孝礼离不开沈家，他愤恨为什么很多事自己都无能为力，可是今天他发现沈孝礼只是帮他得到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与他是不是残疾无关，因为～～例如邵羽雯也是这样的，顾志强间接也是这样的，而徐文彪更是这样的，他并没有和他们不同。
　　“羽雯，今天真的是谢谢你。”武赫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开心。
　　“谢我什么呀？”
　　“谢谢你陪我出席年会。”
　　“我都还没有谢谢你送我这么昂贵的衣服呢。”邵羽雯不好意思的微微低头说。
　　“那～我们就算扯平了。”在武赫的心里对邵羽雯的好感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