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请自救》江上鱼肚白

5、*5

　　宋倏的眼神落在少年左耳的耳骨上，那里穿着一枚宝红色的蛇状骨钉，很美，宋倏从没见过这种材质和形状，却莫名觉得眼熟。

　　“羽，是你的名字？”

　　“嗯，如果你不喜欢，随便叫我什么都行。”

　　宋倏抬手去摸少年的眼睛，少年便乖巧地闭上眼睛任由他动手动脚，完全不似黑暗中那样乖张跋扈。

　　宋倏摸到他的嘴唇，干燥扎手却也好看，像干枯的玫瑰。

　　“是不是渴了？”
　　宋倏感觉自己被迷住了，他已经失去思索这一切事件合理性的精神。

　　“嗯，想要你的血。”
　　少年目光灼灼，引诱性十足，凭空变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刃面冰冷锋利，手柄镶嵌着六颗红宝石。

　　宋倏接过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殷红的血涓涓流出，沿着自己的手腕流淌蔓延至少年的腹部。他扔掉匕首，还保持着跨坐在羽的身上的姿势，却没更多动作，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羽。

　　羽略微迟疑，笑了一下：“骗你的，你的血对我没用。”

　　宋倏并不恼怒，只是将手腕伸出，血便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卷起尘沙。

　　羽的眼中闪过难以抑制的渴望，他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宋倏的手腕，解渴。

　　随着失血过多，宋倏越来越虚弱，最后，羽只得把他抱起来，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却没放开他的手腕，他舍不得放。

　　神官的血啊，没有哪一个天使能够拒绝。

　　“想不到，重回人间，你还会像原来那样，毫不犹豫满足我。那么，人间即炼狱。”
　　羽喃喃自语着，而宋倏已经神志不清，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只是觉得身体越来越冷，自始至终也没觉得痛楚，那是一把神奇的匕首。

　　宋倏的一只手腕仍被紧紧抓住，弥留之际，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揽过羽的腰，用力抱住他，将脸蹭上去，亲昵地呵了一口气，他已经虚弱到无法抬起眼皮，只好闭着眼祈求：“带我走吧。”

　　之前，宋倏只是觉得无趣，倒是从没有过厌世的念头。虽然活得没意思，却也没想过去死。但是此刻，身在这个陌生的少年的怀抱当中，被眼前怪力乱神的氛围所笼罩，他却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安逸。

　　如果你是天使，就拯救我。
　　如果你是恶魔，就毁灭我。
　　人性卑劣无聊，宋倏有点招架不住。

　　谁让宋倏从小就不合群，他小时候固执地觉得，他和世上所有人，必死一方。如今长大了，觉得还是自己死比较好。但也只是想想，毕竟霓虹灯管之下形形色色的人，日复一日，都那么正常，好像没人真的想他死，同样也没人在乎他活着。

　　宋倏用全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抱紧羽，等待被拯救或毁灭。

　　可是羽并没有真正带走他，接近破晓的时候他还是醒了过来。

　　宋倏若有所思，对羽道：“你这样做也有道理，如果我活着，就能一直供给你血。”

　　羽并没有被这样卑劣的猜测激怒，因为他想做的事比这更加卑劣，他轻声问：“为什么要我带走你？”

　　宋倏：“做人没意思。”

　　羽：“可你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死后又跟我去哪？”

　　宋倏：“不重要，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要紧事要做了。”

　　“至少，还有一件”，羽的目光看进宋倏的瞳孔里，极其具有引诱性：“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