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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一百零五章 ...

  •   “本君不想再等了,”墨意握着牛乳,纤长的睫毛抖了抖,“本君熬了这么多年,团子,父母亲都受了本君的拖累,如今真相就在眼前,不逼她们一下,她们不知还要潜藏到什么时候。”

      “对了,”墨意抬起头,“给小槿的东西都送进去了吗?”

      “小君放心,”紫瞳点点头,“一应用度都送进了,不会苦了辰贵妃娘娘的。”

      “那便好,”墨意叹了口气,“如今战事四起,陛下很少有时间来后宫,宜昭仪来自西域,怕是也在担心家乡的战事吧。”

      “想来是了,”紫瞳道:“西域国力本就弱,如今也是勉强支撑,宜昭仪向来身子不好,也不知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去库房挑选一些调养身子,药效温和之物给宜昭仪送过去,告诉她,如果宫中孤寂,可来寻本君,本君平日里也无事,可以陪她一解乡愁。”

      “奴婢遵命。”

      夤夜,墨意寝殿的烛火依然在燃着,墨意静静坐在桌边,好似在等待着什么,终于,寝殿的门被人推开,墨意猛地站了起来。

      “小君,”进来的人是四喜,“刚刚安君宫中飞出一只信鸽,已经被奴才拦了下来。”

      “小君的意识是,”紫瞳诧异的看着墨意,“皇后,江庶人是冤枉的?”

      “冤枉倒不至于,”墨意的眸色深深,嘴角挂着一弯略带冷意的弧度,“上次宫墙倒塌的事,她怕是也有参与,但是当年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小君,此话怎讲?”

      “火也许是她放的,但是她没想过伤本君的性命,否则她不需要让本君离宫,只让本君直接被烧死就可以了。”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紫瞳不解地皱起眉。

      “那只有亲自问问才知道了。”

      ——

      “吱呀!”

      “小君,此地腌臜,别污了您尊贵的身份。”冷宫的侍卫为墨意打开门,讨好地笑了笑。

      墨意无所谓地笑了笑:“你放心,冷宫这种地方,本君再熟悉不过了。”

      侍卫的笑容僵在脸上,知道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讪讪地退了下去。

      再次踏足冷宫,墨意没有想象中的不适,他在冷宫呆了三年多,这种破败恶劣的环境,对他来说也不算陌生了。

      墨意看了杂草丛生的院子,关不严的门窗,心中却是无比平静,当年他入冷宫的时候,江心怜过来看他,承诺为他保下团子,如今,却是情况翻转了。

      “草民参见元贵君!”一身粗布素衣的江心怜听见动静,走了出来,见到墨意,先是一愣,随即便面色默然地跪在地上行礼。

      墨意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人,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他当日被南宫泠从山城带回,曾经他看不上的人他也需要跪地行礼,就算后来渐渐位份恢复,江心怜也是他从始至终在位份上只能仰视的人,如今,却是不同了。

      “紫瞳。”墨意轻轻唤了一声,明白墨意意思的紫瞳,上前扶起了江心怜。

      身后,早有人为墨意搬来了椅子,墨意并未坐下,脸色淡然地看着江心怜,眼神在江心怜红肿的脸颊上转了一圈,才轻声道:“看来娘娘在这里过得有些艰难。”

      “贵君是来看草民笑话的吗?”江心怜摸了摸自己的脸,冷笑道:“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如今一朝沦落,那些惯会看人脸色的奴才,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恨不得草民破了相,顺便去陛下面前邀功。”

      墨意垂了垂眸子,没接这个话:“娘娘可否告诉臣侍,当年华阳宫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告诉你也无妨,”江心怜毕竟身居高位多年,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平静下来,“当年我刚从太极宫出来,在路过一座僻静的宫殿的时候,就听见两个侍卫说,火油已经运进宫,陛下下令,元宵节那日便会火烧华阳宫。”

      “我虽然怨你独宠,不将我放在眼里,但是我也知道,你与陛下自由相识,之间的情分自然不是我们可比,我确实怨你,但是我没想过要你死,所以才通知你离宫。”

      “既然你听见是陛下要烧死我,又通知我离开,看来当时是相信了的,那你知道我离宫之后,只需静静等待华阳宫起火就好,想来那火,应该不是你放的,那日为何要承认?”

      “你说错了,”江心怜看了墨意一眼,冷冷地道:“那火确实是我放的。”

      “为何?”墨意皱了皱眉,不解地道。

      “因为我发现,临近元宵节的时候,陛下的态度开始软化,时常对着你的画像出神,就连在梦中都唤你的名字,那时,你已经离宫,如果陛下反悔,放你出来,而你又不在,那时恐生事端。”

      “再者,反正你已经离开,我也想借此断了陛下的念想,彻底将你从宫中抹去,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你竟然又回来了,”江心怜苦笑了一下,“也许早就注定了,你与陛下才是相伴一生的人。”

      墨意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心怜,当年,他确确实实是感激江心怜救了他的性命的,却不想如果不是江心怜,也许他和南宫泠根本不会分别多年,各自受那么多苦楚。

      “既然当年你并没有想过要我的命,那日又为何故意将我引到宫墙处呢?”

      “你都知道了?”江心怜话刚出口,就无奈地笑了一下,“是了,你从不是愚笨之人,你只是因为有陛下宠爱,不需要去做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行事肆无忌惮,才显得莽撞罢了。”

      “当年之事我以为无人知道,却没想到一切都是那人的算计,他想借我的手除掉你,如今想来,我那时碰到一队人,正好要将火油运出宫,想来也是那人故意安排的,后来那些运火油的人先后获罪被杀,应该都是那人在灭口。”

      “你最近查当年的事,那人感觉到了危机,便来威胁我,只有我便罢了,可是,我怀了皇嗣,我不能不为腹中的皇嗣做打算。”

      “原来如此。”

      ——

      “小君,就这么算了吗?”出了冷宫,紫瞳问道:“如果不是江庶人,您这些年也不会过得这么苦了。”

      “现在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墨意的面上出现了几分倦色,“曾经的后宫之主,如今每日被人掌嘴,□□的痛苦倒是其次,这般屈辱,又需顾念皇嗣和江家,却让她死而不能,死,永远不是最大的惩罚。”

      墨意无声地叹了口气,身子靠在椅背上,道:“回宫吧,本君累了。”

      “求你,让我见见陛下,我真的有急事。”

      “不行,我家小君说了,陛下已经安睡,任何人不能打扰,嘉婕妤还是请回吧。”

      “我真的有急事,求求你,通报一声吧。”

      “您不要为难奴才了,小君吩咐的事情,奴才也不敢违背啊。”

      “怎么回事?”墨意睁开了眼睛,皱眉问道。

      “小君,好像是嘉婕妤被拦在庄常侍殿门外了,今日陛下在庄常侍的流云殿中用午膳,用过之后就留在流云殿午睡了。”

      “去问问怎么回事。”墨意揉了揉眉心,实在是疲累的很。

      片刻后,紫瞳回来了:“小君,是嘉婕妤的父亲夏相殁了,嘉婕妤想出宫奔丧,所以来求陛下,但是庄常侍不准嘉婕妤进去。”

      “夏相殁了,陛下为何会不知道?”

      “刚刚发生的事,来传信的人庄常侍都不让进,侍卫们也不敢硬闯,”紫瞳摇了摇头,“这庄常侍行事太无撞了。”

      “本君过去看看。”

      “怎么?你也要拦本君?”墨意低头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侍卫,笑问道。

      “奴才……奴才不敢,小君请进!”侍卫墨意的话吓得身子一抖,连忙膝行到另一边跪好。

      “嘉婕妤,随本君一同进去吧。”墨意示意紫瞳扶起嘉婕妤夏忆薇,率先走了进去。

      “多谢元贵君!”嘉婕妤感激地看了一眼墨意,连忙跟着进去了。

      “笃笃!”

      紫瞳刚刚敲了两下门,里面便传出了庄常侍特意压低的声音。

      “该死的奴才,本小君不是说了,不要来人打扰,你赶紧去把那嘉婕妤打发走!”

      紫瞳转身看着墨意,用眼神询问,现在怎么办。

      墨意低笑了一下,随即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臣侍求见陛下!”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本小君这里放肆,你……”愤怒冲出来的迟君竹看见站在台阶下的墨意,瞬间楞在了那里,“元……元贵君?”

      墨意看着他,没有说话。

      迟君竹呆了片刻,连忙跪下行礼:“臣侍参见元贵君!”

      “陛下呢?”墨意绕过他,直接走了进去。

      迟君竹见无法阻止,只能从地上爬起来跟了进去。

      “元贵君,陛下正在休息,您要不要在主殿稍候片刻?”迟君竹跟在墨意身后,有些焦急地道。

      “来都来了,本君过去看看。”墨意不理会迟君竹,快步走了进去,刚进入内室,便看见南宫泠揉着眉心坐了起来。

      “陛下,身子不舒服吗?”墨意见南宫泠面上带着倦色,关心地问道。

      听到墨意的声音,南宫泠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见真的是墨意,严肃的面上软了表情,连忙挥手让墨意过来,将墨意抱到腿上坐着:“你怎么来这了?”

      “臣侍刚刚路过,见嘉婕妤在外面求见而不得进,便进来看看。”

      墨意话音刚落,嘉婕妤便走进来,跪在南宫泠面前,哭求道:“陛下,臣妾父亲殁了,求陛下让臣侍出宫奔丧。”

      南宫泠面色微变,沉声道:“夏相殁了?”

      “陛下,臣侍见嘉婕妤哭的可怜,却无法得见陛下,也是心疼,陛下还要多多安慰嘉婕妤才是。”墨意从南宫泠身上挪下来,轻声道。

      南宫泠皱眉看向庄常侍,面色不悦。

      “陛下,”庄常侍连忙跪下,分辨道:“入宫便是皇家之人,出宫奔丧,于理不合,臣侍位份又低于嘉婕妤,无法直言相劝,这才不拦着不让进的,请陛下明鉴。”

      “出宫奔丧,确实有伪祖制。”南宫泠皱了皱眉,有些为难。

      “就是就是,臣侍都是为了嘉婕妤好。”庄常侍连连点头,还得意地看了一眼墨意。

      嘉婕妤抬头哭的红肿的双眼,看着南宫泠,“陛下,臣妾家中无子,只有臣妾一女,如今父亲殁了,求陛下允臣妾出宫奔丧,之后,臣妾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陛下,”墨意起身跪在嘉婕妤身侧,垂首道:“后宫之人出宫奔丧确实不妥,但是夏相是三朝老臣,为我南国立下汗马功劳,更有从龙之功,如今身殁,独女若无法回家奔丧,恐会伤了老臣的心,还请陛下三思。”

      “元贵君说的有理,”南宫泠松了眉目,扶墨意起身,看着嘉婕妤道:“让于承允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回去,帮你打点好了再回来。”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嘉婕妤感激地叩头道谢。

      “嘉婕妤,”南宫泠叫住打算离开的夏忆薇,沉声道:“朕虽然允许你出去,但是不可能让你守孝三年,十日,朕只给你十日的时间,十日后必须回宫,知道吗?”

      “臣妾知道,多谢陛下!”

      见嘉婕妤没了影子,南宫泠才看向了庄常侍,剑眉不由得皱了起来:“庄常侍,朕当初赐你封号为庄,就是希望你够持重沉稳,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性子还没改,倒是辜负了朕的一番心意了,这封号,便撤了吧。”

      “陛下?”迟君竹先是一愣,随即爬向南宫泠,颤声求道:“臣侍知错了,求陛下不要夺了臣侍的封号!”

      “再要哭闹,就不只是封号的事了。”

      迟君竹的哭声戛然而止,跪在原地,不敢动。

      “阿意,你先回碧水宫,等朕忙完政事,便去碧水宫看你。”出了流云殿,南宫泠抚了抚墨意被微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墨发,轻声道。

      “臣侍恭送陛下。”

      “小君,你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开心?”回碧水宫的路上,墨意一路沉默,到了碧水宫的寝殿,紫瞳为墨意褪去了外袍,才有些担心地问道。

      “无事,”墨意拢了拢眉眼,躺在床上,“本君累了,你先退下吧。”

      待殿中空无一人,墨意的眼角默默地留下了两行清泪,喃喃道:“父亲,母亲,你们在哪?孩儿好想你们。”

      ——

      “陛下,碧水宫传了太医。”

      “什么?”南宫泠正在批奏折的手停了下来,脸色瞬间沉下,“怎么回事?”

      “奴才听说元贵君用晚膳的时候突然害喜的厉害,吐了很久,最后竟然直接昏了过去,好在太医去的早,现下已经醒了。”

      “怎么不早些告诉朕?”南宫泠起身,冷眼看着于承允,“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自己去领班子吧!”

      说罢,不理会跪地谢恩的于承允,快步向碧水宫走去。

      “小君,你好些没有?”南宫泠没让人通报,直接进了墨意的寝殿,刚一进去,就看见墨意脸色苍白地靠着床头坐着,不知道是不是折腾的狠了,长而密的睫毛上,还挂着几分湿润的泪珠。

      “阿意,你怎么样?”南宫泠心疼地握住墨意的手,关切地问道。

      “陛下……”墨意就着南宫泠的力道钻入南宫泠的怀中,伸手环住南宫泠的腰,小脑袋在南宫泠的肩窝蹭了蹭,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

      “怎么了阿意?”南宫泠抱紧怀中的人,亲了亲颈边的墨发,“可是难受的紧了?”

      “陛下,”紫瞳走上前,跪地道:“太医说,我家小君是神思不属,思虑过重,导致动了胎气,才会突发晕厥。”

      “为何会思虑过重?”南宫泠将墨意扶起,摸了摸墨意苍白的小脸。

      “臣侍……”墨意垂首,轻咬着唇,没有说话。

      “紫瞳,你说。”南宫泠不忍逼迫墨意,便将墨意再次拥入怀中,指着紫瞳道。

      “奴婢也不太清楚,奴婢只是听着小君昏厥的时候,口中念着父亲,母亲什么的。”

      南宫泠眉心一动,知道墨意是被今日嘉婕妤父亲摸了的事情刺激到了,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挥手让紫瞳出去,待门被关上,南宫泠拥着墨意躺在床上,紧紧地抱着,轻声哄道:“阿意,不难过,你再等等,朕很快就会还墨大人清白,让你们一家人相见。”

      “真的吗?”墨意抬头看着南宫泠,漂亮的眼中,满是期待。

      “真的,朕答应,很快,很快就好。”南宫泠将墨意的小脑袋按了回去,眼中确实漏出森森的寒意,他再不能让怀中的人受到伤害了。

      昨日墨意身子不适,南宫泠一直在寝殿陪着,直到早朝的时辰才离开,墨意得了南宫泠的许诺,倒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起的有些迟了,不免有些着急。

      “紫瞳,快为本君更衣,他们想必等急了吧。”

      “那些妃侍今日倒是耐心得很,”紫瞳的脸色有些难看地走了进来,“小君,出事了,今日早朝突然有多位大臣上折子,说小君当年与人私通,秽乱后宫,罪犯不赦,以御史范仓为首,纷纷奏请陛下立刻处死小君。”

      “又是这个范仓,当年就是他诬告的父亲!”墨意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又渐渐隐没了下去,“然后呢,陛下怎么说?”

      “陛下当下便发火,将那几个大臣拖出去重打了三十杖。”话虽如此,但是紫瞳的面上却并无喜色,“小君,虽说陛下为你出了气,但是这样恐怕会让那些大臣更加对小君不喜。”

      “也许,”墨意的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这本来就是幕后之人真正的目的。”

      “小君,那现在怎么办?”紫瞳有些焦急地问道。

      “不急,”墨意慢条斯理地对着铜镜整理自己身上繁复的宫装,“不比当年,陛下不会再被那件事情困扰,而且如今南国国力强盛,陛下也继位多年,大权握在手中,行事不必顾忌,不会有事的。”

      “可是这样下去,对小君的名声不好啊!”紫瞳听了墨意的话,依然有些不放心,“那范仓如今四处联系人,让大臣们上书逼迫陛下处死小君,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放心吧,你都知道的事情,陛下能不知道吗?”墨意一向温和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下讽刺的笑容:“他蹦跶的越欢,死的越快,他真以为他能懵逼的了陛下吗?”

      “走吧,我们该出去了。”墨意见自己的衣冠已经没有问题,便抬步走了出去。

      墨意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坐着的一众妃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日本君起的有些迟了,劳烦诸位久等了。”

      “元贵君哪里的话,”贞婕妤笑了笑,道:“贵君有孕辛苦,还要操劳的后宫的事情,起的迟些也没什么。”

      “紫瞳,奉茶!”

      墨意笑了笑眼神扫了一圈,落在安君佘朝的脸上:“本君见安君行走无恙,看来脚伤应该是痊愈了。”

      佘朝闻言,起身微微躬身行礼:“多谢元贵君挂心,臣侍已经无碍了,贵君惦念着臣侍,臣侍也记挂着贵君,不知贵君腿伤如何?可曾痊愈?”

      “贵君殿下有陛下福泽庇佑,想来也定是无事了。”墨意还未回话,一道女声倒是传了过来。

      墨意眉心微皱,望了过去:“万婕妤,后宫中,唯有凤君才可被尊称为殿下,还望万婕妤谨言慎行才是。”

      “如今元贵君为后宫之首,又代掌凤君之权,被封凤君只是早晚的事了。”万婕妤笑道:“臣妾只是提前一些唤出口罢了。”

      “万婕妤慎言,本君自知无德,不配那凤君之位,”墨意看了万婕妤一眼,收回了目光,“以后不要说了。”

      “就是,代掌凤君之权,又不是真的成了凤君,万婕妤讨好的是不是太早了些?”

      迟常侍看了万婕妤一眼,又偷偷斜看了一眼墨意,不无讽刺地道:“而且,如今前朝后宫皆因当年的事情惶惶不安,议论纷纷,陛下如果真的要册立凤君或者皇后,怕是也会考虑德行问题吧。”

      “迟常侍,”贞婕妤冷笑着看着迟君竹,“看来陛下夺了你的封号,也管不住你这多嘴的毛病!”

      “怎么?臣侍说错了吗?”迟君竹大怒起身,“是元贵君自己与人私通,德行有亏,还不许别人说了吗?”

      “放肆,”贞婕妤脸色一变,刚要说什么,就见于承允匆匆走了进来。

      “小君,”于承允面带笑意走进来跪地行礼,“陛下已经下了早朝,让奴才接您去用太极宫一起用早膳,陛下特意吩咐御膳房备下了小君爱吃的小菜,肩舆已经等在碧水宫外了,小君现在动身吗?”

      墨意有些僵硬的面色渐缓,起身道:“今日便到这里了,大家都先回去吧。”

      “臣妾告退!”

      “臣侍告退!”

      ——

      太极宫内,南宫泠挥手打断了墨意的行礼。

      “免礼,阿意,快过来坐,”南宫泠亲手为墨意盛了一碗粥,“朕都等了你好些时候了。”

      “陛下,臣侍是不是又给您添麻烦了?”墨意有些不安地在南宫泠身旁坐下,他虽然和紫瞳说的底气十足,其实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

      南宫泠眉毛一皱,将勺子塞进墨意手中:“胡说什么?赶紧用膳,如果把朕的三皇子饿瘦了,看朕怎么收拾你!”

      墨意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南宫泠一眼:“为什么陛下觉得是皇子?就不能是公主吗?如果是公主,陛下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怎么会呢?”南宫泠把墨意抱在怀中亲了亲,轻笑道:“只要是阿意腹中的孩子,无论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喜欢。”

      “这还差不多!”墨意满意地窝在南宫泠怀中,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出了太极宫,墨意便忍不住摸了摸小腹,他觉得有些不舒服,坐上肩舆后,墨意不适地皱了皱眉:“四喜,去找下杜太医,本君有些不舒服。”

      “是,小君,”四喜面色微变,边快步离开,边吩咐抬着肩舆的内侍,“你们稳当些,不要晃到小君!”

      “小君,你哪里不舒服?”紫瞳见墨意脸色有些发白,不放心地问道。

      “本君头晕的厉害,小腹还有些坠痛,”墨意揉了揉眉心,催促道:“我们快些回碧水宫吧。”

      “对了,”墨意突然抬起头,“当年那人到哪了?”

      “前几日遇上大雨,耽搁了几日,不过明日便可入京了。”紫瞳回了一句,又紧接着劝道:“小君,都这么多年了,不差这几天,您现在身子不适,就先别操心这些了,”

      墨意轻轻点头,叹了口气:“本君不想等下去了。”

      随着墨意的肩舆转过转角消失在宫道上,从阴影处走出一名宫女,看着空荡荡的宫道,面色阴沉。

      “小君,微臣已经同您讲过了,要凝神静思,如今您这份忧思已经影响到了腹中的皇嗣,您当年为平安产下二皇子,本就用了禁药,如今身子负担很大,万要当心才是!”

      “什么禁药?”南宫泠冷着脸推门而入,脸色沉的吓人。

      “陛下?”墨意和杜思源脸色均是一变,齐齐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南宫泠本是听见墨意又传了太医,这才着急地赶了过来,却没想到听见了这等秘事。

      “陛下恕罪,”墨意向前膝行几步,声音有些发抖,“当年臣侍身子弱,如果不用禁药,无法父子平安,臣侍知道私用禁药,有违宫规,臣侍知罪,请陛下责罚!”

      “朕怎么不知你何时懂了药理?”南宫泠将墨意抱起放在床上,眼神阴冷地看向杜思源,“杜太医,你有什么话说?”

      “臣……”

      “陛下!”紫瞳突然推门走了进来跪伏在地上,“当年是奴婢将禁药给小君用的,与小君和杜太医无关。”

      “你?”南宫泠皱起眉,“你是医师?”

      “奴婢……”紫瞳咬了咬牙,“奴婢是毒师。”

      “毒师?!”南宫泠的眉目瞬间凌厉了起来,“你一届毒师,几年前就开始接触元贵君,是何居心?”

      “奴婢当年只是担心小君产子之时无法自保,才送了禁药给小君,并无恶意,请陛下明鉴!”

      “并无恶意?”南宫泠冷笑,“当年元贵君位份不高,在宫中又无熟人,你是如何与元贵君相识的?”

      “陛下,”墨意在床上跪撑起身子,哀求地看着南宫泠,“紫瞳对臣侍确实并无恶意,当时用那要也是臣侍自己决定的,求陛下……”

      “阿意,”南宫泠皱眉打断墨意的话,“你就是太单纯了,当年的苦你都忘了吗?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于承允!”南宫泠不顾墨意的求情,冷硬地道:“将紫瞳带下去严加拷问,务必查出她的根底的意图!还有杜思源,当年元贵君能服下禁药,你也插手了吧?”

      “陛下,”墨意连忙拉住南宫泠,“如果不是紫瞳和杜太医,臣侍在产下团子后根本无法存活,臣侍当年的身体状况陛下也是清楚的,求陛下开恩,不要怪责他们。”

      “可你怎知,她究竟所求为何?”南宫泠垂眸看着墨意,脸上的神情并无缓和,“有时一时的恩德,带来的可能是无尽的后患。”

      “陛下,”墨意含泪摇摇头,拥住南宫泠,低声求着,“求您,臣侍求您,不要怪罪他们,好不好?臣侍相信他们,不会害臣侍的,求您了,陛下,陛下……”

      一声声软软的哀求,终于让南宫泠的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叹了口气,摸着墨意头发,道:“好,朕这次可以放过他们,但是,日后如果让朕发现一丝异常,直接处死,知道了吗?”

      “陛下……”

      “这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南宫泠阻止了墨意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于承允,拖下去,一人杖责三十!”

      墨意被院子里刑杖击打□□的声音骇的身子微微发抖,南宫泠见状,连忙将墨意抱在怀中:“好了,别怕!”

      “陛下,”墨意轻轻蹭着南宫泠,声音中带着哽咽,“泠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再伤害阿意身边的人了,好不好?阿意真的,害怕,害怕再失去了。”

      南宫泠身子一僵,有些后悔地道:“对不起,阿意,是泠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墨意摇头,说不出话。

      南宫泠一直抱着墨意,轻声哄着,直到墨意睡了过去,才轻轻将墨意放在床上,见墨意睡着了还眼角挂泪,不禁心疼地摸了摸墨意的小脸。

      轻轻关上房门,南宫泠面上的神色冷峻了下来:“于承允,将紫瞳带过来,朕有事问她。”

      墨意一直睡到第二日清晨方醒,见进来的伺候的不是紫瞳,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紫瞳昨日受了杖责,应该还在养伤。

      “菀清,去拿上好的金疮药给紫瞳送去,算了,”墨意坐起身,“本君亲自去吧。”

      墨意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四喜,墨意犹豫了一下,知道四喜有事同他将,又念及紫瞳毕竟是女儿身,便将药给了一旁的菀清,让她送去。

      “小君,”四喜见菀清走远,便走到墨意身边,轻声道:“王卓到京了,奴才已经安排了今日出宫采买的内侍将他带进来,晚膳前便可见到人了。”

      “好!”墨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一直紧绷的心情也有了片刻放松,“对了,团子呢?”

      “二皇子今晨醒了闹着要去千芳园看鱼,几名宫女内侍便陪着二皇子过去了,”说到这,四喜不由得笑道:“二皇子的性子和小君小时候一模一样,都是爱玩爱闹的。”

      “走,本君过去看看。”提起团子,墨意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丝丝笑意。

      “那条鱼还没吃到呢,那边那边!”进了千芳园,远远的,墨意便听见团子清脆的声音在千芳园内回响,欢快的像只精灵。

      “团子!”

      听见墨意叫他,团子开心地跑过来抱着墨意的大腿:“父君,这里的鱼比父君宫里的鱼漂亮呢!”

      “团子喜欢吗?”墨意弯腰摸了摸团子的头,笑问道。

      “喜欢,父君,儿臣喜欢。”团子扬起的小脸上,满是欢喜。

      “那就多玩一会吧,”墨意亲亲团子的小脸,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父君给你带了吃的,玩饿了过去吃。”

      “好的,谢谢父君。”

      “四喜,水边危险,你去照顾团子,本君在这坐坐。”墨意在凉亭中坐下,就将四喜赶到了团子身边,看着团子蹦蹦跳跳的身影,墨意近期烦躁的心情难得的舒畅了一些。

      “元贵君,如今大权在握,便这般大意了吗?身边连个人都不留?”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墨意面色一变,刚想起身,一双有力的手就按在了墨意的肩膀上。

      “溦霙,你想做什么?”墨意侧过头,便对上了溦霙带恨的眼睛。

      “做什么?要你的命!”溦霙的声音从齿缝间溢出,满满的都是恨意,还未等墨意反应,溦霙便直接将墨意扯了起来,硬拉着出了凉亭,将墨意背对着水面,按在了路边低矮的围栏上。

      “是佘朝派你来的?”墨意不解地看着溦霙,不明白佘朝为何突然如此沉不住气了。

      “不,是奴婢自己想要你的命!”溦霙看了看不远处已经发现不对,向这边跑过来的人,竟是冷笑了一下,大喝一声,直接推着墨意跳进了水中,“容贵君,我终于找到机会为当年的事情报仇了!”

      “咕嘟咕嘟!”

      刚一入水,墨意就连喝了好几口水,颈间被一双手紧紧地掐着,墨意逼不得已必须张开嘴,眼睛被水浸得的睁不开,鼻腔和口腔内不停地有水灌入,呛得墨意肺部阵阵的剧痛。

      墨意本就不善水性,身上还压着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溦霙,墨意只觉得身子渐渐沉了下去,耳边渐渐寂静,就在墨意马上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颈间的死死扼住喉咙的手突然松开了,在墨意彻底沉沦之前,被人带出了水面。

      “留着她……的命。”墨意来不及去看身边的情况,匆匆交代了一句,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墨意一直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睡着,只觉得身边好像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的,还在他的耳边争吵,墨意很想告诉他们不要吵了,他想睡觉,但是就是睁不开眼睛,张不开嘴。

      “冷,我好冷……”墨意好像被困在一个密封空间里的小兽,什么都表达不了,只能在心里默念,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很快环住了他,墨意又往那怀中钻了钻,安稳的睡了。

      “嗯……”墨意睁开眼睛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只觉得胸腹钻心的疼,片刻的功夫,就惨白了脸。

      “阿意,你怎么样?太医!太医快过来!”墨意只觉得眼前一黑,南宫泠满是倦色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孩子,陛下,孩子怎么样?”墨意的喉咙不知道是不是落水的时候伤到了,声音沙哑的吓人,废了好大的力气,也只发出了微弱的气音。

      “放心,孩子没事,你感觉怎么样?哪里疼?”可惜,南宫泠问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墨意因为听见孩子无事,安了心,已经再次睡了过去。

      等墨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胸腹间的刺痛已经缓解了不少,喉间也舒服了不少。

      “小君,你醒了?”紫瞳将墨意扶起来,将一杯温热的参茶喂墨意喝了下去。

      “陛下呢?”墨意饮了参茶,发现南宫泠不在,有些失落地问道。

      “今晨前方传来战报,全线大捷,战事已经开始收尾,”紫瞳将茶杯放在一旁,笑道:“陛下已经在这守了小君好几日了,现下这么大的事,陛下不得不露面,小君莫要生气才是。”

      “本君……本君才没有生气,”墨意不好意思地辩驳了一句,才道:“紫瞳,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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