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又美又凶猛》阴暗的大河

4、滔天巨浪中

　　还有大片大片的珊瑚礁，有各种颜色的小鱼游走穿梭其间。

　　海棠一口气用尽，忽的一声跃出水面。

　　近乎贪婪的呼吸的清新的空气，只觉得，活着，真好！！

　　望着蓝天，白云，和碧波荡漾的大海，海棠笑了笑，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她才五六岁，父母双亲还健在，有人疼，有人爱。

　　父亲打鱼，母亲织布，一家三口在海边过着清贫却幸福的日子。

　　那时候的天也是这么篮，空气也是这么清新。

　　闲暇之余，父亲会教她潜水，会教她捕鱼，还会带着她去集市上卖鱼，看热闹。

　　母亲会给她梳发，煮海鲜粥，煎小鱼，挖海蛎子，还会给她做漂亮的新衣服。

　　海棠那时候还会自己抓猫猫鱼，来喂一只小海豹，小海豹又聪明又可爱，还胖嘟嘟的，很会卖萌！

　　海棠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那长大后的痛苦也仿佛一并遗忘了。

　　咕噜咕噜，好几顿饭都没吃的海棠终于觉得肚饿。之前伤心难过，根本觉察不出饥饿，眼下，想开了，肚子也咕咕叫了。

　　好好干吧！先填饱肚子！！

　　给自己打气之后，再一次长吸一口气，海棠又一头扎进海中。

　　这次她不再欣赏水下的世界，而是努力睁大眼睛搜寻着食物。

　　除了水，还是水，除了海花石还是海花石。

　　偶尔有几条漂亮的小鱼，却身形灵活，根本抓不住。

　　海棠微微有些气馁，肚子饿的难受，连身上都没了力气。

　　潜行了很久，也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更别提抓到鱼了。

　　饿的脑子昏沉沉的时候，一只缓慢爬行的红色八爪鱼忽然撞进了她的眼中。

　　看着蠕动着身体缓慢爬行的八爪鱼，海棠瞬间兴奋，眼里心里脑里只有两个字，能吃！！能吃！！！

　　屏住呼吸，调动了全身的力量，慢慢下潜，下潜，然后向前游去。

　　八爪鱼就在眼前，海棠激动的浑身发抖，只奋力举起鱼叉，狠狠刺向那只八爪鱼。

　　一团黑墨喷涌而出，海棠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终于，抓到了！！

　　她游了两下，在清澈的海水中看到了鱼叉上的目标后，迅速返回了水面。

　　气喘吁吁的顺着绳子，爬到了乌篷船上，海棠抓起这个比自己脸还大的八爪鱼，在船上狠狠的摔了几下。

　　直摔得八爪鱼差不多死了，又借助鱼叉的叉头，料理干净了八爪鱼的内脏，然后把整个八爪鱼在海水里使劲洗了洗，揉了揉。

　　直到八爪鱼身上的粘液和脚上的吸盘洗的差不多了，海棠才把它捞了出来。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毫无疑问，她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咬了下去。对于生食，她胃和身体强烈排斥，但没有办法，腹内的饥饿让她丧失理智，不顾一切的咬了上去。

　　一口，咬上，章鱼的腿仍然会微微蠕动。

　　大口的嚼，使劲儿的咽，伸着脖子瞪着眼将那腥咸的软体动物吞入腹中。

　　呕！黏滑且富有韧性的章鱼脚吸力很大，进入口腔，到达食管的一瞬间就让人忍不住想吐。

　　海棠呼吸一滞，随即狠狠心，强压着恶心，借着疯狂的饥饿，使劲的咬咬牙，嚼了嚼，拼命咽了下去。

　　像是打仗一般，差不多活吃了大半个八爪鱼，直吃的她实在忍不住要呕吐，才停下来。

　　看来，什么都不容易啊……

　　海棠洗了洗手上的粘液，又洗了一把脸。

　　仰头看着炽热的阳光，她用鱼叉挑着剩下的小半个八爪鱼，在乌篷船上用太阳和海风自然风干。

　　说不定还能得到章鱼干呢！

　　她咧咧嘴，自娱自乐的想着。

　　吃了八爪鱼，肚子里有了东西，身上便有了力气，海棠坐在船头，将两只赤足放在冰凉凉的海水里。

　　有细小的，有点透明的灰色鱼苗以为找到了好吃的，轻轻地啄着她的脚，有点痒，却很好玩。

　　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闭着眼，感受海风吹拂过脸颊，嗅着大海独有的气息，海棠狠狠出了一口浊气。

　　以前纸醉金迷的浮华时光像是一场梦，那个苍白瘦弱，温文尔雅，一身贵气的男人也像梦里的一轮明月，梦醒了，便碎了。

　　生活，却还要继续……

　　到了下午，风浪好像大了一些……

　　海棠坐在小船上，竟然在水面捡到了一条死的石斑鱼。

　　像是身上受了伤，刚死不久，腮还是鲜红的。

　　她用麻绳穿了鱼嘴，和八爪鱼绑在一起，放到了船舱里，当做自己的晚餐。

　　日光渐渐消融，傍晚时分，天色忽然阴沉起来。

　　看着远处的乌云，想起风暴来临时的恐怖情景，海棠起身划起了桨。

　　我命由我，不由天！是死是活，我说了算！

　　海棠沉着脸，使劲儿将船划向远离风暴的方向，但是风暴的力量实在凶猛，豆大的雨滴又急又猛砸了下来。

　　很快，天完全黑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到脸上和身上，像是小石子一般又硬又疼，乌篷船的船面上被砸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狂风大作，乌篷船像是一片落叶，在愤怒的黑暗的大海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海棠摇摆着喝下桶里最后的一点淡水，然后费力的用桶将船舱内的积水舀出去。

　　难道要命丧于此？海棠一边舀水，一边反问自己。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海棠左右摇晃，只能舀出一小部分水，但是雨越来越大，风暴越来越强，更多的海水直接随着一米多高的浪花灌入船舱。

　　在强大的自然面前，小小的人类就如同蚂蚁一般渺小。

　　水越来越多，乌篷船打着弯的旋转。

　　海棠被晃得头晕脑胀，上午刚吃的八爪鱼，还未消化完全，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伴随着海水和呕吐物，船舱一片狼藉。

　　海棠还在坚持将船舱里的水舀出去。

　　一桶，两桶，三桶……

　　海棠重复重复又重复，直到两臂酸痛，船舱里的水仍以肉眼可见的形式聚集了起来。

　　伴随着滔天巨浪，啪的一声，船顶被掀翻，船桨被海浪卷走。

　　一个五六米高的大浪，狠狠的拍下来。

　　将小船吞噬的连个渣都不剩。

　　木桶飘远了，麻绳沉到了海底。

　　那袭红衣慢慢坠入深海，丝丝缕缕的红色缓缓蔓延开来。

　　像是一朵开到颓败的红色海棠花。

　　迷迷糊糊间，海棠再一次看到了那张魅惑精致的脸向自己靠近。

　　缓缓伸出手，伸向第二次拯救自己的神明。

　　像是月之神，他金色的头发，宛若星光璀璨，飘荡在脑后，衬得一张脸宛若明月，散发着柔和的，温暖的光亮。

　　美的像是死亡前的幻影，迷蒙的仙境里，惊若天人的神明，只为拯救你而来。

　　值了……

　　一生之中，能有一人，在绝望之际，出现在左右……

　　虽是陌生人，却感激不尽……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独的一人走向来世……

　　有人在身边，真好……

　　海棠笑了，像是繁花盛开，瞬间染尽世间繁华，开成了一朵倾世倾城的清灵之花。

　　波涛滚滚的海浪中，雷雨和闪电划破黑暗的海洋，精致锋利的金色人鱼抱着娇小的人类女子，穿过风浪，奋力疾驰，游向最近的海岛。

　　天亮之前，他喘着粗气终于将她带到了一座无人的小岛上。

　　高高的椰树，椰子圆滚滚的挂在树上。红彤彤的凤尾花，随着柔和的海风轻轻摇摆，像是舞女的红裙。金色的柔软沙滩上，一群群和尚蟹成群结队的觅食，留下星星点点的小脚印。

　　海浪一波一波轻柔的打在海棠脸上。

　　睁开眼的瞬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大片大片的绿，满眼满眼的榕树垂着常常的须根，一棵棵椰子树上挂着青涩的沉甸甸的椰子。

　　大难不死？

　　海棠庆幸，却艰难的起身，拖着无力的双腿，爬上了青青的草地。

　　饿，累，腿软，脚软，身上粘腻腥臭……

　　像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的臭鱼，连自己都嫌弃自己。

　　趴在草地上，休息了片刻，海棠终于恢复了点力气。

　　她用意志支撑着双腿，站起来，走了十几步，捡起了一颗掉在地上的椰子。

　　像是石头一样硬，青黄的颜色，摇一摇，有些椰汁，却不饱满。

　　这是一颗老椰子。

　　但是，眼下，却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海棠抱起椰子，在附近找了一个有着尖锐棱角的大石头。

　　她深吸一口气，比量了椰子和石头的距离和角度，将椰子对着石头的尖尖用力砸去。

　　一次，两次……

　　一次，两次……

　　海棠咬着唇，机械的，麻木的一次次砸向石头。

　　终于，椰子厚厚的皮被砸出一个小坑，挤出了干巴巴的几滴汁水。

　　海棠连啃带咬，终于徒手扒了椰子头部的一小部分皮，露出了里面硬硬的白壳儿。

　　还差一点就成功了，马上就能喝到清甜的椰汁了！！

　　望梅止渴，海棠舔了舔干裂的唇，脑中越发幻想椰汁儿的清甜。

　　再试试！再试试！！

　　为了喝到椰汁儿的海棠，将椰子从头顶举过，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尽头，向那块石头狠狠地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