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打土豪脂膏蒙良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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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家人多，势力也大。富春虽然是杭州府辖下，杭州府又是浙江省布政司所在地，可是仗着有钱，郁家照样敢把排场列得比正经的县令、知府还大。
乔道静进了车儿，一扬下巴：“不相干的，都出去。”
侍女们左右看看，一个格外容貌娇美的陪笑道：“三娘……”
未荣“哎”了一声，把官家小姐身边狗仗人势的“副小姐”表现得活灵活现：“还没过门，可不敢这么叫。”脸上写满了“你们家真是没有规矩”与“我的马鸭小姐就要嫁到这种地方来了真是啧啧啧”。
不去唱戏真是委屈了她。
未霜文静地笑了笑：“未荣姐，何必苛求她们呢？”
这句话比未荣还狠，侍女们自来以侍奉本地豪族郁家为荣，今日从头发丝儿到脚指甲没有一处不被鄙视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精彩。
领头的强笑道：“是，都听小娘子的。”抹着眼睛委委屈屈下车了。
一下车脸色就恢复了平静，拉着亲妹妹：“回去报给娘子，三娘没城府，不必忧心。”虽然出身好，但是喜怒形于色，还不如她呢，哼。
车里，乔道静也一下子就收敛了怒气：“阿姨这些日子可还好？”
吴鸾文恨不得把她塞回河南去：“你，你怎么也来了！”亲儿子救母是应当的，儿媳妇这还没过门呢，怎么也跟来了？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和亲家交代！“你娘没拦着你？”
乔道静没说乔道俊领了差事的事：“嗐，我姑姑不是也在这边？河南那里，周姨娘她老人家不大好。”随口扯了个谎。
吴鸾文听说嫂子的生母不好，倒是理解了些：“这也罢了，”不对呀，“那也不该是你过来，家里没有家丁了么？”
乔道静跟她装傻：“您看，快到了。”外头好大一座大园子，看不到头，比乔家二房那一座还要夸张，乔道静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随便估一估，没个万两，连地皮都下不来。
这可是城里！
乡下造园子，还好只耗些花木奇石的银子，城里，地贵得要死。“长安居，大不易”，杭州府是天下富庶所在之地，虽无权势，却比帝都犹要浮华三分。
吴鸾文一下子没了和她说话的心思，低声道：“一会儿见了你姑姑，别把周姨娘的事立时就说出来。”
听这话音，乔维清也在？乔道静舔了舔嘴唇，郁家这里，用心绝不在小。
到地方下了车，乔道静眼睛一动，两个丫鬟自动下车，从行李里点出一个箱子来，很不客气地一指郁家的女使：“你你你你，都过来，铺地毯，设步障。”
富春繁华，做生意的风气很浓，女人抛头露面出门叫卖丝绸的也不少，步障这东西，只有讲究人家才会用。郁永还要拉拢儿子，一横眼睛：“愣着干什么！”
还是方才那个说话的娇美侍女出面试探：“方才在城外，怎地不设步障？”
未荣不耐烦道：“在那里都是奴婢们看着，跟在这里都是外头的人看着能一样吗？”
郁杨低声和郁永道：“昨夜看不清，三娘确实是戴了面纱的，但是行事也有豪侠气。”
郁永点头。
侍女们一拥而上，给乔道静做从前她在电视剧《陆X凤传奇》、《楚X香传奇》、《射X》三部曲等中看到却一直没机会来一回的装逼出场特效。等到花瓣铺了一地，步障设好了，香炉捧起来了，地毯展开了，乔道静方伸出一只手来：“未霜。”
出来的人，不得不说是对得起这种阵仗的，乔道静临下车补了补妆，郁家的侍女们有对英俊有为的三郎心生春意的都震住了，好个相貌，更好的是她的气度。
吴鸾文是没过门的儿媳妇扶下来的，乔道静口中说着“阿姨慢些”，立刻有机灵的过来：“吴姨小心，您有年纪了哩。”对比从前吴鸾文在郁家得到的待遇，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人都是有眼睛的，乔道静还没进门，马氏那里已经得到了消息，说三郎的娘子不好对付，还没过门，谱已经摆得比正经的嫡婆婆都大了。是以乔道静一进正堂就看见个脸拉得长长的的妇人，冷笑道：“好大谱的娘子，见了阿家连跪都不跪！”
乔道静冷冷道：“烦您慎言！我且还是乔家的女儿，须不是你郁家的妻子，见过强认别人做干爹干娘的，还没见过强认别人做儿子媳妇的，稀罕！”
马氏气得要死：“好啊，这就不认爹娘了，不怕一道雷劈死你！”
乔道静比她还杠：“父者生我，母者鞠我。你生清哥了？你养清哥了？好个儿子，在京里多少年，一封信都不去，孩子封了官倒知道认回来了，脸呢？”
她本意是指桑骂槐郁永，谁料郁永脸皮厚得可以，隔着屏风在外头装死，反倒是马氏像是还有良心的样子，闭了嘴。乔道静心说：“真有意思。”
男人们也进来了，一家人齐聚。还是郁大娘子看不过眼，她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此时立刻站出来给婆婆打圆场：“嗐，小娘子还没认全人呢，阿家，您太心急啦。”和乔道静保持着有礼貌的距离：“这是二郎的娘子，这是大娘的生母，这是大娘。”剩下几个没生孩子的姬妾没有介绍的必要。
乔道静看了一圈，差点笑出声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郁永确实缺德过了头，自郁清光之后居然一个孩子也没能生出来，这在他们家的姬妾数量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有礼了。”每个人行了礼。
郁二娘子是个爱躲懒的人，机灵油滑，笑起来带着一股子亲热味儿：“可算见着了。”
大娘的生母是个老实人，为了给夫家败落的女儿争傍身钱却焕发出了一股年轻时候没有的泼辣，也对乔道静不冷不热地见了礼。郁氏亦如此例。
乔道静重点看了郁氏，她是被嫁给了梁王一个滥妾所出的儿子，没什么本事，却是个厚道人。据郁清光说，前些年郁家就要坏，还是这个好人不顾自己险些被打死，给妾室的娘家向父王求情，又救回来了。加上此人一直没有娶正妻，郎有情妾有意，郁氏如今也心甘情愿拿钱养着夫主。
她生得丰腴妩媚，是成熟.妇人会有的气质，此时虽然只戴着几件银首饰，还是有极其动人的风韵：“我怀着孩子，就不吃酒了，你和吴姨远道才来，一会儿和大嫂她们多吃几盅。”
乔道静一笑：“恭喜。”半点闺中女儿此时应当含着的羞涩也没有。
马氏却急了，在她看来，大郎的娘子是个面团儿，二郎的娘子是个小孩儿，庶女最可恶，雪上加霜，等她腾出手来非得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打死不可：“闲话少说，我就问你，你此来，家业究竟是怎么想的？”
郁永在外头听得直皱眉头，家业，那有什么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三郎，你若认得沿海的武官，请几位将军去平定了海贼罢。”
乔道静等人精神一振，没想到戏肉来得这么快！
郁清光不动声色道：“我是王府官，手要伸到地方上可不容易。”
郁永道：“钱不是问题。”
郁清光道：“有些事，不是有钱就办得成的，你也有钱，你找得到平定海贼的法子吗？”
郁永的脸色也很不好：“军队里有坚船利炮，用那个对付海贼还不是易如反掌？”
郁清光道：“你当军里都是些什么人？国之重器，能轻动么？给钱就能上的，那是鸡。”
郁永几乎是病急乱投医了，此时冷静下来，倒不在乎儿子的讽刺，反而道：“那里，就是一群野鸡。”
这话里的意思太恐怖了，外间乔道俊是领着任务来的，脸色一霎时变得极其难看：“是谁？！”
郁永道：“亲家哥哥宽心，你的同僚们，也是一路人，老夫也颇有几个认得的。”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和压迫了！
乔道俊镇定下来，装出个张皇无措的样儿来：“这，这……”
郁永令人抬上来一箱子黄金：“我听说亲家伯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想必要多用些人参灵芝来保。”
一箱子黄金好有五十斤，落地发出重重的一声，箱子都快散架了。
乔道静心算道，一斤十六两，五十斤就是八百两，八百两金，八千两银。她的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随便收买一个御史就用这么多钱，本地有几个官员能抵挡得住这种当量的糖衣炮弹？这已经不是糖衣炮弹了，这是糖衣核.弹！
乔道俊“权衡”半晌，终于道：“请老翁先说说来意罢，我看看如何为您达成心愿。”
郁永大喜过望：“识时务者为俊杰！”娓娓道来。
原来他靠着钱买来了许多官员愿意和他交好，但是知道他沾染上要命的官司之后，狐朋狗友们立刻就散了。郁永所犯的罪，不是别的，乃是跟着如今已经下了狱的梁王一起走私。
朝中的宗室们很多好排场，这也是人之常情，钱不够的，说不得就做些营生，抽些干股，或叫家人出外经商一类的，不过是挣点钱花花，上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宗室身份是一块招牌，能保护自己，能打击别人，尤其朝廷对于捞钱的宗室态度都非常宽容，只要不杀伤人命，不损坏国体，别的都是小事。也因此，个别宗室胆大包天，开始走私起来。
走私赚的钱确实多，可是腰杆子不够硬的人是不敢沾手这样事的，本朝亲王十三家，敢玩这个的不超过五个，另四个都是卖点中原丝绸、瓷器一类，唯有做了摄政的梁王，他卖茶、盐、铁、铜。
茶，是常年吃肉的草原人维生的必备物品；盐，是不靠海的西北外族难以得到的珍贵调料；铁，是四周小国们比不上本朝的先进技术打造的；铜，是钱。
这和叛国有什么两样？不能因为你姓郗就什么都敢干罢！
乔道静喃喃道：“猪油蒙了心，这是找死啊……”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打土豪脂膏蒙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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