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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奉王命志士讨不臣 ...

  •   这一惊非同小可,池氏将门打开,屋里屋外烛火次第亮起来:“清哥?!”

      郁清光的脸色极其难看:“家母,被他们掳走了。”

      原来郁桐与沉香都是做惯了这种事的,先备了厚礼到吴家门外去哭,口中含含糊糊说些“姨娘”等事,吴鸾文生平最落魄就是被骗婚的时候,若自己为个行脚商做“两头大”之事传出去,父母兄嫂岂不要被人笑话?且郁桐带了许多人来,十分凄惨地哭,若自己不理,怕风言风语坏了儿子的官声,因只得允他们进去了。

      进去了就好办了,郁清光留的长随不敢进太宜人的房间,吴鸾文身边的丫鬟们都不是什么会武功的人,虽有几个精明的,总都是弱女子。沉香一碗蒙汗药放倒了吴鸾文,当场砍了个看出端倪来要闹的,剩下的自然都束手就擒。

      吴鸾文喝了药,迷迷糊糊被人扶出去,郁桐说:“几位大哥不信问问吴姨,是不是要跟我们回去?”她也迷茫着“嗯嗯”几声。

      郁桐又会说,明说了富春那个是郁清光的生父,长随们也不敢拦了,只得道:“大人叫我们跟着太宜人,我们就不敢离开半步。”

      郁桐只要吴鸾文一个而已,连夜赶路回了富春,郁清光自然赶不上他们。到了地方都是郁家的人,这几个能怎地?满口答应:“吴姨累了,你们跟在外头就是。”长随们更信这是一群好人了。

      不亏了有个拉肚子的忙乱之中被落下了,察觉到不对进屋去看见还有口气的丫鬟,郁清光且还不知道亲娘被人掳走了:“这群贼人好巧的嘴!”

      乔道静的脸色变了:“这是有大事要求你,不,要挟你!”

      郁清光看见丫鬟被砍了一刀的时候就知道不对了,哪家的仆妇敢砍人的?心里透亮:“海边民风彪悍,有做那海贼生意的,身上带点匪气也不奇怪。”

      乔道静的声音已经发抖了:“你记不记得,这两年东夷使节团朝贡得很频繁?三年,朝贡了两次。”

      郁清光的脸色也变了:“他们不要命了!”

      乔道静急迫道:“你忘了你爹之前把女儿扔给谁了?扔给了梁王的儿子!梁王年前下了狱,这消息还是你说给我听的,你知道他有什么罪名?”

      郁清光的脸色彻底青了:“朝廷还没判,但是弹劾他的有秦王与恩师的人,是弹劾他交通罪臣、卖官鬻爵、欺君之罪与……里通外国。”

      里通外国。

      池氏的脸色也白了:“难怪!”这比欺君之罪还大些!十恶里,“谋叛”排第三,“大不敬”才他娘.的排第六呢!

      不带人去不行了,郁清光叫了心腹来,又借了乔家两个强壮家人,写了信往陕西去,求秦王想法子,自己当地一跪:“说起来是我对不住岳母,自记事以来累了岳母多少,只是这一回我娘在那里,我须借岳母几个强壮家人。”最好的情况,是东南沿海有他战场上的故旧,能借到兵,别管出兵需要多少手续,至不济也能先斩后奏。最坏的情况就是东南那里军、政、法三系统已经成了个筛子了,连他自己都未必回得来。

      乔道静思索片刻,竟冷静了,平静道:“我陪你去。”

      池氏的脸色都变了:“你敢!”事急从权,没过门的儿媳妇勇救婆母是人民群众会赞美的戏码,但是既然已经猜到了那边危险,谁肯放自己乖乖的女儿过去!

      乔道静道:“不是这么说的,吴姨在那边陷在内宅里,清哥难道知道她在哪儿么?到时候总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找出来。又且咱们在那边也不是没有人,姑姑与姑父当初选了官,就是在海宁,离富春很近。”她说的是乔维清夫妇。

      这几年,吴鸾文也不是全然没有回过富春,儿子的亲爹在那边,给儿子探一探路是必要的。自哥哥在国子监坐够了年限,设法选了海宁县教谕之后,她也大着胆子往那边去了一二回,与马氏往死里撕过,在嫂子的保护下回来了,总算风平浪静。可是乔维清有夫有子,前途大好,在这种要拼命的时候肯为了小姑子拼出一条路么?

      乔道静的声音冷冷的:“最坏的情况,是姑姑一家也陷进去了。”

      吴教谕的举人身份,足够他做一偏远地区的七品县令了,之所以选在海宁县这富庶地,只能做一八品教谕,为的就是照应妹妹。

      巧极了,外头又有人来报:“俊哥回来了!”

      乔道俊中了进士之后一直在京里观政、做御史,算算时候,差不多也够他攒够了资历出京来做一监察御史了。

      池氏疑惑道:“宵禁了,他是怎么进的城?”

      屋外乔道俊一身黑衣夜行,窄袖劲装,身边赫然跟着本县的县令:“我听人说清哥也在,可算赶上了!”

      事情已经彻底变味儿了,乔道俊如今是御史,他要出京,还这么小心翼翼,绝对是有密旨,要不然县令何必亲自引他过宵禁?

      乔道俊遣退了下人,低声道:“东南沿海有异动,说是富春那里有海贼,我想到那是清哥的祖籍,因此回乡来探一探吴家那里有没有能给我引路的人,恰碰见了你的信使。”

      这一下子就敲定了事情的性质了,县令换了一个,不是卫令了,姓雷,做了几十年官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事,冷汗直流:“这位是……”

      乔道俊看了郁清光一眼,低声道:“武官。”

      他说得含糊,雷令还当他是和乔道俊一起被派出来的,心里有了点底:“也,也好……”擦擦汗,“则二位这就去,还是歇一夜?”

      他是才来的,乔家一家子妇孺,他也不方便拜会,是以有点奇怪这两个妇女与乔道俊和郁清光的关系:“话漏给了她们,可要紧?”

      郁清光道:“这是岳母与未过门的拙荆,不要紧。”

      雷令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乔道俊却犹豫道:“我这一回出京,是补的浙江道监察御史的差事,既今日见了清哥,知了原委,却要借一个丫头去扮作我的女眷,要不然怕探不知吴家的太宜人在何处。”他出京,虽没明说,却是有密旨的,盖因京里东夷使臣过来,当场被东南沿海的探子报了有异动,皇帝压下了此事,要御史出京再探,当地军士辅佐。

      要安定人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个女眷去粉饰太平,不用下血本真带母亲妻子去,带个丫头说是妾室就行,问题是自己家里没有素质这么高的。反倒是乔道静,会教婢女读书,当年乔家的侍女通诗书,至今京里还有人记得。

      乔道静沉吟了片刻,道:“未荣与未霜都是光身一个,只要她俩点了头就能借。只是这一回事情重大,借了她们去,顶事儿么?”皇帝都知道了,东南那里就不会是风平浪静,连乔道俊都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时刻预备着为国献身的,丫头的心理素质和经历过大场面的小姐不一样,一个不好露了馅儿,就完蛋了。

      池氏崩溃了:“那,那!”她的良知让她说不出“别人死无所谓,你活着就行”的话,但是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乔道静道:“我去吧,你们总不能真不带着正经女眷去,我去,既有说道,不引人耳目,又顶事儿。”乔道俊是有母亲妻子的,可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老婆怀着孩子,不好犯险。

      池氏流泪道:“你替别人想,怎么不替我想想呢?你走了,我还有谁?”

      乔道静道:“您还有柔姐,那是龄儿姐姐生的孩子,我若回不来,您多疼疼她,当成我一样就是。”

      乔道俊只觉不对,堂妹的年纪放在那里,虽然聪明,但是阅历是只有沉淀才能沉淀出来的,乔道静为什么辞行都能这么镇定?就好像她并不太伤心似的,有种脱离感与诡异感。

      池氏要再说,乔道静已经问雷令了:“现在就走?”

      郁清光也觉得不对,他与乔道静青梅竹马,却是觉得这种诡异感从小就有,乔道静一直成熟得超过了她的年龄,从她还是三岁小孩的时候就是这样。为什么?

      乔道静却不觉得有什么,东夷,在她上一辈子生活的国度的人的眼睛里是不同的,金陵几十万声哭嚎烙在全国人的脊梁上,这是教科书镌刻在每一个人血脉里的应激反应,洗不掉。试探的入侵,渐渐变成有理由的攻击,噩梦一样的历史在重演,没有人能不愿意参加抗击东夷的战争。

      她只觉得这是要参军的女儿与母亲的争执而已,虽然对不起池氏,但是不算不可调和。雷令却惊呆了,这,这就是女豪杰呀!

      他叹道:“今日见卿,也算我不曾白活过一回!”命人去取酒来,给三位壮行。

      郁清光拦了一回,实在是拦不住,记得乔道静学过武艺与兵书,只得随她去了,心说大不了看着不对就把她送回来。

      他们在慈母的眼泪中走远。

      乔道静心里空空的:我为什么觉得很难过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奉王命志士讨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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