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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逢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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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孟舒青几乎是失踪状态。
除开偶尔询问的信息和之前的一次见面。
她再无音讯,好似人间蒸发。
孟舒青甚至向荆燃提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比如录制一段干音。
期间来过一趟。
她鼓起勇气用手比了比荆燃的耳形,认真又仔细端详,就差拿把直尺量。
他们无比配合,倒是有些猜到孟舒青想干嘛。
她消失将近大半月。
直到他们商议好曲目,改编了一曲曾经的经典作品,后朋克风格。
节目组告知需要参加节目的排练,孟舒青回来了。
山羊舒了口气,他害怕经纪人跑了,他们又变成三无乐队。
无公司、无经纪人、无后台的三无。
孟舒青到青天白日家集合,给他们带了礼物,符合每个人的耳返。
她偷偷扯了扯荆燃的衣服袖口,示意他和自己出去。
荆燃挑挑眉,想知道她搞什么,于是跟上她出院子的步伐。
她在院门口停下,墙角边放着一个干净的纯白礼盒袋。
孟舒青上前,小心翼翼地提起,来到他的面前递给他。
他接过来,打开。
那是一支话筒,白色底面上盘着耀眼的红色花纹,那是焰火也是火焰。
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荆燃,都在此刻怔住了。
他那双时常漫不经心,对一切事物都无所谓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支定制话筒。
心口急促地跳动,那颗什么都没装的心,仿佛在这一刻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
这是他不曾有过的体会。
怎么说呢。
一直以来他和几个兄弟在这条路上走,他作为领头的人,不敢有丝毫地懈怠。
他乖乖在前面,一步步,哪怕在慢,都会咬着牙走下去。
哪怕是第一次被唱片公司赏识,要求签约。那时的他只有少年人的轻狂意气,认为本该如此。
和前公司斗智斗勇,再到被雪藏——他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满不在乎的模样。
少有的失态表现,在今日,在此时,被她看在眼里。
十六岁的荆燃,狂妄、不可一世,认为一切尽在掌握。
二十五岁的荆燃,抵住生活对他的所有打击,却抵不住一颗用尽力气的心。
他突然记起,喝一杯宣布解散的那天夜晚。
那天,他抱着结束的心思,不带遗憾的唱了个痛快。
但他发现,直到唱完,他的遗憾还是没散。
童语灵惹了麻烦,他因为孟舒青和前女友的撞衫拉错了人。
两人走回酒吧的路上,她问他,为什么解散。他的梦想不是想让摇滚重回巅峰,重回辉煌吗?
他是这么回答的——
“小孩子才说梦想,大人都说理想。因为梦想虚无,抓不住。反而理想说起来好像是触手可及,但是无论梦想还是理想,都很假。因为你只能安慰自己说,总有一天你能完成你的理想,可是那个‘总有一天’是无限期的。”
她似乎很不甘心,追着他的脚步对他认真地说:“不是的,总有一天也可以是希望。”
现在,荆燃好像明白了她说的希望,是怎样的了。
孟舒青观察他的反应,惴惴不安地垂下眼,不敢看他。“你不喜欢?”
他捂住了眼,很轻地笑了声,嗓音是前所未有地低哑:“孟大经纪,那我就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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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拎着行李箱,往机场进发。
因为节目录制在首都,所以要参加彩排,他们就得提前两天到达。
孟舒青开着车,荆燃仍旧懒洋洋窝在副驾,安全带都束缚不住他。
那支话筒面世后,得到好一阵吹捧和艳羡,主力军是山羊和白日。
直到前往机场,两人还在后头酸言酸语,叽里呱啦不停。
“白日你说,荆燃何德何能啊。”山羊叹息,“高贵的主唱大人获得的是孟大经纪的偏爱,而我们只是敷衍的产物,主唱大人的陪衬。”
白日咧嘴笑了笑:“至少孟大经纪还愿意敷衍我们嘛,知足就好。”
两人左一个孟大经纪,右一个孟大经纪,全因荆燃。
那天夜宵讨论的称呼都被驳回,更在荆燃的不耐烦回应下草草结束。
刚刚临行出发,荆燃罕见的以搂肩姿势,手腕抵在孟舒青的肩骨,推她前行道:“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孟大经纪,孟舒青。”
几人都用“你在逗鬼呢”的眼神凝视他,他不惧回视,满眼认真。
眼神扫视下,几人福至心灵,纷纷鼓掌表示对孟大经纪的热烈欢迎。
荆燃是,真真正正的认可了她。
就算诸多疑点,他也愿意去相信。
等到他们看到属于主唱的定制话筒,除了想“谋朝篡位”,就是感动。
因为无人能抵挡那份用心,无关金钱无关其他,光是那份心意,那份仿佛会一直支持你的心意。
所以胆敢,一往无前。
荆燃眼见担当‘司机’的孟大经纪耳朵染上颜色,粉的,愈见偏红的。
他把玩手机的动作倏然停下,他抬手,用手机敲了敲车门边,“咚咚咚”——
气氛霎时安静。
他声音藏着疲倦,低沉地开口:“够了啊。”
似是觉得还不够,荆燃幼稚恐吓道:“再说你们统统滚下车自己打车去。”
两人齐齐噤声。
孟舒青轻舒了口气,他们再说下去,恐怕她真的招架不住了。
他们之前不知道孟舒青订的机票,孟舒青前一天告知,荆燃没说什么。
只是叫他们打包好设备,该寄就寄。
因为飞机限制颇多,乐队演出一般搭乘火车。
毕竟是一档乐队节目,主办方应该会提供乐器供他们练习。
一行人下了飞机,节目组派车来接,直接接到给他们准备的酒店。
两人一间,其他人自理。
孟舒青走公司账户,单独开一间。
这间酒店里住着的大部分都是节目选手,乐队圈说大不小,选手基本都是认识的。
他们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荆燃身背琴包,在一侧等候。
入口远远传来一声——
“荆燃!”
大家的目光都被声音吸引过去,远远看着,一人走过来,身形高大,体型壮硕。
一身简单的短袖牛仔裤,剃短的黑发,人走近了,“我以为你们得明天才能到呢。”
说话一股子碴子味,不用问就知道是哪里人。
他走到荆燃身边,两人碰了碰拳,“好久不见又帅了!”爽朗笑声感染不少人。
荆燃勾嘴角,笑意尽显,他懒懒勾上那人的肩,问他:“几时来的。”
他们身高相近,勾肩搭背毫不费力。
“哇哇哇泽哥!你果然背叛了我!”山羊在一旁乱叫不停,他的称呼出口,她就知道了。
“泽哥”是李泽,暮色主唱。
那支叫暮色的老牌乐队,实力强劲,历经摇滚盛世,又经没落,他们依旧坚硬地挺着。
节目组为节目噱头,暮色惨遭淘汰,但是明天的录制是导师救回一支乐队,所以暮色的主唱才会在这儿。
综艺节目都有剧本,没有例外。
李泽憨笑,挠挠头道:“我又咋了。”
“分明咱两是一伙的,你怎么什么都和荆燃说,不和我说呢!”
山羊显然对泽哥和荆燃通风报信那件事耿耿于怀,毕竟每次一起出去嗨通宵,都是他陪到最后。
而荆燃,没散场就早早开溜。
他以为在那些玩乐,他们就应该是无坚不摧的同一阵营啊。
李泽“嗐”了一声,“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我就是想劝荆燃回来嘛,所以多聊几句怎么了。”
荆燃卸下背上琴包,扔给山羊,他就是太闲了。
荆燃伸指朝孟舒青勾了勾,示意她过来。
孟舒青走过去,听到荆燃对李泽介绍道:“喝一杯的经纪人,孟舒青。孟子、舒服、青色。”
他的介绍挺有意思,几个关键字,她的名字更容易记得住。
李泽笑了笑,向她伸手,“你好,我叫李泽。沼泽。是暮色乐队的主唱。”
孟舒青赶紧握上那只大手,礼貌性一握,摇了摇后松开。“我知道你,很厉害。”
走了心的夸赞令李泽大笑,一点儿都不谦虚道:“真是个实诚人。”
荆燃摸兜,想掏烟。
扭头发现周边环境,把烟塞了回去。
几人太过惹眼,来往客人与员工不停打量,青天还在等前台小姐确认信息给他们办入住。
青天扭头叫她:“孟经纪,你过来开间吧,我们的弄好了。”
“好的。”孟舒青边拉拉链找身份证边走过去,正巧摸到身份证,她递过去。
孟舒青办完回头,发现几个男人为了给前台其他人让位置,已经走到另一边了。
她走过去。
听到他们在商量晚上要不去聚聚,毕竟太久没见了。
孟舒青在一边抓心挠肺。
她既想和荆燃待一块,又不想往人堆里扎。
荆燃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淡声拒绝:“等节目录制完毕在聚吧,下午得去彩排。这几天会比较忙。”
李泽爽快应了:“那行,录完咱在商量。那我走了,早上是我们彩排。”
“嗯,拜拜。”几人道完别,提着行李去找房间。
孟舒青是后开的房,和他们不在一个楼层,比他们高三层。
他们是五楼,她在八楼。
五人在电梯口分别,约好整理后酒店二楼餐厅见,吃完直接去录影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