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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深渊的日子漫无边际又孤独无趣,我向神明祷告,贡献出我的全部赤诚,期待换来一片光明。神明降下福音,我找到了光明的出口。我第一次见那个人,他就如同雪山上的劲松,身形挺拔,温良端方,举止得体,一颦一笑也勾得人心神荡漾。我跟了他七年,再次见他已是3年后。可他却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我想,我依然爱他,一往无前,一如既往。”

      -----------------

      晏期最后还是过来了,他想见见齐闫,他觉得他的预感应该不会错,那个男人就是齐闫。可是他的齐闫又怎么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糟糕狼狈。

      进了监狱门,得了许辞口信儿的管事,便托一个警察将晏期带去刚刚许辞到的那个屋子。

      屋子不大,晏期进了那个门,便看得到齐闫。是他在会场看到的那个男人模样,他顿住了脚步。

      他没有走到齐闫对面的那个椅子处,身子不受控制的发软,在门口蹲下,手臂环抱着头,埋在双腿连接膝盖的地方,只露出了乌黑的发丝,发出低低的呜咽。

      齐闫叹了口气。他知道晏期在犹豫和害怕什么,可隔着玻璃,他安慰不了晏期,不用通讯器连跟他说话都做不到。

      须臾,晏期收拾好了情绪,坐到了齐闫对面的椅子上,脸上神色平静。

      没了在外面时为了服人所专门表现出来的那种轻狂恣意,唯一剩下了孩子般的局促不安,有刚哭过的痕迹,但除却鼻尖眼角微红,也看不出其他什么。

      他不说话,端坐在椅子上,脚毫无规律地向前反复踢着,不厌其烦。手指攥着一小片衣角,用了力,捏得发皱也不松开。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理由责怪齐闫的隐瞒,也不知道该如何询问齐闫近况,亦怕一张口,泪水便成了串儿的掉下。

      他们如今身处的位置不同,晏期迫切地想与他说说话,又恐多说多错,导致齐闫伤心。三年思念成疾,可犹犹豫豫下,一时之间,晏期竟什么都没说出口。

      齐闫看着晏期,看他许久不说话,看他嘴唇嗫嚅却不发声,也算了解了他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无奈这人三年来脾性一点儿没变,便先拿起通讯器,打消他内心那些疑虑。

      “怎么哭了?”齐闫放柔了声线,却还是显得粗粝沙哑,意识到自己声音的不对劲,他下意识的抿了抿唇。

      齐闫没注意到齐闫的声音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他觉得,他还能见着齐闫,一切,就都是万幸。

      “我今天看到你了。”

      “嗯,我申请了外出。”齐闫永远都是这样,无悲无喜,言语淡淡,让人感觉不到生气和活力。

      “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这么做?”

      “嗯?没什么所谓,还有一年就出去了,也没事儿。”

      晏期还是恍惚,齐闫为什么会在这里?做了什么事要坐这么多年牢?齐闫为什么会犯事儿?又为什么选择了不见他?

      这么多问题,除却当年那个未果的结局,晏期不作他想。

      “怎么会没所谓?明明你----”

      “不要说了,晏期。已经过去了,别再旧事重提,那样太无聊。”

      “我来了许多次,那警察都骗我说你不在,是不是你做的?”齐闫语气重了几分,晏期便没敢再提。心中郁郁,语气也突然变得孩子气。

      “嗯,我拜托了许辞,不让你见我,更不要有我的消息,你该明白的。”

      齐闫从不知道这人的泪腺这么发达,这才没说两句那人又面无表情地蓄起了泪。

      真真像极了个孩子。

      齐闫觉得他不能这么没良心,这会儿人都快哭了,还笑他的话,说不定这人就直接破门而出了,丝毫不带犹豫的那种。

      齐闫清了清嗓子,正想开口说说话,解释一两句,就听到那个蓄泪包张了嘴。

      “我以后都来看你,每次都来。”

      齐闫怔愣住了,下意识的拒绝的晏期。

      他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状态,能强打起精神跟人调笑。今天是因为要去看晏期的演讲会,才特意收拾了自己。所以尽管看起来狼狈,却也干干净净,不那么不堪。

      要换了平时,能直得起身提得上口气跟人说话便是有本事的。

      那里面儿有几个人是地头蛇,在这里待了个几十年也没能出去,小弟众多。折磨人的手法也刁钻,净挑些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下狠手,是些个毒辣角儿。

      齐闫确实有魄力,有实力。但里面那些地沟臭虫,最看不惯的也就是齐闫生得的那幅好皮囊。他们想同化齐闫,但齐闫不肯,就引发了众怒。一群小心眼的人常常使绊子,下暗手,那是家常便饭。

      齐闫清楚,自己这一幅躯壳下,是多么丑陋狰狞。

      晏期没再说话,用沉默传达了他的固执。他不想退步,他不能再一次失去齐闫。

      可齐闫到底也没纵着他,再是深爱,他也确实没力气应付晏期一直以来对未来的期待和满满热情。

      平时许辞来还好,就他一个人叽叽喳喳,也不要求回应,只讲些外面的大事小事琐事,齐闫也就嗯啊啊地敷衍过去应付了事就行。

      可晏期不行,那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着理来说,是该宠着他,满足他的一切要求的。但晏期不了解这地方,这里藏纳了齐闫所有的不堪狼狈,这里足以让人万念俱灰

      这不行,齐闫不可能让晏期见到他这个样子。晏期该接受一切光明美好的事,而现在的他并不在这一范畴。

      晏期生了气。不过呆了这么一会儿,他就觉得,他和齐闫现在的相处方式变得很奇怪。

      像是有了隔阂,不再无话不说,藏了小心翼翼,多了弯绕犹疑。那道名为过去的疤痕横亘在他们之间,生生阻挡了他们相拥的脚步。但晏期能够发现,齐闫在退缩,他向前迈进的步伐瑟缩不前,他选择了逃避生活。

      晏期决定不再理人。

      他已经很少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了。晏期十八岁重新遇见他爸,二十三岁开始接手他父亲的公司。他年纪尚稚嫩,比不得公司里那些浸淫多年的老油条,他的社会经验基本为零,实践操作也是紧跟他人身后,没什么新意,也不能让人耳目一新。

      不过还好,晏行将他的公司整顿得很有序,没什么内部纷争夺权,留足了时间给晏期成长。

      而他一旦揽下了这个重担,坐上了那个位子,就不能再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得冷血,他得圆滑。

      他是团队的骨干,是公司的支柱。

      他还年轻,外面儿多的是人看不起他,他们商人逐利,给足了玄年这个招牌的面子,却不会给晏期太多的时间去成长,他的每一步都走得举步维艰,万不可行差踏错,堕入深渊。

      他必须得快速地收敛了自己的青涩和孩子气,快速熟稔掌握公司的大小事宜,并作出犀利且正确的决策。

      否则没人会买账。

      他得努力学会做一个合格的领导人,这才没有失托于答应他父亲的承诺。

      三年,他学会了情绪内敛,学会了推杯换盏,学会了阳奉阴违,他变得不太磊落。

      而不过短短一个照面,齐闫就破开了他的外壳,让他手足无措,手忙脚乱。

      让他终于有一瞬感觉活得像个自己。

      他再无需将自个儿的悲欢收殓,锁入箱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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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里,总会有人向着光前行。”

      夕阳落下帷幕,将光影和明晕混合在一起,影影憧憧,点缀了大大小小希冀的身影,映洒下孤独的慰藉。

      明黄打在溪区镇第一中学的牌子上,投下许多生机。

      晏期站在高中部的门口,左肩上揽着黑色的书包,右手插在裤袋里。日暮西垂,他一直站那儿不动。

      背景涌动渐渐落成凄凉。

      这里过往的基本都是学生,这些人看了这景,总觉得这人像个什么。

      像个什么呢?

      哦,对了,像个傻子。

      从天色酡红到月朗星稀,这人就一直在那站着。像是有目的性的在等什么人,又像漫无目的地,什么人也没等。

      学校周围有灌木丛,天一黑,就总有些小东西不安分,耐不住性子从灌木丛中爬出来,寻寻觅觅,四处游走。

      晏期有时候站起身来抖抖腿,有时候蹲下逗爬虫,一个人也不无趣,自娱自乐也挺玩得开。

      他在等宁馁,她的妈妈,一个失踪快一周的女人。

      本来照常来说,一个人失踪这么久,作为亲眷肯定会着急报警的,可晏期没有。

      可以说,他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了。

      宁馁得去找那个男人。

      那个缺席了他人生18年,耽误了她人生18年的男人,他名义上的父亲。

      晏期对他没什么感觉,他觉得,他和那个男人之间不过一点血缘,从来没相处过,没什么感情羁绊,没道理要求他在意。

      倒是宁馁,貌似在意的很,坚持了18年都没放弃,毅力好的惊人。

      又或者说,她这人是固执。她跟晏期一样,天生反骨,硬得要一条路走到黑,撞了南墙碰了壁也绝不回头,她的性格成就了她这个人,因为这同样也是她骨子里的骄矜。

      宁馁随性,她见不得离别伤怀,于是通常背着晏期说走就走,像极了个潇洒的背包客。

      但她与之又有一点不同,她有挂念,有归途。

      晏期小时候找不到妈妈,会害怕,会哭闹,可没人理会他。年龄渐长,经了事,已经能够知道宁馁要做什么,每次是什么时候走的了。

      他们家的门是出租屋的大铁门,无论做什么,只要出了那道门,再小的动静也会弄得嘎吱嘎吱响。而只靠这一点细微声响,晏期就能立马转醒,也不出去,躺在床上轻轻聆听屋外的动静,想象宁馁动作的小心翼翼,一副唯恐将他吵醒了的滑稽模样,便足够他乐不可支好久。

      自此,便已能知道人已离去。辗转却也只知晓人远程,依旧不知归期。

      昨晚他就发了消息给宁馁,问她什么时候回,宁馁回了,可能在百忙之中的闲暇时回的,不怎么走心和认真,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敷衍。

      她说明天。

      所以晏期就在这儿等了。

      因为宁馁路痴,总找不到他的班级,连东南西北都不太能分得清,又总爱来学校寻他,于是晏期就干脆呆在校门口等。

      可是宁馁好像失诺了,她到现在都没来。

      这会儿已然入秋,秋老虎的名声不是空口无凭的虚名,在外面呆这么久,蚊子也多,温度也低了,轻抚了晏期一身鸡皮疙瘩。

      晏期打了几个喷嚏后,自觉等不到那人,就站起身,拍了拍自个儿已经有些发麻的腿,呆在原地感受细小电流绕着腿骨向上攀附。

      他动了动腿,等恢复正常后,就抬脚绕近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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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黑看星星,伸手见天明。”

      小路在一栋危楼和一座废弃居民楼之间,是一条小巷子。只有一米左右宽的通道,也只容一个人通过,很狭窄,没有照明灯,在黑暗中看不到尽头。

      不知归路,还得摸黑前行。

      巷子离得近了,瞧的见有两个人在巷子口说话。人高马大的两墩,长得挺寒碜,各自染着红黄两色儿的头发,着半袖,纹了花臂,质量不太好,纹得也乱七八糟,好在最顶上那个鹰头做得逼真,金黄的鹰眼炯炯盯着来人,在月光下发出摄人的光,透着寒意。

      晏期无意招惹,正准备绕开二人走入巷子。那两人拦住了他。

      晏期挑了眉,挺讶异。想着自己低眉敛目也引不起谁的注意,于是试探性的又往前走了两步。那两人依旧在那儿拦着,他们抱着臂警惕地看着晏期:“绕路走!”

      不耐地顶了顶后槽牙,他这人从小就是个不怕事的主,又惯没什么耐心,生时即将桀骜藏在眉眼里,使这人的生气总落不到实处。

      他这人从来说不上温驯,但碍于宁馁,平时也安安静静,不会惹事,有脾气的人收敛得多了,就总会有一个临界点。

      他活动了下手指,语气里带了些社会的浑不吝:“这条道儿,还没谁能让我绕着走。”

      转眼人也到了跟前,晏期提脚便勾了过去,一脚踹在红毛的胸口,待他倒地后,左脚向后踢,脚尖点住另一人腿弯,下了狠力,手肘压在人后脖颈,用了劲儿倒拐在黄毛胸口,右腿猛地给那人后背一下重击。

      不会弄残。

      当了这么多年山大王,晏期深谙装乖的法则,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招式凌厉,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干脆利落,招招致伤,眼神中还有着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孤傲与不耐烦。

      没几下就把这两个大人撂倒的小孩,绝对是个不能招惹的角儿。这俩不良青年无力敌手,就眼睁睁看着晏期离去。

      收拾好残局,晏期就拿起刚刚打架时被丢在一旁的书包,依旧没有要改变行迹的意思,径直朝着小巷口走去。

      没走几步,便听到了声声凄惨凌厉的尖叫声,刺耳的紧。

      晏期努力凝眸朝巷子中望了望,仿佛看得见小巷黑暗深处若隐若现的,动物挣扎的身影。

      看得出轮廓,是猫。

      晏期眸中温度骤冷,偏头:“啧,真是混蛋。”

      迎面看着从小巷深处走出来的人,应是听到动静,出来瞧瞧的。

      那人衣角处沾染了明显血迹,想来也定是刚刚听到的,那活物的血。

      出来那人身体发福,脸上自带着大哥的“气场”,凶神恶煞。

      看到巷子口还有其他人,不由皱眉。脸上完全没有做了坏事被知晓的慌张,只是单纯的不满,往地上两个人喝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守着么?怎么还会有人在这儿?我要你俩吃白饭的啊!”

      没等地上那两人开口,旁边就传来风凉话紧跟着插入:“怎么有胆做,没胆让人看?”

      那大哥模样的人,这才仔细打量着这不知好歹的小孩。

      “学生。”

      “呵,小崽子,胆子不小,行侠仗义敢管我杜江的头上,英雄梦做得多了也该让你看看社会险恶。”

      晏期并没有再接他的话,只是用手指勾起书包,让它又一次故地重游,无奈的朝这个自称杜江的人摊了手。

      不再给杜江说话的机会,径直一个箭步冲上前。

      毕竟都不是善茬,晏期便想着不必留手,下手自然就狠了些。杜江自傲得很,又对晏期不曾防备,认为他只是个小孩。

      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能有多少能耐呢。

      可晏期不这么想,也就三四分钟的样子,先前还叫嚣的三人便都姿态各异地趴在了地上。

      也不知是某人故意还是怎样,好像那三人除了脸上的伤比较重外,其它的,都是轻伤。

      事儿不能闹太大,给他们点教训就行,要到最后招来宁馁就不好了,他不想让她操心。

      晏期伸手拍了拍身上若有若无的灰尘,冷冷开口:

      “别小瞧学生,懂?”

      “还有啊,猎杀动物的癖好,可不是个好习惯呐。”

      “恶事干尽就总会有人除暴安良,别存着侥幸心理啊,那只是还没轮着你呢。”

      “这不,伸张正义的人就来了嘛”

      难得做了回好人,晏期说话的兴致就很高昂,一直叨叨,也不嫌烦。

      冷眼瞧着三人的落荒而逃,伸手把书包从落地的那个土堆上捡了起来。

      又捧了一大捧土,想来小巷子里的那只猫应该用得上。

      他刚听着那声音挺惨,就想着,如果死了,就用这捧土把它埋好,不值钱不用心,但也算让它安眠;没死,就算它命大,今儿个晏期就好人做到底,将它带回去养着了。

      抬脚,依旧是那四平八稳的步子。

      走进小巷里,里面的惨状着实惨不忍睹,若是换个女生在这儿,那铁定是会被吓得尖叫或是捂脸痛哭。

      所幸晏期见过的大风大浪不是一点点,面不改色的走近这只猫,边走,也在想着,那个好像叫什么杜江的,做了这样的事都不想个法子掩盖一下的吗?真真是胆大的很。

      回过神来也就想通了,也是,就他刚刚那嚣张样和那副恶心人的做派,也应是没想过,亦或是不用担心的。

      敢这样做,不若是反社会人格,就是家里实在有权有势,权势滔天到足够为他的所作所为打好掩护,不论哪一点,都可以阐述清那人不是个好鸟的事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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