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秘鲁币》楠希Nancy

1、回首

　　紧紧握住那双被岁月沥去水分的手，一声声急切地呼唤“奶奶，奶奶，我回来了，奶奶。”凌云琦费力地睁开眼睛，这次突然倒下，她也自知自己时日不多了，奈何前几年一场车祸，儿子儿媳当场死亡，只留下这么一个小孙女，好在孙女已经长大成人，好在她早已立好遗嘱，让孙女无后顾之忧，她这一生，也算是对得起众人了，只是……无妨，我们快可以见面了吧…
　　“奶奶。”看见孙女红肿的眼眶，有些不忍，“傻孩子，人总是有这一天的，就像你当年说的，奶奶要和你玩捉迷藏咯。”抬眼看见一个眉眼如画的年轻人，内心暗暗吃惊，“像，可真像。”
　　年轻男子也捕捉到她的打量，“奶奶好，我是悦禾的男朋友，傅思临。”
　　云琦若有所思地说，“傅思临，傅，思，临?好名字呐。”
　　感觉到奶奶突如其来的精神，像个孩子一样想要大人的赞扬，“奶奶，忘了告诉你了，我们同班同学，他是秘鲁籍华裔，他追了我好久，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就是那个，我们前不久才在一起的，想着过几天告诉你来着，没想到……”傻孩子还是这样，兴高采烈一会，忧伤一会…秘鲁籍华裔，这么巧吗?
　　云琦拍拍她的手，咧嘴温婉一笑，说，“看得出是个不错的人，”“好好照顾我们家小悦呀。”
　　中午的时候，傅思临出去买饭，悦禾仍握着奶奶的手，一直问她有什么想吃的，云琦抬手摸了摸孙女的头发，“这孩子，不错。”
　　“嗯，他，挺好的。”
　　“小悦呀，奶奶想托你一件事，等奶奶死后，让小傅陪你回一趟祖宅，楼下的桌子上有一个镂花的盒子，把里面的东西都烧了。”
　　“我才不呢，奶奶肯定不会死的。”
　　“傻瓜。”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即门就被打开了，傅思临拎着一袋饭盒进来。“吃饭咯！”
　　傅思临帮着云琦把床位调高，放好小桌子，再将盒饭打开，菜的量不多，但是多样，又是粥又是汤的，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云琦笑道，“我家悦禾将来是有福气的呀。”
　　傅思临听出了言外之意，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倒是悦禾不知所以然，抬起头问道，“为什么呀？”云琦默然，倒是傅思临瞪了她一眼，“赶紧吃你的饭吧。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悦禾不禁怒目圆睁，“傅思临你找死啊！”
　　傅思临听到言语中夹杂几丝怒气，便走过去捏捏她吃得圆滚滚的脸颊，“好啦好啦，是我错了，你呀，是小美人，特别漂亮的那种。”
　　“哼”悦禾假装生气，端着饭盒别过脸去，思临在一旁左哄右哄。云琦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若两人能一直这么下去，未来也必然是幸福的。
　　没过几天，奶奶撒手人间，悦禾才知道奶奶那天突然的精神，不过是回光返照……
　　若不是傅思临一直陪在她身边，帮她安排一些事情，她可能没办法料理好奶奶的后事。最近几夜他就在她房间打地铺，以防她又半夜睡不着，思虑过多后失声痛哭。刚开始傅思临总是抱着她，宽慰她道：“哭吧，我在呢，你还有我陪着你。”慢慢地才开始说，“好啦，奶奶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的。乖啦，不哭不哭。”“好了，睡觉吧，晚安。”
　　悦禾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慢慢地接受了奶奶已经离去的事实。跟学校请的假也快到期了，得收拾收拾东西回学校了。凌叔因儿子在留学期间与人去了争执被告上法庭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得知凌奶奶已逝，匆匆忙忙地将遗嘱以及遗产等用一封邮件寄回来时，悦禾才想起来奶奶临终前托付给她的那件事情，又想到祖宅在清棉市，有点远。
　　当思临又拎着外卖晚餐回来时，顺口和他说了一下，他若有所思道，“嗯，那我们明天就去吧，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嗯。也不知道奶奶为什么想要烧了那些东西。”
　　“谁知道呢，毕竟是奶奶的遗愿，照做就是了。”
　　“嗯。”
　　“你吃完我们规划路线，今晚早点休息。”
　　“好。”
　　隔天两人一大早便搭车前往，绕着老城区写满岁月痕迹的水泥路走了很久，悦禾突然有点兴奋地指着那栋被藤蔓肆意包裹的骑楼，说道，“到了！”
　　骑楼虽然饱经沧桑，却不难看出曾经的辉煌。中西结合的样式，既有中式镂空的高墙，拱廊，又有西式的花纹。
　　傅思临拉住悦禾，“啧，看来我以后得抱紧你这个富无穷代的大腿了。”
　　原以为他会说一些好看之类的，没想到得出如此哭笑不得的结论，不禁莞尔，抬手摸着他的头说，“好说好说。”
　　拿出钥匙开锁时，锁头锈迹斑斑，险些打不开，开门后，思临便护在她身前，以防这美丽而柔弱的楼房突然倒下，毕竟也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美人”了。
　　院子里大多被青苔和野草覆盖，仿佛是为了遮掩住什么秘密似的。两人找了一会才找到盒子，是在一个静谧偏僻的小屋，似是杂物间，只不过那个盒子看得出是被人刻意安置在那张小木桌上。临行前两人商量过，拿到盒子先带回去再处理。于是由思临揣着盒子，看到悦禾表情低沉，不难猜到，重游旧地，必然勾起历历往事，思临用手揽了揽她的肩，“以后我陪你来。”
　　悦禾默然，于是两人锁好门变回去了。
　　回到家后，思临一放下盒子，悦禾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旁边，正欲抬手打开时，思临道，“等等。”
　　不知何时他去拿了一块抹布，一下子就把盒子擦得干干净净，略微不悦地瞪了悦禾一眼，道，“自己对灰尘过敏又忘了！”
　　悦禾自知理亏，抿嘴讨好一笑，转而又困惑道，“你说，这里面会是什么呀?”
　　平时百科全书一样的思临摊了摊手，“不知道。”
　　悦禾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木盒子仿佛是沉睡已久的火山突然爆发出来，霎那间，蹦出来了一大堆信件，惊得二人目瞪口呆……
　　思临快速反应过来，把信件收拾成三踏，悦禾也反应过来帮忙收拾，一个木盒子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呢！收拾到盒底时，发现了一本泛黄的本子，封面和边角已经被磨去了原来的面目，两人沉默不语地收拾着。
　　悦禾咬了嘴唇很久，下定决心似的开口，“我们把这些都烧了吧。”
　　思临不可置否地点头，“好。”转身去找焚化炉。
　　待一切准备就绪，悦禾抱着那一叠信件和那本本子过去，两人沉默地将一封封信件放进焚化炉里，突然一封信件里掉出了两张100元的外国货币，悦禾突然便把手头的信放在地上，还想要把没焚化的信就着边角拿出来，思临立马拽住她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我……”正欲解释，思临已经用夹子把信夹起来，可惜，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小部分了。
　　“刚刚那封信掉出来了两张我小时候在门口捡到的纸币，当时纸币就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门口，所以我就捡进家里了，奶奶看到时愣了很久，自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奶奶变得很沉默，这些信，会不会跟奶奶的死有关?”悦禾急忙解释。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那么冲动。再者，你说是小时候的事了，而奶奶已居高寿，逝世也并不是意料之外的，所以应该没有关系。”
　　悦禾执着道，“可是，万一呢……”
　　思临自知反驳不赢她的，只得长叹一口气。悦禾知道他赞成了，迫不及待地想看那封信，突然想起什么，面色凝重地和掌，“奶奶，我想知道。对不起，不过我答应你，看完我就把这些烧了。”
　　思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估计奶奶在世的话，不知作何感想。
　　手指有些颤抖地从焚化了的缺口把信打开，只剩下开头的称呼和寥寥几句：
　　“志平：
　　你过得可好?我过得很好的。一直想告诉你，我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有时候我的心里总被过去填满，每每陷入沉思，他虽然猜中我在想以前的事情，但是他从不扰乱我的思绪，反而是过了会才跑来抱我，道‘我不管，反正你现在是我的。’…… ”下面的字被无情火毁得只剩字的边角，辨别不出是什么字了。
　　最后一行，只剩下署名“琦妹。”想来应该是封不长的信，只是，这该是一段情事吧，两人面面相觑，悦禾倒没了勇气，反而是思临说，“看吧，反正你都看了开头了。”
　　悦禾微嘟嘴地瞪了他一眼，不过手却没有停下来，翻了翻信件，都是那个叫“平”的寄过来的，一下子不知从何看起，顺手拿起本子，却发现是奶奶的日记。念念有词道，“奶奶，原谅我原谅我。”
　　思临一把把本子抢过来，只见开头：

作者有话说

　　只是生活中偶然瞥见的一抹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