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想轻吻你》春台

27、二十七

　　宋恬恬愣了愣，然后就忍不住抿着嘴，无声地笑起来，笑得她本来就微翘的眼角更加上扬。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夸自己，但她还是很开心，很满意。

　　范东彦继续平静地说：“小兔子实现了这三个愿望之后，特别高兴，有一天———”

　　宋恬恬诧异地打断他：“故事还没讲完吗？”

　　“才讲到一半。”

　　“哦。”

　　她带着愉快的期待，继续听。

　　“有一天，小兔子出去散步的时候，捡到一瓶酒，它尝了尝，觉得很香，就全喝光了”，范东彦慢慢地说，“之后小兔子还想喝，就又去买了好多瓶，全都喝光，醉醺醺的。”

　　“喝醉之后，小兔子在路上遇到一只白色的狼。”

　　宋恬恬揉捏小恐龙的手顿住，偏头问：“它被狼咬走啦？”

　　“没有，这只狼身上没有血的味道，证明它不咬兔子，是一只喜欢吃高级营养剂的文明狼。”

　　“哦。”

　　宋恬恬放下心来，又问：“然后呢？”

　　范东彦缓缓继续：“小兔子醉醺醺的，看到白狼，就迷迷糊糊地上前打招呼，跟狼说，你长得好像我认识的一个兔子大哥。”

　　“白狼也对小兔子说，你脸红红的好可爱，身上的酒味也好香，会喝酒又会打游戏的兔子特别酷，特别与众不同。”

　　“小兔子很开心，觉得自己遇到了知己。”

　　宋恬恬不自觉地傻乎乎一笑：“所以它们就交上朋友了？”

　　“对”，范东彦也轻笑了一声。

　　他往下说：“小兔子第二天又喝醉，又遇到白狼，白狼说自己家里就有酿酒的地方，然后带着小兔子去参观葡萄园，还送它很多高档葡萄酒喝。”

　　“小兔子有的吃，有的玩，每天都过得很惬意，而且每天都喝酒。”

　　“生活平静地过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小兔子喝醉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范东彦说到这里，顿了顿。

　　宋恬恬疑惑地皱起眉头，连忙问：“它是酒精喝得太多，中毒昏迷了？”

　　“不”，范东彦淡淡地回答，“它在一天夜里，变成了白狼的一罐醉兔肉干。”

　　“啊？！”

　　宋恬恬一个激灵，感觉一阵冷风刮过她脚底。

　　“你，你怎么在夜里给我说这种故事啊？”她在微微的冷颤中带着点愤慨。

　　继而，又疑惑道：“不对，你不是说这个狼不吃兔子的吗？你讲得前后不搭！”

　　范东彦语气凉凉：“它不吃，但是它有狼朋友喜欢吃啊，长期喝酒的兔子，做成的醉兔肉干，肯定很入味，用来送礼非常不错。”

　　说的似乎还挺有道理。

　　但宋恬恬不接受这一套，她咬了咬牙：“你，你就是故意的！……这个故事的下半段一点也不好听！”

　　她气愤地支起身，用力把小恐龙公仔扔过白板，想要砸到他身上。

　　范东彦轻巧地伸手接住，拿近嗅了嗅：“啧，你这小玩偶，多久没洗了？”

　　他嫌弃地把它搁在床头柜一角。

　　“要你管！”

　　“那就不要扔到我床上。”

　　“就是要扔你！”宋恬恬还在愤愤不已，“你还说那个兔子长得像我，就是故意要恶心我。”

　　她这抗拒的反应，似乎让范东彦有点儿愉快。

　　他笑了笑：“怎么会是恶心你呢？我说长得像你，又没有说是你，性质完全不一样。”

　　宋恬恬隔着白板瞪他：“可是感觉还不是差不多！”

　　大半夜的，故意吓唬她。

　　他总是好不过三秒。

　　范东彦在暗色里勾了勾唇角。

　　虽然隔着挡板看不见她，但他还是能想象得出，此刻她杏眼圆睁，脸颊气鼓鼓的娇憨模样。

　　他清了清嗓子：“你没必要盯着这一点，而是要思考情节的意义，这个故事的精华，就在于下半段，它告诉我们两个非常重要的道理，知道是什么吗？”

　　语气很是正儿八经。

　　宋恬恬没好气：“不积道。”

　　她躺平了，气鼓鼓地闭上眼，把发凉的脚丫缩进毯子。

　　“第一，不可以在外面喝醉酒，最好是直接不喝。”

　　“第二，如果喝了酒，就不要在外面跟男人接近，无论对方看起来有多么面善。”

　　“知道了吗？”

　　范东彦一字字地说完后，问她。

　　宋恬恬默不作声，假装自己不存在。

　　“……宋恬恬？”他催问。

　　严肃的语调里，大有一种如果她不回答，他就要把她揪起来好好教育一夜的架势。

　　宋恬恬只好拖腔带调地回应了一声：“好-了，积-道-啦。”

　　真麻烦。

　　听个故事不仅要被吓，还要反省人生，早知道她就直接睡了。说不说梦话的，管它呢，不承认就是。

　　那边，范东彦又淡淡地要求：“复述一遍。”

　　宋恬恬有气无力地答道：“不要喝醉，不要相信男人。”

　　“不准确。”

　　“哦……不要喝醉，不要相信外面的男人。”

　　范东彦这才满意了：“嗯，快睡吧。”

　　困意都被你吓没影了，还睡个头哦，可恶的家伙。

　　宋恬恬在暗色里，朝他的方向悄悄横了一眼。

　　卧室里重新归于静谧。

　　只有想象中，小兔子变成肉干的声音。

　　不一会儿，范东彦那边除了均匀的轻微呼吸声，已经没有任何动静。

　　宋恬恬又是挠头发，又是换姿势，默默折腾了好一会。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第二天就又醒得晚了点。

　　睁开眼，看见床头放着她的小恐龙公仔。

　　已经被洗过烘干了，布料恢复了最初的鲜绿，带着洗衣液的淡淡柠檬味清香。

　　小恐龙的两只前爪里，还各夹着一张纸条。

　　她揉揉惺忪的眼，把它们抽出来，逐一打开。

　　第一张写着：【还记得昨晚的两个道理吗？记牢并且遵守，我会给奖励——满足你一个任意愿望。考察期一个月。】

　　第二张写着：【涉及公司或我们之间关系的事，除外。】

　　嗯？

　　宋恬恬抱着小恐龙，一下子坐起身，头顶的呆毛翘起来一小绺。

　　她晃晃迷糊的脑袋。

　　这明显是送便宜给她占吧？

　　那两条“规矩”，遵守起来一点也不难，而且对她又没有什么坏处。

　　但是范东彦的一个许诺，却可能价值很大。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昨晚的行径非常讨人厌啊，所以良心发现，特此弥补。

　　行吧，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她可以原谅他。

　　至于这个愿望……她一定得好好想想再决定。

　　宋恬恬捏着两张纸条，笑得翘起嘴角，眼眸晶亮。

　　-

　　盛夏炎炎，正是最热的时候，还好离剧组开机还有一段时间。

　　宋恬恬要演的小宫女，在剧中是个讨好太后的小能手。所以，她除了要学习古装仪态之外，还得尽量熟悉如何泡茶、插花等等。

　　不一定要学会，但至少要看起来像模像样。

　　宋恬恬把这些当成是个小游戏，学得还挺开心。

　　有点入门之后，她还兴冲冲地专程去范叔家里，弄了套漂亮茶具，一板一眼地泡茶给他喝，把范叔哄得眉开眼笑。

　　希望以后她跟范东彦吵架时，范叔会一直站她，嘿嘿。

　　这天，共同参加仪态培训的一个小演员，询问宋恬恬，要不要一起去一场慈善酒会。

　　言下之意是，也许能在那里搭上点人脉。

　　宋恬恬犹豫了一会儿，婉言说自己没时间。

　　而后，她发消息给范东彦，告诉了他这件事，表示自己很乖：【看我，很守信用吧，说不喝就不喝。】

　　范东彦回她：【很好，否则今晚我就要吃兔肉干了。】

　　宋恬恬：【哼，你吓唬谁啊。】

　　范东彦：【你啊，不要掺和那些事，安心演戏就行，如果真感兴趣，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

　　宋恬恬立刻拒绝：【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出现呢。】

　　隔了几分钟，范东彦回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遮掩我们的关系，对你的工作会很有利？】

　　宋恬恬愣了愣，好像确实是这样？名气肯定能蹭蹭上涨，片约也会飞来很多吧。

　　但随后又反应过来——自己最开始想要红，不就是为了摆脱范讨厌吗？

　　不可以本末倒置的。

　　于是她打了句【利你个头】，回给他。

　　……

　　结束一天的培训后，宋恬恬跟张茉一起去逛街。

　　晚上七八点，日光已隐，夜风初起，还算凉快。

　　两人手捧冰奶茶，惬意地走在家家往外冒冷气的街道上。

　　“咦，甜甜，你家的店开到这里来了？生意不错啊。”张茉忽然惊讶地说。

　　宋恬恬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一间新开的小海风鞋店。

　　“……我也没想到”，宋恬恬呆了呆，讷讷地说，“我不管，也不懂这些的。”

　　小海风只是小企业，产品也不算大众，被收购这件事又没有被大肆报道，所以张茉并不知道，这店已经属于她的男神了。

　　不过……看上去小海风现在经营得很好。

　　品牌风格没变，但店面显得比以前更有辨识度，店里人来人往的，出来的人几乎都拎着一只甚至几只印着绿色海浪的商品袋。

　　范东彦，果然很会做生意呢。

　　宋恬恬心里，从失去公司开始就产生的那种愤懑，暂时减轻了一点。

　　两人各买了一件裙子，便朝下一条街走去，准备看个电影。

　　刚到街口，头顶前方，忽然有人在喊张茉的名字，嗓音还有点熟悉。

　　宋恬恬抬眼望去。

　　是楼厦上的大LED屏。

　　里面的人是大强子——在向张茉求婚！

　　张茉也看到了，人傻傻地抬着头，脸上浮着发亮的笑意。

　　周围不少目光都投了过来。

　　大强子在视频里讲了一串极其肉麻的话，害得张茉眼泪珠子啪啪掉。

　　宋恬恬笑呵呵地看着，等视频结束，大强子从人群里跑过来，一把抱住张茉的时候，她高兴地在旁边欢呼了好一会。

　　然后把自己的那张电影票，塞给大强子，便独自哼着歌回了家。

　　范东彦看见她那副吃了蜜一般的模样，笑问：“碰到什么好事了？”

　　宋恬恬双眼亮晶晶地大声说：“我朋友的男朋友跟她求婚啦！就在街上的广告屏！”

　　“哦——”范东彦微挑眉梢，“你不觉得这种方式，很俗气吗？”

　　“这怎么算俗气呢？”宋恬恬斜他一眼，“这叫有诚意。”

　　“你很羡慕？”

　　“能被自己喜欢的人求婚，当然让人羡慕啊。”宋恬恬笑着，随口道。

　　范东彦端着水杯，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