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依存》千元妮

8、第 8 章

　　“你干什么？”我被钟离直接按到汤池里，我扒拉着水，池水被我搅得溅起了巨大的浪花。“你不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想谋杀我吧？”

　　钟离冰冷的眼神，让我闭上我胡说八道的嘴。钟离翻身也下了汤池。

　　我抱着自己身体往后倒退了几步。

　　钟离散开自己头发，“相传公主在遇见晋安将军前，宫中眷养无过数内侍，与男子共浴这等小事还能脸红？”

　　钟离将身上外衣脱去，仅仅留下白色亵衣，我撇开眼，违心地道：“往事而已，本宫如今只钟情晋将军一人。”

　　朝暮公主爱慕晋安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只要钟离想打听，一定打听的到。

　　钟离神情在水汽中晦明晦暗，难以琢磨，他抿着嘴，背过身道：“赶紧把外衣脱了，那黑色虫子有问题，怕早已依附在我们身上。若是你一个王女死在我华国，皇兄定会十分为难。”

　　我一想到燕山那刺客死后不得安生的模样，连忙躲到角落，将身上外衣给脱了，仔细检查有没有那恶心的虫子。

　　“过来。”钟离走到我身后，拉着我手，将我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检查了一番。

　　“若那虫子爬到衣服里面，不一定会只在胳膊，手臂之上，也有可能在......”我支支吾吾说道。

　　钟离站在我身后，“公主不介意，我亦不介意。”

　　我转手，扬起水花，“无耻！”

　　钟离被我溅起的水花弄得一脸懵。

　　我道：“我让你找个婢女帮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那半月牙印记。”

　　钟离一笑，“我正是此意。公主可是想歪了什么？”

　　我：“......”

　　汤池木门响起敲门声，钟离道：“进来。”

　　两个宫女双手端着木屉，走到屏风之后。“殿下，去相府的人回来了，在前院候着。”

　　“嗯，我知道了。”钟离拧干头发，湿漉漉地走到屏风后面。

　　“你们俩好好照顾朝暮姑娘，她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钟离吩咐道。

　　“是，殿下。”两个婢女齐声回答。

　　我脸沉入汤池中，没脸见人。

　　我浮在温泉水中冥思，身体随着汤池中波浪飘荡，兰夕汤池位于九华殿后方，水暖冬日不竭，九华殿下方并没有地暖，这水是从尧都城城西角的武夷处按地势引过来，池壁用药石筑成，我十五岁受伤，父皇特定命工匠三日内修建完成，并赐予我的。

　　“姑娘？”一个婢女大喊。“小春快去喊殿下，姑娘溺水了！”

　　我满脑子疑惑，我怎么可能溺水？华国皇族善水，天下皆知，我钻入水底，水面上连一个水花儿都不会打。

　　我双脚踩到池底，钟离匆忙地推门进来。

　　婢女跪在地上：“殿下，奴婢看顾不当，姑娘死透了，都浮在水面上。”

　　我无语地望钟离一眼，钟离气恼地看我一眼。我知道我这浮在水面思考问题的方法不对，当年，我遇刺受伤高烧昏迷醒过来后，来兰夕汤池泡澡堂，苏蕴的父亲向父皇讨了一个恩赐，让伤久不愈的苏蕴也能到兰夕汤池疗养。我当时伤已经大好，只是觉得汤池里的水舒服，于是闲来无事就喜欢来汤池里泡一泡，浮着想一些事情。

　　苏蕴推门看着我挺尸浮在水面，想都没想身上伤口，喊了句，“九华。”一下子扎进汤池，迅速游到我身边。

　　“你干什么？”我又惊又怒地喊道。

　　苏蕴耳根发红，站在池中央，“公主浮在水上.......”

　　我道：“我在想事情。”

　　苏蕴身体像卸去千斤，靠到石壁上，扶着自己胸口，身上伤口溢出血丝。我道：“你这些伤口怎么还没好？”

　　他不理我，走到假山后，不愿意和我接着聊天。

　　我看着他披散着黑发的背影道：“苏蕴，你最后和我说了什么？”

　　他声音中没有任何温度，道：“忘了。”

　　我当时心想，既然他会忘了，估计是一件不打紧的事，于是也就不再深究。

　　苏蕴泡了一个时辰，太医敲门，他拿起岸边干衣，走上岸，关门的时候，对我说：“下回别浮在水面上想问题。”

　　钟离大概知道这汤池里出了什么事情，“她没事，小春，小秋，你们先回屏风后面，帮她检查完身体，就回皇上身边。”

　　“是，殿下。”小春，小秋看到我站起来，知道我并没有出事，低头转身回到屏风后面。

　　他走到我身边池壁，伸出一只手，“上来吧。”

　　吓到他们一回，让我对钟离感到十分抱歉，抓出他的手，上岸。

　　“对不起，吓到你们了。”我道。

　　他轻笑，“还是一个样，你去和小春小秋，去道个歉，你的确吓到她们俩了。”

　　我走到屏风后面，小春小秋两人眼眶红红，单薄身体颤抖，我伸手抹干她俩眼底的眼泪道：“抱歉。”

　　两个婢女连忙跪下，惶恐道：“是小的，大惊小怪，没见过大世面。”

　　“起来吧，替我更衣吧。”我盈盈一笑。

　　小春小秋两人擦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为我拿来干爽的毛巾，小心擦拭身体。

　　我没有提醒两人为我检查皮肤表面印记，我相信钟离一定已经吩咐过了，而且我压根没有接触过那些黑虫，每次一出现那个黑虫，钟离就把我拉着躲的远远的。

　　婢女为我换上的衣服，样式我十分喜欢。

　　我道：“这衣服真是好看。”

　　“殿下前些年让宫里绣女做的，一直放在九华偏殿里，没成想正和姑娘的身。”下巴中间处有一颗黑痣的小春道，她说得不是很在意，手中为我整衣的动作不停，我想到前世跟在我身边的彩叶，也不知道我这主子跳楼死了，她一贴身丫鬟该如何是好。

　　小秋为我拿来鞋子，小春道：“殿下一向流于烟花柳巷中，这几年带回来各色美人数不胜数，唯独姑娘穿这衣服穿的最美。”

　　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殿下，喜欢送女子衣服？”

　　钟离推门走进，耳根微红，“我听里面吵吵闹闹，想来你应该是穿戴好了。”

　　我走到他身边，拍他一下肩膀道：“三皇子，这不打招呼，直接推门而入，实在不合君子之道，女孩子会被你吓跑的，想要追得女子之心，光送衣服可是不可的。”

　　他笑，“那朝暮你对男女相恋有何见解，你喜欢怎么样的男子？”

　　我思了一下我前世恋爱史，觉得自己还是有资本可以和钟离这个小辈掰扯掰扯一下，我道：“男女相恋切记强扭的瓜不甜，强要的对象不贴心，所以凡事放宽心，顺其自然就好了。”我就是吃了这个亏，强扭了苏蕴那个瓜，最后这个瓜还被荣安夫人给抢了去。

　　我陷入懊恼自己以前做过的蠢事中时，钟离幽幽道：“朝暮喜欢怎样的男子？”

　　“晋将军这类的。”我道。

　　他一愣，怄气地道：“晋将军孔武有力，你何时欢喜这种模样的？”我不知道他怄什么气，朝暮痴恋晋安不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也不算孔武有力。”我想着前些日子见过面的晋安，虽然名为将军，但面容没有一丝将军的鲁莽之态，反而有苏蕴那种小白脸的气息。

　　嗯，我很是喜欢。

　　钟离生气地说道：“呵，走吧，我们去看看苏相。”

　　我不明白他为何生气，胆战心惊地问道：“这大晚上去？”

　　他脸色不爽地说：“你不是最喜欢晚上去相府的吗？”

　　我越发无语，“钟离你不开心什么？”

　　他闷声说：“没有。”

　　没有有鬼啊。

　　从九华殿一直到相府，钟离都没有搭理过我。

　　我则在思考世上竟然还有一人比苏蕴还让人琢磨不透之间，兜过了整条路，我当初欢喜上苏蕴，是因为我稍说两句他就脸微红的纯情，还是他眼神流转中的神秘？我有些记不清了。

　　相府不似几日前，我夜探那时候冷清，从相府大门口一直到围墙尽头全都挂满了红色灯笼。

　　奴仆们进进出出，神色凝重，步履匆匆。

　　我拦住一个奴仆，“怎么了？”

　　“挡什么道.......殿下.......苏相刚刚清醒过来，吐了口血，又晕了过去。夫人急得又晕了过去，赶回来的心儿小姐看到此景覆在苏相身上哭，您飞鹰传信回来，让我们不要太靠近苏相身子，我们做下人的只好拉开心儿小姐......”

　　我听这奴仆絮絮叨叨地说着，简单明了来说，这相府如今是鸡飞狗跳。

　　“我们请人来看晕过去的小姐，结果来了个大夫还会一些推衍之数，瞧见纱帐里的相爷，说相爷命不久矣，荣安夫人听到这话，醒过来，欲治那大夫的罪。”奴仆道。

　　命不久矣？我一想，这庸医真真废物，他的推衍之数也真真是桥底下摆摊的水平。

　　钟离在我身后喊道：“朝暮你跑什么？”

　　我跑什么？苏蕴都吐血了，我能不跑吗？

　　我一出现在苏蕴房门口，荣安夫人一个龙头拐杖丢到我身上。

　　“滚！”

　　我和苏蕴两人还真是难在一起，他年轻的时候，我俩之间隔着家愁国恨，他年老了，我俩之间还隔着岁月......嗯......还有一个荣安夫人。

　　跟在我身后的钟离，他扶起我，我见他鬓间清晰的青筋。

　　他闷声道：“下手没轻没重，这都乌青，到时候有的她心疼。”

　　这荣安夫人和钟离相处模式简直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