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依存》千元妮

18、第 18 章

　　我16岁的时候，顶着九华公主的名号，仗着父皇对我的宠爱，前前后后赶走教我读书识礼的太傅不下两只手。

　　每每太傅递罪己诏，要求卸任公主太傅一职，来到父皇面前哭诉我的顽劣，父皇皆是一笑，命跟在他身边的李公公赐茶安抚，“太傅心急，九华我幺女，不爱读书没什么事，轩林会读就好了。”

　　长久如此，翰文院里面就盛传一句话，一杯茶水辞太傅。

　　假如没有安阳那些破烂事，也许我在频繁更换太傅的状态下，茁壮成长。

　　安阳国君一封邀请信，打乱父皇的节奏，安阳来了一个有名的礼法夫子，据说是圣儒第十四代弟子，安阳国君邀周边国家皇子公主一起恭听。这被邀请的皇子公主其实就是史书里的质子。

　　父皇为这封信，寝食难安好几日，在我和轩林身上转了好几圈。

　　我性子野，对国家大事并不熟悉了解，但也知道这种似绵内刚要求送皇子公主的邀请绝非什么好邀请。

　　一日，我和轩林陪父皇吃中午饭，我见父皇吃着饭，脸色不是很好。

　　纯妃夹了一指油焖辣笋，“陛下，今日御厨烧的油焖辣笋不错。”

　　父皇心不在焉夹起辣笋。

　　我咬了一口口水鸡鸡腿道：“父皇，安阳那个大圣人聚会，让我去吧，换了两只手的太傅，华国也无人愿意来教我，不如让我去荼毒一下那个传说中的大圣人。”

　　轩林吊儿郎当地玩着手中的茶杯，“你也知道，你和父皇两个人，一人不听教，一个老给茶，翰文那边都唤你那九华殿茶水殿了。”

　　父皇一愣，“我怎么没听到有人这么说过？”

　　我气鼓鼓地喝令他，“皇兄，你！”

　　他未笑，站起来，撩衣服，跪在父皇面前，“安阳想统天下之心，如同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小九，过去定会吃苦头，小九一介女流之辈，不必背负这种东西，父皇还是让我去，安阳虽有心刁难，但不会做出什么大动作。”

　　父皇拧着眉，没有任何反应，纯妃坐在他身边，“陛下？”

　　父皇指尖点桌，“九华还是由你去。”

　　“父皇，小九连我们华国礼数都没有学全，学识翰文一间书架都没有，她去不是......”

　　我：“.......”

　　我在皇兄眼里竟如此不堪。

　　“此事，就如此定下，礼数学识不足，离约定之日还有半年的时间，我的女儿，以前只是不愿意学，若真用点心，这些东西很快就能学起来的。九华等会儿吃完饭，和我去一个地方。”

　　我点点头，吧啦两口碗里的饭。

　　皇兄看着我，“小九，你这个蠢像，我真想打你一巴掌，摇摇你脑袋，看看你是不是有半脑子的水。”

　　我接着咬了几口鸡腿。“听傅芙说，安阳多俊俏男儿。”

　　皇兄气急败坏道：“你若是学傅芙，看到美男移不开脚，去安阳，弄回一男的，不用父皇弄你，我先打断你两条小腿，安阳的人躲都来不及，你还想靠近。”

　　皇兄如此担忧我，我也不好意思在扯话题，惹他生气。

　　我夹起糖醋里脊，伸到纯妃面前，“纯姨，这里脊烧得酸甜酸甜的，不辣，你一定欢喜。”

　　我记得纯妃娘娘来自江南一个世家，口味偏甜。

　　纯妃娘娘温婉一笑，“小九真乖。”

　　父皇看着我，道：“她啊，除了嘴巴甜，其他一无是处。”

　　皇兄点头，表示同意。

　　吃完饭，父皇与我和皇兄坐着马车出了皇宫，马车上父皇问我，“九华，你可知纯妃来自哪里？”

　　皇兄捻着竹叶片，“小九，要是知道，就不会吓走那么多翰文院大学士。”

　　我白他一眼，挑着窗帘，看着外面沿街热闹，“江南一个名门望族。”

　　父皇叹了一口气，“九华，你要把放在玩上的心，分一半放在其他事上该多好。过来。”

　　我坐到父皇脚边，玩弄着父皇身上黑金锦缎。“我为何要分一半出来，有父皇和皇兄在，九华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皇兄将他捻出来的竹编小蚂蚱丢入我怀中，“别，小九别靠我，我怕被你气得英年早逝。”

　　父皇道：“轩林，别打趣九华了。”

　　父皇伸出手，轻拍我额头。“临安苏氏，九华可曾听说过？”

　　我摇摇头。

　　他又复叹，“纯妃便出自这个家族，临安苏氏一脉，临安苏氏一脉是可以影响一国命运的家族。你跟着苏氏族内私塾几周，想必应该能有所见长。”

　　我懂了，父皇这是要我临时抱佛脚，而且让我去抱学识最厉害的佛脚。

　　马车停下，父皇先下马车，我欲跟着下，轩林拉住我的手，如墨的眼眸担忧地看着我，“苏氏顽固，小九你小心应付。”

　　我那时忘了皇兄幼年被父皇托付给一人教导，而此人也是苏氏家族中一员。

　　我满不在乎地道：“再顽固能顽固过翰文院的那些老头子？”

　　他宠溺一笑，拉着我走下马车，马车外隐隐约约站着一人，向着阳光我实在看不清那人，只觉得那人身材修长，定是有一个好模样。

　　那人朝父皇举手胸前，行礼。

　　瞬息，皇兄松开我的手，身体僵直地跟到父皇身后。

　　那人着着素衣，腰间配着秀气长剑，乌发用一抹白色布带系着。

　　我心想苏氏不过一个稍有名气的布衣氏族，不成气候。

　　那人看到皇兄，道，“轩林殿下也来了？”

　　皇兄闷闷地嗯了一声，我知晓他不悦。

　　父皇将我推出，“满庭，这是我女儿九华，安阳邀各国皇族聆听圣人教诲，轩林不可去，余下旁系子女去，会惹出事端，唯有九华有资格能去，而且不会落人口舌，可九华自小调皮，比从前的轩林更为过份，此番将她送来，指望苏家能代我好好管教她，让她不会在安阳惹出什么乱子。”

　　那人伸出手，示意我走到他身边，“华叔说笑了，公主眼中带狡黠，眉宇英气，定是聪慧过人。”

　　我和皇兄一起僵在原地。

　　那人抬手一笑，“性子倒和轩林殿下一般无二，怕人的很。”

　　我心中腹诽，我和皇兄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怕人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我抬头看着苏满庭身后白墙青瓦的房屋，看门的石狮子也比皇宫里玩着球的狮子不一样，苏府的石狮子安安静静地蹲站着，严肃地目视前方。整个屋子唯一的活泼也许就是门口挂着两盏写着秀气苏字的红色灯笼，我甚至觉得挂两盏青灯，也许会和这苏府更加搭。

　　苏满庭顺着我的目光，看到向身后的红灯笼，笑着道：“公主和轩林殿下还真是像，都对苏府的灯笼情有独钟。在下苏氏苏素，字满庭。”

　　尧都公子容貌才情，先庭后太子。

　　说书人的话在我耳边萦绕。

　　苏素道：“公主，似乎不太喜欢苏某。”

　　父皇将我从自己身后拉出，我又复躲去皇兄身后。

　　父皇无奈道：“小九，你中午答应父皇可是答应得好好的，临时打退堂鼓，会让父皇很难做的。”

　　我慢吞吞地走到苏品身前，屈膝道：“华九，苏大人。”

　　苏品笑着轻声道：“九华公主客气。”

　　父皇想将我交给苏氏家主管教方许日子，苏素却告诉父皇苏氏家主卧病在床多日，父皇看了一会儿轩林，又看看我悚苏素的模样。

　　“那就交给世侄，苏氏家族里先生应该能教好九华。”

　　我：“......”

　　父皇莫不是突然觉得他的宝贝女儿不宝贝了，变成了烫手山芋，拼命想往外甩去。

　　苏满庭皱着眉，思索几番，“亦可。”

　　于是我就双眼饱含着泪水，被两个下人“扶”进苏府。

　　父皇道：“九华，别耍性子，多听多记，谨言慎行。”

　　皇兄看着我频频向他丢来可怜的目光，被我眼神挠得实在受不了，对我承诺：“小九好好学，哥会给你准备好吃的。”

　　苏家大门关上，走在前面的苏素转过身，“公主，你想替轩林殿下受邀去安阳，必然知道安阳之邀底下的暗涌。你这半年，若不掌握从前没有掌握的东西，去了安阳，出了错，你皇兄乃至整个华国都会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