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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山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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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函正想找个人喝酒的时候,那个人就出现了。
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家门口。
沙函一开门,就看见他站在那里,举着胳膊,摆出正要敲门的架势。
沙函瞪了那个人一会儿,那个人把手放下了,说了句嗨。
“嗨。”沙函的招呼毫无诚意。他生硬地问,“你谁?”
“邻居,昨天刚搬过来。”那个人指了指右边空了好久的那一间,“我叫曾童。我忘带钥匙了,能从你家阳台爬过去吗?”
什么?这特么可是二十三层,这傻逼不要命了?沙函后退一步想关门。曾童找死他不想管,但绝对不能从他家阳台上掉下去。
“哎哎哎,等会儿。”曾童伸手拦,手指被门缝夹了一下。
沙函只得又把门打开了,“你手没事吧?”
“没事。”曾童把手背在身后,“你不记得我了?”
WTF?沙函仔细看了看面前这张脸,毫无印象。不过这长相,这身材,是他的菜。
要不是沙函心里清楚,这几年他洁身自好,跟陌生人连句话都懒得多说。曾童说是他炮友他都会信。
认错人了吧。沙函把门又拉开了点儿,脸上的表情从迷茫一点一点变成了恍然。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那天我们……”
不如将错就错。
谁让他男朋友出轨,还被他发现了呢。
“你想起来了?”曾童笑起来有些痞气,和他男朋友很像。当年他就是一脚跌进这样的笑容,一发不可收拾。
结果呢?一颗真心,呵呵,算个屁。
曾童看着他,舔了舔嘴唇。
“我终于找到你了,沙函。”
刚刚他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吗?沙函挑眉,难道这个人真是他炮友?
不会吧,就这张脸,如果他们真有过什么,沙函自认不可能毫无印象。
“我刚好打算出门,一起去喝一杯?”沙函耸了下肩。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曾童拦着门,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男朋友出门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万一被他回来时看到……
那不是更好吗?只许你出轨,不许我带人回来?
想到他男朋友推开卧室门,看到他和曾童正滚在那张两米宽的双人床上的场景,沙函脊背一阵颤栗,说不清的兴奋感涌上心头。
啊,这报复的快感太美妙。
他后退一步,拉开门,给曾童拿了双拖鞋。
故意的,拿了他男朋友平时穿的那一双。
曾童径自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一点儿没客气,倒像是之前常来似的。
他以前来过我家?沙函去拿酒,打开酒柜就皱了下眉头。酒柜里的酒少了一半,也不知小秋跟谁一起喝的。他背对着曾童,一边开瓶一边装作无意似的说。“你认识小秋?”
“不认识。”曾童语气坦然,“你男朋友?”
“啊。”沙函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军,他拿着酒瓶和两个杯子坐到了沙发上,给曾童递了一杯酒。
曾童举起酒杯晃了晃,又轻轻嗅了下。“酒里,没加什么东西吧。”
“开玩笑。”沙函举杯一饮而尽,“用得着给你下药吗?我这么没魅力?”
曾童的目光意味深长。“你这么有魅力,你男朋友一定很爱你。要是被他发现我在这儿,你怎么跟他解释?”
“我……”沙函忽然就泄了气,“解释个屁,他巴不得我出轨,好和我分手。”
有帅哥,有好酒,本是谈风月的好机会。可不知怎么的,变成了沙函单方面的吐槽大会。
“他……”沙函猛地一挥手,已经有几分醉了。“已经好几天没跟我说过话了。”
想到这几天小秋的态度,沙函一阵心寒。
小秋起床就出门了,跟他连个招呼都不打。直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回来,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睡在书房。
他也赌着气,冷战就冷战,看谁先搭理谁。
今天早上,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听到关门声,他就从主卧跑出去,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往下看。
楼下停着一辆跑车,旁边倚着个男人,他不认识。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来接小秋的。
果然。
小秋出了门,与那个人说了几句话。那个人伸手抱住了小秋,小秋的脸埋在那个人肩上。
就这样站了一会儿之后,小秋上了副驾。
车子开走了。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他家门口接人,当他沙函不存在吗?还是说,小秋已经完全不在乎他了,根本不怕他发现?
或者小秋就等着他发现吧。
他们之间怎么就这样了呢?前几天他出差的时候,小秋还和他有说有笑的,帮他收拾行李,埋怨他出差的时间太久。
回来之后,小秋就没跟他说过话。
是他出差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
沙函摇晃着手里的杯子,杯中的酒溅了一些出来,洒在他裤子上。
“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有人这样问他。沙函努力地盯着身旁那张脸看了会儿,才想起那个人的名字。
他叫曾童。
“当然想。”沙函把杯子重重地放到茶几上。“我恨不得活撕了他。但我能怎么办呢,去问小秋吗?万一……小秋直接跟我说分手呢?”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呢?”曾童问。
“不可能。”沙函咬牙切齿。
曾童叹了口气。“一个拥抱说明不了什么。”
“怎么,是要我亲眼看见他们上床吗?”沙函捂着眼睛倒在沙发上,“你是说……让我跟踪小秋?”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你又不愿意直接问他。”曾童说,“就这样下去你甘心吗?”
沙函当然不甘心,不然,也不会让曾童进来,更不会想到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报复。
“如果小秋真的不爱你了,你愿意放他走吗?”曾童看着他。
不愿意。沙函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他和小秋就一直这样下去吗?
住在同一间屋子里,谁也不理谁,互相把对方当空气。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我……愿意。”沙函沙哑着嗓子,“我不……缠着他。”
曾童轻轻拍了拍沙函的手背。手很凉。
“亲眼看看吧。如果是误会,你就跟他说清楚。如果不是误会……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走?去哪儿?沙函抬起了遮住眼睛的手。顶灯的光有些刺眼,沙函眯了眯眼睛,忽然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是要吐了。
早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还喝了一肚子酒。不吐才怪。
“小心……”沙函摇摇晃晃站起来,只挪出了一步就忍不住了。吐了一茶几。
曾童的反应很快,迅速缩在了沙发上,没被弄脏衣服。
沙函没了力气,又摊回沙发上,呼呼喘气。
“怎么样?”曾童的声音很有诱惑力,“明天去看看吧。我陪你?”
“好。”沙函闭上了眼睛。“如果小秋真的……我跟你走。”
这样是不是对曾童不公平?沙函想,不过既然这是曾童自己提的建议,也怪不到他头上了。
曾童是有多喜欢他啊,宁愿做小秋的替代品。
“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沙函问。
“你果然没想起来。”曾童似乎早就猜到了,“等你跟我走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这话说的,好像吃准了自己一定会跟他走似的。谁给他的自信。
沙函又看了一眼曾童的脸。大概是这张帅脸给他的自信吧。客观来说,曾童比小秋还帅。
喝太多了,曾童的脸都变得模糊起来了。
曾童又坐了会儿就说先回去了。是走的门还是翻的阳台,沙函毫无印象。反正人没在屋里坐着,也没在楼底下趴着。
这一晚小秋一直没回来。
醉酒的效力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傍晚,沙函躺在主卧的大床上缩成一团。他听到房门响了一声,又响了一声,然后屋里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缓缓靠近了主卧。沙函慌忙闭上眼睛假装熟睡。
主卧的门开了。但没有其他的动静。
床头的闹钟突然响了。
闹钟是小秋买的,他说就喜欢闹钟响起之后,啪的按那么一下的感觉。
闹钟还在响,门口的人却没有动静。
沙函的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往门口看。还好刚刚他没翻身,脸还对着门的方向。
门口的人终于动了。
小秋摇晃着走进来,从床边经过的时候带着一股酒气。比沙函自己身上的味道还浓。
啪的一声,闹钟停了。
沙函眯着眼睛看向闹钟的时间,他记得这个时间。
这是他出差前,小秋当着他的面定的闹铃。小秋说,闹钟响的时候,我就该出门去接你了。
他还嘲笑小秋,出差好些天呢,你每天都要听一遍闹铃吗?
小秋歪着头笑了下,说每响一次,离你回家的时间就近一点了。
他回来的时候小秋去接他了吗?
沙函想不起来,头痛欲裂。
客厅的呕吐物,酒瓶和两个杯子,小秋一定也看见了。沙函记得昨天曾童没有帮他收拾。
他内心隐隐期待着小秋把他叫醒,甚至大骂他一顿。
但小秋没有。小秋只是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吸了下鼻子,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转身出去了。
你身上的酒味比我浓多了,还好意思嫌弃我?沙函的目光追随着小秋的背影走出卧室,走进客厅,然后就看不见了,只听见一声门响,大概是进了书房,或者厕所。
是厕所。沙函听到了水声。
沙函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发呆。
小秋洗了个澡,吹了头发,从厕所走出来。从沙函的角度,能看到小秋只穿着一条内裤走到客厅,然后穿上了衣服。
一眼也没往主卧的方向看。
穿好衣服小秋就出门了。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沙函从床上跳了起来,刚出主卧门就愣住了。
茶几上没有酒瓶酒杯,甚至也没有呕吐物。是小秋收拾的?不会的,小秋从进门到出门干了些什么他都看到了,没看到的也听到了,肯定不是小秋。
那是曾童?
呕吐物而已,这不重要。
沙函迅速穿好了衣服,拿了顶帽子扣在头上,又揣了个口罩在兜里,出门就想敲隔壁的房门。
“找我?”声音从身后响起,沙函回头看到了曾童。
“跑步。”曾童耸肩,“刚回来。你这是……要出发了?”
“我要是没忍住想弄死那个人,你千万拦着我。”坐在出租车上,沙函紧盯着前面的车,声音涩涩的。
司机求生欲极强,像没听到似的,动都没动一下。
曾童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今天没人来接小秋,小秋是一个人打的走的,在一条酒吧街前下了车。
出租车还没停稳,沙函就冲了下来,钱都忘了付。
他把口罩戴上,按了按头顶的帽子,做贼似的,缩着肩远远跟着小秋,走进了一家酒吧。
小秋等的人大概还没到,一个人坐在吧台前。
调酒师好像跟小秋很熟,直接调好了酒推到小秋面前。
小秋没喝,手指搓着杯子。
过了一会儿,有个男人走了过来,坐在小秋身边,一只手搭在了小秋肩上。
小秋侧头看了一眼,没有甩开。
沙函敢肯定,这不是那天开跑车来接小秋的男人。
真有你的。沙函的怒气往头顶上冲。看这架势,他头上的绿帽子可不止一顶。小秋背着他,到底还有多少个男人?
顾不上会不会被小秋发现了,沙函从人群当中挤过去,凑近了吧台。
“好久没见你了。”坐在小秋旁边的男人说,“今天怎么来了?”
小秋没说话,把酒喝了。
调酒师又给了他一杯。
“听说你有男朋友之后就转性了,你男朋友呢?今天他愿意放你出来了?”男人说着还左右看了看,沙函连忙低头,往阴影里退了退。
男人没有注意到他。
小秋又把面前的酒干了,他说了句什么,沙函没听清。
男人笑了起来,“我靠,你开什么玩笑。”
小秋猛地转头看着他。
“不是吧……你认真的?”沙函看不见小秋的表情,只能看见那个男人的表情。男人的表情正一点点严肃起来。
小秋打了个响指,示意调酒师再来一杯。“不管你信不信吧,反正,我现在单身。你也是吧?”
这句话沙函听清了,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谁拧了一下似的,双腿失去了所有力量,缓缓向后倚在了墙上。
小秋说,他现在单身。
自己已经单方面被甩了。
那个男人也喝了杯酒,搭在小秋肩上的手向下滑到了小秋的腰间。两个人拥吻在一起。
曾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沙函身边,两个人一起望着男人和小秋离开的方向。
“还追吗?”曾童问。
“算了。”沙函说,“我跟你走。”
曾童就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跟我走的。”
沙函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和身份证。只要带着这两样东西就行了,其他的东西他也不打算要了。
“今晚就走?”曾童惊讶地说,“太好了,我还怕来不及……”
“来不及?”沙函追问。
“这儿离我那里太远了。”曾童说,“我已经快没有力气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看着面前的高铁站,沙函问了句,“你不用回去收拾东西吗?”
曾童摇摇头,“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现在就走,我才不给你反悔的机会。”
“我……”胸口一阵热流涌过,沙函看着曾童,眼眶有点湿。“我不会反悔的。现在你能跟我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实在对不起,我这两天记性不太好,确实没想起来……”
“上车慢慢说。”曾童当先往车站里面走。“我们认识没多久,我还没来得及带你看赤豹和花狸呢,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养了宠物?”沙函问。“猫还是狗?”
沙函挺喜欢小动物,但小秋不喜欢,说掉毛。
现在终于可以养小动物了。
“赤豹和花狸。”曾童重复了一遍。
车厢里很空,除了他们没几个人。沙函脱了鞋,两条腿支在对面的座椅上。
看到曾童的目光,他又把腿放了下来。“哈哈,忘了。小秋就一直不让我这么放,说太难看……”
“你放你的好了。”曾童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能是自己太脆弱了,怎么曾童随便说什么话他都会感动呢?沙函揉了揉眼睛。
车厢的灯暗了。
“睡一觉吧。”曾童说。
沙函不知道清自己睡着了没有,头很痛,四肢也很痛。沙函分不清是哪里传来的疼痛,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疼的呻吟了一声。
曾童没睡,看着窗外。
“太慢了。”
“什么?”沙函又动了动脖子,“高铁时速250公里以上呢……”
曾童重复了一遍,“太慢了。”猛地回头攥住了沙函的手腕。
“我靠,疼疼疼……”沙函喊着,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脑袋直直撞向车窗的方向。
这是要干什么?曾童是要杀了他吗?沙函闭紧了眼睛。
脑袋没有撞到任何东西,睁眼四周已是一片黑暗。
“曾童?”风吹在沙函脸上,发出凄厉的呜呜声。沙函感觉自己的手腕还被人拉着,却看不到曾童的脸。
“太慢了……”
风里似乎传来曾童的声音。
“你愿意留在这里吗?消失,或是留在这里,你选一样吧。”
沙函听见有人在问他。
“我不要消失。”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
“那你就留在这里吧。”
沙函的意识涣散了。他觉得自己跌入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意识散落在每一个角落。他努力地一点一点将意识收回,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好像站在一片林子里。四周弥漫着薄雾,看不见的鸟儿在枝叶深处鸣叫。沙函低头找不打自己的身体,他试着向前挪了一步。
能动。
沙函动了动手指。他能感觉到指尖从凹凸不平的树皮上划过,抚过树根的青苔,然后是湿润的泥土。一堆屎样的蘑菇从树根旁的枯叶中露出来,沙函没来得及避开,摸到了黏滑的汁液。
他再次抬头望向前方。
出了前方这片林子,是一条峡谷。峡谷的一侧,有一条盘山公路。沙函什么也没看见,但他就是知道。
呜的一声,树后探出一个脑袋,是花狸。
赤豹一定就在附近。
这样想着,沙函回头望向身后,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咆哮。
可是曾童呢?曾童去了哪儿?
走吧。沙函心里默默念着。赤豹像是与他心意相通,后腿在岩石上猛蹬,一跃而起。沙函发现自己坐在赤豹的背上,怀中抱着花狸。
林间的树木越来越稀疏,沙函看到了那条盘山路。
这里发生过塌方,乱石堵在了道路中央,乱石外侧开辟了一条通道,仅能容纳一辆车驶过。
有一辆车开了过来。
两个人,年纪差不多,一高一矮,从车上下来,走到乱石附近,探头往山崖下看。
矮个子说,“是这儿吧?”
高个子说,“是这儿。”
矮个子开始解裤腰带,“撒泡尿纪念一下,老子到此一游。”
高个子没动,只探头往下看。“真几把高啊,掉下去还能活着回来,也是命大。”
矮个子的尿淅淅沥沥地撒了下去。
赤豹在乱石的顶端趴了下来,沙函抱着花狸,向下看着公路边的两个人。
矮个子大概憋久了,一泡尿绵延不绝。“是啊,你看了那个新闻吗,那一车人就活了他一个,在林子里转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人失忆了也就算了,连性取向都变了。他男朋友看见他回来抱着他哭得什么似的,被他一把就推开了,还指着鼻子说恶心。”
高个子摇头,叹了口气。“他男朋友也太惨了。”
“不过也活该。”矮个子抖了两下,提起了裤子。“他男朋友也不是什么好鸟,听说他死了,转头就跟别人勾搭上了……”
花狸抬头,对着沙函的下巴喵了一声。
沙函猛地一震,整座山都跟着猛地一震。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当中穿过,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一丝丝快意。
他看到巨石从自己面前的山崖上滚落,砸在大巴车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他看到自己举起安全锤砸碎了车窗,爬了出去,跑出两步一回头,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从他刚刚跳出来的位置砸下,坐在他旁边座位上的大叔脖子扭转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身体缓缓从窗口滑到了地上……
沙函不敢停下来,看清面前的山崖时他已来不及停下。
那个时候,塌方的那个时候,曾童就站在他现在的位置,和现在的他一样,向下看着。
沙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又看了高矮两个人一眼。
那个高个子,看起来还要帅些。
高矮两个人感受到了山崖的震动,已经在向车子的方向跑了。
高个子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等一下……”
矮个子虽然腿短,跑的倒比高个子还要快些。听到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高个子趴在地上,正努力地撑着地想要站起来。
脚下又抖了一下。
矮个子嗷嗷叫着,冲进了驾驶室,一脚油门把车子开走了。头都没回一下。
高个子拖着脚爬起来,跳着往前挪。没跳出几步,脚下刚好踏上几颗滚动着的小石头。他踉跄着,从山崖边跌了下去。
“你是谁?”
运气很好,高个子和他一样,也被山崖下茂盛的树枝挡了几下,摔在厚厚的枯叶堆里。
沙函俯身看他,全身大大小小的伤痕不知有多少处,但还不至于破相。
虽说没有自己帅,不过也说得过去了。
这张脸,小秋……大概也还是能接受的。
“我叫付维。”一个灰影子从高个子的身体上探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你是谁?”
沙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愿意留在这里吗?消失,或是留在这里,你选一样吧。”
付维的灰影子犹豫了一下。“我不想消失……我要回家,我女朋友在等着我。”
是吗?沙函看着灰影子慢慢消散,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这又是个执念很深的人,就和之前的自己一样,不过没关系,他会跟自己回来的。
就像自己跟曾童回来了一样。
人来人往的马路边,不知怎么就聚集了一大圈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掏出手机拍着视频。
一个高高瘦瘦的人,从人群当中挤了进去。
与其说是挤进去,倒不如说是从别人身体当中穿过去的。
“橙子……”高瘦子喊了一声,被人群围着的两个人没有一个理他。
“胖娃?”高瘦子又喊了一声。“你……和我女朋友在做什么?”
女孩子撕扯着矮胖子的衣服,哭喊着。矮胖子低着头躲闪,口中不停说着对不起。
“都是你的错,都怪你……”女孩子撕扯了一会儿,缓缓松开了手,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嚎啕大哭。“我该怎么办……我怀孕了……”
“橙子?”高个子又喊了一声,他想走过去拉起女孩子,但矮胖子挡在了他的前面。
“当时……真的是个意外。我来不及……”矮胖子抽了下鼻子,“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嫂子你打我吧,我对不起你……”
高个子转身走出了人群。
人群依旧围在那里,议论着指点着,没有人注意到高个子的存在。
除了一个人。
沙函站在马路对面的路灯下,藏在黑影里。
这地方真远,沙函想。在这里他发挥不出什么力量,离那座山越远,他就越虚弱。他要把付维带回去,把付维留在那里,然后……
然后他就可以离开那里了,以付维的身份。
小秋。
沙函向付维挥了挥手,笑容有些心不在焉。
等着我,小秋。
我们很快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