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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纪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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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织一路策马到了陵安城门外。
东方的朝霞已挂了半边天,前一夜弥漫着的浊气渐渐消散,清晨的寒气却仍然裹狭在人们之间。
此时顾景织的前额已有些密汗,但是却丝毫不减女子的风采。
“ 的确是许久不骑马了,倒有些生疏 。”
陵安都城内如想象般那样繁华,顾景织手握着缰绳,看着入城的主街道,淡淡笑着,并不着急进入。
虽然天色尚早,街上的小贩往来已经喧闹非常了,渐渐开始了准备为一家人的生计辛劳奔波。
可即使就是这样的普普通通,也依然可见他们脸上显露着的对现状的满足,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对百姓来说确实是难得的好日子。
此时在街上的人群之中开始有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一些人们注意到了顾景织,开始和身边的人侧耳交谈道:“这是哪家的姑娘,当真是天人之姿,长的这么俊,就是怎骑的马出来了,却是不同一般,不像是京中的姑娘。”
“这年头,不说那姑娘身下的马值多少银子,看那姑娘的一身行头,也是非富即贵,咱们还是少言少语,莫要无端的招来些祸事。”
一位中年男子轻声的说完便又恢复了往常,似是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顾景织自然没有无视掉刚才嘈杂人群中的这一幕,菀然一笑,迅速下了马,粉色衣衫随着下马的动作也飘飘垂下,娇嫩的模样,一时间惊艳了人群。
顾景织虽然自小在药谷长大,但是琴棋书画礼仪样样不会比京城的贵女们差,只是和京城姑娘的端庄,刻意习的礼仪不同,顾景织行为举止更加随意些,多了些灵气与洒脱。
走到了那个卖包子的摊位前时,那个男子瞬间涨红了脸,似是心虚一般。
顾景织心里暗暗觉得有趣,这男子倒耿直憨厚。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不同。
“初到京城,不知市价多少,我身上只带着一枚发簪,不知可否用来换几个包子。”
“ 若是姑娘觉得可以,那就行 。”
顾景织看着蹲在街角的几个衣着破烂的小乞丐,便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这边。
几个孩子面露犹豫,他们还没有见到过这么亲和的大姐姐,而且也从来没有人对他们这么好过,不知是真是假。
可是他们已经食不裹腹很多天了,最终饥饿占领了上风,眼神中带着怀疑,移着小步子慢慢靠近。
“想吃多少拿多少,你们也可以在这里吃饱再走。”
顾景织对待小孩子一向温柔。望着他们诧异的表情,微笑着对他们说道。
顾景织不想对他们流露出那种处于位高者而流露出来的施舍,也不想让他们看到她对他们的同情与怜悯。
他们还只是一群孩子。
发簪是由上好的翠白玉雕刻而成的,翠白玉上边镶嵌了一颗珍珠,环绕着珍珠而下的是通体白玉流苏,属实贵重。
“ 姑娘,这也太贵重了,这可使不得。”
“ 使得,我既然吃了你的包子,哪里有白拿的道理。”
顾景织说完,瞥了一眼男子身后的妇女,登上马离开了。
男子身后正在收拾碗筷的女子,黑溜溜的头发被一根麻灰色的发带盘了起来,脸上有着淡淡的雀斑,这样装扮的女子显然已嫁作了人妇。
想来这簪子予她是合适的,真是一举两得。
由于顾景织长长的头发没有了发簪的固定,就那样随意的散在女子的背后。
她向来不理会世俗的眼光,就那么的张扬肆意,女子脸上洋溢着的明媚,以至于让陵安都城内今日遇见的百姓在很多年后提起今日仍津津乐道。
这在以往的京中是失态的,自古以来都没有女子不梳头,妇女不盘头便外出的,可是当面对这样一位笑意莹莹的姑娘时,似乎所有以往的陈俗旧例都不该用在她身上,她不应该被这些所困住。
顾景织登上马后,便加深了脸上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弯成了一道美丽的弧度。
“ 公子倒也是好兴致,今日不知是这包子可口,还是本姑娘,倒惹的公子看了这许久 。”
抬眸看了一眼二楼虚掩着的窗户后,稍作停留后,便一把缰绳拉着马飞快的去往平王府的方向了。
顾景织走后,留下了一群不知所措的众人,望着顾景织离开的方向。
众人倒也没思虑多久,毕竟这大千世界奇怪的事情多了,自己的生意总归还是要做的,没多久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旁人没留意到的是,顾景织刚刚站在地方的二楼客栈的窗户悄悄关闭了些。
二楼客栈里。
一处不太大的房间,房间虽不大,可是陈设却是十分的典雅,灰色的透明纱帘隔断了内室与外厅,单看清一色暗香檀木雕刻的桌椅,便知道客人不俗的品味。
纪楚第一次见到顾景织的时候便是在这里,她在楼下小摊为小乞丐买包子。
他在楼上便看着那位霸道的小姑娘,尤其是当听到她说的那段话时,他清冷俊貌的脸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明明是好心,却绕了许多弯子,就是为了让别人心安。这姑娘倒也率性。
纪楚早在顾景织来城门前就站在那里了,自然没有漏过男子妻子望着对面簪铺不时的目光,以及那眼神里的艳羡。
初到一个地方,对人群的观察及分析早已成为了纪楚的习惯。面对这样的情况早已讲怪不怪了,只是没想到那位姑娘有和他一样的习惯。
顾景织来到这里停马不过数刻,便已把这里的情况掌握了个大概。竟然还觉察到了自己的打量,并判断出自己所在的位置,着实让人吃惊。
白玉是玉中贵品,堪比黄金,甚至比金子还来的要贵重些,毕竟白玉无价。
窗前伫立着的那位男子,身材高大却并不显得强壮,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长衫站在那里,给人一种瘦弱的感觉,身上并无其它的佩饰,长发束起,冠带白玉。单看背影便让人感觉到清冷。
纪楚回想着顾景织刚刚说出的那番话。同时思绪又回到了从前,若是当年那个小姑娘到了这般年纪时,怕也是如这般模样。
两人就这样没有早一天也没有晚一天,就是今天。
他从承安寺奉诏回京,她从药谷赶路数日来京,两人的缘分就这样从这里缠绕在了一起,或许又会在更久之前。
“四皇子,圣上在宫中已等候多时了,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去呢?”
站在窗台久久不能回神的纪楚,听到门外传来的问话,嘴角淡淡笑着道: “左总管,本宫已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站在屋外的左夏听到纪楚的答话后,连忙说好,然后赶紧吩咐下去早早准备好准备回宫。
又顺带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在宫中服侍过各路主子,可以说的上是八面玲珑。
然后,这次接到圣上旨意后去承安寺接四皇子回宫,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好差事,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不还是任他拿捏。
得此机会,不仅可以趁机出宫不说,还可以借此机会捞到不少油水。
只是万万没想到在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左夏因为他之前愚蠢的想法,肠子都快悔青了。
谁也没想到当年不受宠的皇子,不仅不像传说中的那般懦弱胆小,而且礼仪周全,样貌出众,才思敏捷,不仅自己财力雄厚,而且竟然有自己影卫。
而且一路上竟也丝毫不掩盖着自己的实力。
皇子未封王之前,都是养在宫中的,最受宠爱的儿子不过是身边多了些贴身侍卫。封王建府后,按照惯例可以养一些亲兵。
所以,在皇宫里,就算此刻风头最劲,最受皇上喜爱和夸赞的二皇子殿下也没有特例。
没曾想到一直被人忽略的四皇子殿下竟然有如此风采,回想起京中对于四皇子的种种传言,心中大呼:传言不可信!
名不见经传的四皇子殿下就是如此光明正大的回京了。
众所周知,四皇子母妃当年不知道说了什么惹的圣上龙颜大怒,即使当时怀有身孕,圣上也不再愿意见她。
一直等到四皇子母妃生产那日。却突然不知道从哪来的大火把四皇子母妃居住的长福宫整整烧了一夜,当时除了四皇子的奶娘拼死把刚出生的四皇子救出来外,竟无生还一人。
有人说四皇子是皇家克星,最终皇上耐不住前朝后宫的压力,把四皇子送到了皇家寺庙承安寺想让他受到佛祖的庇佑,希望因此带来福运。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呆就是18年,时间久到人们都忘记了在陵安还有位在京外的四皇子。
近日皇上突然提起让四皇子回京,众人这才回想起当年的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皇上是何意,力劝无果后,景和九年三月初九,四皇子纪楚奉旨回京。
…………
“ 卫风,等下直接去青园。 ” 一个冷静低沉的嗓音,从一辆紫檀木马车里传出来。
“ 是,主子。”
随行一旁的左夏听闻后,急切起来,额间瞬间冒出了汗,却也不敢催促这位主子,可是这哪有奉诏回京,让皇上等着的道理,这两边他可都得罪不起。
“ 卫公子,这奉旨回京,咱们应该先去觐见圣上才好……” 左夏冒着风险,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 左大人,您说的没错,可是四皇子旅途一路奔波,风尘仆仆,在下觉得应该沐浴更衣后再去面见圣上,才不算失礼冒犯 。”
“ 卫公子言之有理 。” 左夏最是有眼力劲,若再开口,非是得罪了这个主子不成,于是不再言语。
…………
青园是位于京城内一处偏远的宅子,远离繁华,地处偏僻,但却奢华异常。
当左夏看到青园内的一应陈设后,对这四皇子更加尊重起来,这确实是个不能得罪的主。
青园里小桥流水,青檐画壁,连府中下人都是一应俱全,而且对他们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府中下人对四皇子身边的人也很是熟络,似乎早都认识。左夏越想越觉得心惊,这四皇子果真不是一般人。
纪楚到达青园后,左夏便就没见到这位四皇子了。说是沐雨更衣,但足足在府里呆了一天,也没见个人影。
他也不敢催促,内心里确是愈加焦灼,前日的文书已递回京,说今日会到京城复命。这可怎么办?
傍晚十分,天渐昏沉,左夏远远见到了卫风,于是便连忙上前。
“ 左大人,真是抱歉!四皇子今日沐雨后,不小心偶感了风寒,若是此时面圣,恐惊圣上,左大人先在园里住下吧,待四皇子好转,我们再回宫复命不迟 。”
不待左夏开口,卫风便吩咐身边的下人要好好招待左大人后,便转身离开了。
左夏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怔在了原地,这四皇子当真就这么直接大胆?
待反应过来时,卫风早已离开多时了。留下一旁的左夏敢怒不敢言 ,惴惴不安的留在了青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