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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十八、小步舞曲 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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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这是舒伦堡发来的第四封急电了。”贝斯特很有礼貌的把一份电报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而他的上司正在翻看着书橱中的一份蓝色的文件夹,并没有对所谓的急电产生很大的兴趣,不过还是维持了上司彬彬有礼的表象。“好的谢谢您。”
等到贝斯特很知趣的关门出去后,海德里希带着玩味的笑容拿起了那份电报。上面有几处拼写错误,显然他一向显得沉稳的下属这次沉不住气了。
“‘如果还不能采取任何关键性步骤的话,我的工作再也无法维持下去。’您是在威胁我?”海德里希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好吧我亲爱的小□□,不维持下去……您朋友的命还在英国人手里捏着呢。”
舒伦堡在杜塞尔多夫的小公寓里恶狠狠地踢着地板,当然他所愿意踢得并非只有地板。失眠和压力过大使得好脾气的年轻人也陷入了暴躁。
及时维持住他的是门铃声。房东是自己人,但也不知道舒伦堡的身份。“先生,您的报纸和信。”
信?舒伦堡拆开信封,地址是柏林大旺湖路58号(←请大家吐槽时自重),很大的一张纸,但是只用铅笔很潦草的写了几句话。是很不安全的栅栏密码。他草草的扫了一眼。“元首尚未决定,计划可能取消。C”
舒伦堡哼了一声,拿起报纸。和信不同,这次的报纸可是为可怜的年轻人带来了好消息。
“比利时女王与荷兰女王已经发出联合建议,愿意出面为交战双方进行调解”
柏林已经转进了十一月,安静的风转过安静的街道,在传统的木构建筑的烘烤下并不十分寒冷。相反,在小猫沙龙里,享乐的气氛仍然炙红了每个人的脸颊。
哦这么说未免过于武断——并不是每个人。
“您去哪里了?”细长的烟卷喷出乳白色的烟气,一同喷出的还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格里尼斯在沙发上选择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我只是单纯去执行任务了,如果有必要的话会报告的。我想,选择什么该报告的常识我还是有的。”
“我当真希望您有。”“哦亲爱的小姐,这样说话的气势可是和周围的氛围差距太大,您会怎样的抹杀自己的倩影,伤害多少男士的心啊。”格里尼斯亲密的靠近女人,“隔墙有耳。”
女人哼了一声,撩了撩长发。她的酒红色头发显得很特别,几乎是异端一样的特别。在一片日耳曼人的金黄色里,几乎可以刺伤人的视网膜。
舒伦堡打开门,他回到杜塞尔多夫不过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和衣倒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如果被噩梦缠身的睡眠能叫做小憩的话。可是现在这难得的女神的眷顾也被砸门声打断了。
没错,舒伦堡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才意识到的确是砸门声,而且声音大的几乎震得本来就不大的公寓晃了两下。好在他赶在震塌之前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人个子不高,但气场足足比他本人高出三四个头。加上满是肉的脸,肉疙瘩一样的鼻子,简直像是某个发达了的乡下流氓。舒伦堡的脑子转了很多圈之后才想起来这是海德里希身边的红人——阿尔弗里德·瑙约克斯。——海德里希需要各种各样的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流氓。——他和瑙约克斯照面不是很多,每次见到也只不过在脑海中闪过“这人长得真像个地痞”这个念头。
“您是□□·舒伦堡?”对面的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舒伦堡,然而他的个子并不比他想俯视的人高多少,只好把像是树干一样黑乎乎的脖子抬得特别高。“哦是的,我在局长那里见过您。”
“您是瑙约克斯先生?”舒伦堡尽量显得彬彬有礼,“我很惊讶见到您。”
“惊讶?局长给我说他会给您说一声。”瑙约克斯的嗓门倒是大得很,气出丹田震得舒伦堡脑袋发昏。“他还给我说什么他.妈.的来的时候要注意礼貌。您看,我还特地敲了他.妈.的门。您不能注意点礼貌让我进来说话吗?”
“哦对不起,您请进。”舒伦堡把瑙约克斯让进屋,在疑惑海德里希没有告诉他瑙约克斯到访的同时也给远在柏林的长官暗送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暖(←着重号)感谢——至少他关于礼貌的提醒拯救了至少一扇门。
“您这里真他妈小。”瑙约克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尽管上面还堆着舒伦堡的毯子。舒伦堡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这种评论表示歉意还是谢意,“请问,局长让您来是为了……”舒伦堡小心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您的安全。”瑙约克斯夸张的耸了耸肩,“这倒是个稀罕事,Chef以前从来都是分配杀人的任务,这还是头一次去救人。”
“我到感谢您肯为我开这么一个先例。”舒伦堡表情僵硬,“柏林那边担心我被英国人劫走?”
“哦是这样的,您知道,Chef有时候疑神疑鬼,他什么事都怀疑。虽说有时候挺准的,可是也有时候……”瑙约克斯挠了挠头。舒伦堡能够想象海德里希说话时的样子,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向下看,显得趾高气昂,“亲爱的阿尔弗里德,如果我需要您理解我会告诉您的,现在您只要去执行就可以了。保护□□·舒伦堡,我要您把他毫发无伤的送回柏林来。”
舒伦堡突然很想知道海德里希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的表情——他的确想象不到。
“既然这样,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具体的实施方案吧。”舒伦堡突然觉得很疲惫,他实在不想把那种没有营养的废话继续下去了。但是如果他像平时一样敏感,他应该能注意到瑙约克斯正在用一种奇怪的探寻的目光看着他。
维奥多沉默的抽着烟,格里尼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脸。“那边最近没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或许是我们没有传消息回去。”维奥多吐着烟圈。“我觉得我们似乎应该有所行动了。”
“什么行动?”
正在抽烟的女人猛地抬头,除了格里尼斯惨白的脸,还看到了海德里希趾高气昂的笑容。
终于送走了啰嗦的瑙约克斯,舒伦堡觉得头昏脑胀,他知道现在最好睡死,然而他知道现在睡着只能噩梦缠身。他抓起放在床头上的巴比妥酸。——剂量有点大,可能会影响呼吸,不过舒伦堡觉得自己能睡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当他缩进被子的时候,突然有一瞬间想到了格里尼斯的热牛奶。然而好在巴比妥酸的药效不错,他并没有把这想法延续太久。他一头扎进了甜美的睡眠。
然而就在三十秒钟之后——舒伦堡觉得的三十秒——电话铃像是闪电一样把无梦的黑暗劈成了两半。巴比妥酸的药效令他头昏脑胀呼吸急促,然而好在还没有荼毒他的大脑,可以存在自制力没有拔掉电话线。
“喂?”舒伦堡与其说是用声带说话还不如说是用气管说的话。“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对面有个男人在嘶嘶的喊。舒伦堡烦躁的想杀了贝尔。“您谁啊?”
“我是希姆莱!您在哪里啊?”
舒伦堡的烦躁砸在了地上。“全国领袖先生?!”
舒伦堡听着希姆莱杂乱无章的叙述,其中他提到的“敬爱的元首”他几乎哽咽,不过后来语气变得强硬得很。
“当您明天和英国人会谈的时候,一定要把他们绑架回来!”“不过——”“没有不过,我会保护您的安全。舒伦堡,这是命令!”
舒伦堡握着话筒,站了一会。“好吧,先生,我会尽力的。”
所有的计划被毁灭掉,舒伦堡在床边坐了一会,又抓起了电话。“Chef,您睡了吗?”
“当然没有,□□,说实话我觉得您和全国领袖先生聊得还真久。我本来以为您会在至少十分钟前来电话。”海德里希的声音穿过电流安稳的传来,的确,他的声音比一般男人高一点,但现在听起来的确很让人安心。“您计划怎么办?”
“我还没有计划。”
“□□您知道的,我讨厌这句效率全无的话。您在担心什么?您对英国情报机构的研究被迫停止?还是您自己的安全?或者……您朋友的处境?”
“……”沉默,舒伦堡握着话筒,呼吸急促。“这些方面我都考虑过。”
“□□,您的情况我并非不能理解,但考虑并非能够顺利解决问题的方法。再说您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舒伦堡甚至想到海德里希在电话的另一端不以为然的耸着肩膀。“不管怎么样,您只能遵从您的荣誉。”
“是的,我知道了。”舒伦堡舒了一口气。“格里尼斯的事您打算怎么办?”
“□□,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此外我倒是已经通知了他明天和您一起行动。”
舒伦堡的手抖了一下,“为什么?”
“为什么?”海德里希在电话对面尖利的大笑。“您知道为什么是吗?”
询问只是一种非条件反射,与生俱来。的确,舒伦堡知道为什么,海德里希不在乎格里尼斯的深浅。他在乎的是任务能不能成功,如果加上格里尼斯……英国人会更相信他们,而格里尼斯即将面临呢的两难处境又是另一回事了。他说得对——舒伦堡舒了一口气,话筒里想有一段飓风——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明白了先生。”
“您早该明白了。此外今天晚上您还要和亲爱的特别行动队队长联系一下,他见过您了。”
“瑙约克斯?是的,我见过他了。”只是他是个笨蛋,连自己是特别行动队队长都不会说。舒伦堡无不愉快的想。
“还有的是……”海德里希沉默了一下,电流声塞满了语言的空隙。“您知道这件事的意义,
“您能走到哪里就要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