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窦娥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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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不能考验，这玩意经不起任何考验。
程璐瑶对顾明堂能有多信任？
这还真不好说。
起码他满嘴跑皮的说相声习气，见人就撩的劣根性，她比谁都清楚。
他会不会义无反顾罩着自己？
即便他愿意这么做，难道她就愿意受着？人与人之间需要有点最基本的界限感。
帮她到今天这个地步，够意思了。程璐瑶没有那么拎不清，非亲非故——好吧是有故，但认识多少年也不能成为她恬不知耻要求他牺牲自己维护她的理由。
往后余生，满地是坑，不能想着靠这个靠那个，还是得自己趟。
本就是她连累了他。
如果他选择洗白自己，她一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顺带踩她一脚这种事情，程璐瑶相信他做不出来。
至于他背后的公关团队，以及他那位黑红黑红，能力极强人品难说的师父……她就真的不能保证了。
八平米的小屋里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结果雪上加霜的是，顾明堂的微信消息提示一个接一个的来了，一大串倍儿长的语音，拿大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单位领导。
顾明堂不想在这里放出来，又不敢不看内容，就长按着，想识别一下内容。
好巧不巧程璐瑶这边也收到了一堆微信，提示音一响，惊了他一下，手一抖，没按住，居然把语音给放出来了。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你就英雄救美？你才红几天你心里没数吗？正好网上舆论把你摘出去了，你还不快消停儿的回来录节目，还在外面鬼混，你是什么意思？”
顾明堂连忙又点了一下，想把声音停住，结果消息连着来，屏幕上位置一错，他点中了下面一条：“别跟我说什么同学情同胞爱，什么‘你的瑶瑶不可能利用你’，女人误事我跟你说多少回了？她要是真够意思，当初你最难最苦台下俩观众的时候她到哪儿去了？这回好了，你红了，她出来抱大腿了，吃现成儿的谁不会，这种女人一抓一把，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场面好像更尴尬了。
程璐瑶却没把这些当一回事，还笑了笑：“川儿哥，你师父说的对，既然舆论已经把你摘出去了，你就回去该干嘛干嘛吧。我这边诉讼的事，我自己找律师，我们学校名嘴可多了，真的，看在我是师妹的份上，多少能帮点儿。你正是事业上升期，得抓住这波机会，说相声的能走偶像路线不容易，且行且珍惜，真的。”
“师父是不明白……”
“他没有义务明白，”程璐瑶笑了，“咱俩的事，他不明白不是应该的吗？哥们儿的两肋不是用来插刀的，你这些年不容易，谁害你我也不能害你。你师父一门心思是为你好，你明白他就行。”
“这事儿我不会不管的！”顾明堂坚持。
“行行行，你是目击者，呈堂证人，开庭的时候你肯定得来，但是现在的话，取证主要靠公安，诉讼主要靠律师，你能帮上什么？诉讼费要是太贵，你借我点儿，别的就不用了，真的。回去吧，师父催呢。录节目那么高的经费，让人等你不合适。”
“那……那这张卡你先拿着，需要用钱的时候就从里面支，密码是你身份证后六位。别跟我客气。”
顾明堂拳头握住了又放开，半晌才想出这么个辙，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一张卡，塞在了程璐瑶手里。
程璐瑶大大方方：“行，算我借你的。”
顾明堂顿了顿，也没同意，也没抗议，只在心里下决心，这卡，他是不可能再收回去的。
看程璐瑶特别随意地把卡往兜里一踹，想起她丢三落四的光荣历史，临出门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你可拿住喽，三百来万呢，这是我工资卡！”
程璐瑶：“……难道你不应该等我自己去发现账户上的巨额存款然后惊掉下巴吗？”
顾明堂：“别人我不知道，反正你呀，搞不好这数儿都没见着，就把卡给我弄丢喽。我想低调，可是情况也不允许呀。”
俩人对望一眼，最后都笑了，刚刚的微妙和尴尬，都随烟云而去。顾明堂最后揉了揉程璐瑶的脑袋：“下个手机银行吧，你，我是真不放心。要是实在拿不住东西给弄丢了，就跟我说，我给你支付宝转。”
程璐瑶气成河豚：“大哥，我二十五了。”
顾明堂呵呵一笑：“你跟自个儿五岁的时候比比，除了身高，还哪儿有进步没？”
“我五岁的时候你认识我吗你！”
“你看你也承认自个儿没进步了，程五岁。”
“滚滚滚，再不走被狗仔拍到了我不管。”
顾明堂只得拉下了冲锋衣的帽子，把口罩戴了个严实。好巧不巧今儿帝都有雾霾，他这身儿还真不突兀，就是人高了点儿，扎眼。
走出楼道，顾明堂在拐角忍不住抬起头去看，程璐瑶还没关门，趿拉着双拖鞋就那么目送着他离去。
真像等老公回家的小媳妇，就是脸嫩了点，跟未成年似的。
十年了，她除了白胖一些，几乎都没怎么变。
可……到底再不是自己当初遇见的那个黑黑瘦瘦的柴禾妞了。
怎么可能不生分呢？三四年失联岁月，仿佛让两人隔了重山，看似如往日一般可以毫不顾忌地笑闹，有些东西却也再回不去从前。
P大出名嘴是真的，但名嘴会给师妹面子是说着玩儿的。
X公司找的那个律师团队，也是P大的背景，谁说理去。
程璐瑶找上了好几个律师事务所，但是对方都不大乐意接这个活。没有了顾明堂背书，敲门越来越难。钱虽然管够，但未必就花的出去，人家事务所之间盘根错节，律师们也需要胜诉率，也有档期，请个名嘴这个牛，她发现自己吹的有点大。
盘桓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个差不多的，肯接。但是接的时候就说，悬。
证据太少了。
强·奸本身就很难认定，强·奸未遂那是难上加难。监控毁坏，行车记录仪毁坏，对方太老道，这种事子不知道办了多少回，轻车熟路。
倒是对方的伤是确凿无误的，仙人跳虽然很难认定，但告她个故意伤害肯定是少不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销售部王先生终于反水了。
开玩笑，都被公司弃如敝屣污蔑成另一个仙人跳做局者了，他还死守着陈总那些肮脏的秘密，不值。
程璐瑶和自己的律师尝试着接触了他一次，他给了他们陈总这些年来“猎艳”的对象的一长串名字，让人震惊的是，不仅公司女高管被他睡了半壁江山，他更曾利用捐助慈善小学的机会，对年仅十一二岁的多个小女孩实施过性侵。
前段时间曝光了几起这种案件，社会上也高度重视，他就收敛了自己的行径，三四年来，没再做过。
他看上程璐瑶的原因也很简单。
就是觉得她嫩。
他说他这种花丛老手，能闻得到处·女体香。一眼过去，就能猜出一个女孩经历过几个男人。
可是去查的结果非常不乐观。
当年被陈总侵犯的小女孩，其中一部分被村汉们欺辱，成了村妓一般的人物，后来有几个不堪忍受，自杀了。其余的都长大了，大多已经改头换面，早早辍学，在农村嫁做人妇，生怕别人揭出自己这段过往，毁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静。
而且她们都很大了，事情也都过去了太多年，证词不足取信，证据？死无对证。
再次回去和销售王先生沟通的时候，却遭到了拒绝。
用大脚趾头想也知道，王先生可能遭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压力。
开庭的时候程璐瑶的爸爸赶了过来，曾经那么英俊的人，沧桑满脸，花白满头。他拖着行李箱下车的一瞬间，程璐瑶的眼泪差点流下来。
顾明堂也出庭作证了，可是证人证词本来就很难取信，法院宣判不可能只凭证词。再者说，还有一旁再次反水的销售王先生，坚持表示仙人跳是真的，涉案的是顾明堂和程璐瑶，自己很无辜。
程璐瑶和律师都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他们低估了X公司的无耻程度。
他们给程璐瑶找的罪名不是故意伤害，是故意杀人。
她说陈总强·奸未遂，自己是正当防卫。
他们说她是早有预谋搞仙人跳，陈总拒绝支付巨额勒索金，一怒之下用手中的圆珠笔直戳入陈总鼻孔企图杀人，造成陈总脑组织严重损伤，语言中枢遭受毁灭性打击，几经抢救才脱离生命危险，但已经没有了自理能力，也没有了语言能力。
三方各执一词，好大一出罗生门。
法庭上唇枪舌剑、剑拔弩张，程璐瑶一方证据不足，对方证据也不足，销售王先生的说辞更是没有任何有效证据。
结果宣判结果，是陈国林无罪释放，程璐瑶故意伤害，造成被告陈国林严重颅脑损伤，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最后起决定性作用的证据，居然是那根沾满了鲜血和陈总脑浆的圆珠笔。那上面，有程璐瑶的指纹。
穿上了囚服，进了拘留室，程璐瑶这一路上走得轻飘飘，不知自己在何处。
律师问她要不要上诉，她说要。
律师告诉她，对方也要上诉。
她要让对方被宣判，唱《铁窗泪》。
可是对方想让她死啊。
江湖险，人心更险。这世上还真有人，歹毒至此。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窦娥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