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罪画[末世]》南淮羽

74、山间百合(八)

　　凌晨一点，LILI酒店

　　二楼的场面一度很混乱。

　　倒不如说整个酒店，因为偏僻诡异到就只有他们几个人在住，大家奔波一天心情又不好，索性临睡之前都热闹起来。

　　二楼敞亮的吧台旁紧挨着餐厅，安晴不知从哪里找了酒，被沈雷和苏萤怎么劝都劝不住，正抱着个酒瓶嘀嘀咕咕地趴在桌上。

　　“全都没有了，我找不到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了…”

　　片刻，她忽然一扬酒瓶，绯红高跟鞋踩在高脚凳上就开始扯着嗓子高歌。

　　“嘿，滚滚长江啊~都是水~”

　　美女黑客猫眼微挑，黑丝短裙，结果那声音一出来，愣是把江湖传说唱出了hip-hop摇滚风。

　　专案组众人：？？？

　　“生死之交一杯酒啊~”

　　所有人都听傻了。

　　“安晴姐是不是…”

　　词曲过于混乱，苏萤端着杯热可可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雷，她因为落水原因被其他人剥夺了饮酒权。

　　女孩又咽了口可可，看着正在椅子上举起一只手，把酒瓶当做话筒喊“艾维巴蒂嗨起来”眼神迷离明亮的漂亮女人，低声问。

　　“她其实不是喝大，而是…酒精中毒了？”

　　“小晴子的酒量一直很不好。”沈雷握着酒杯慢悠悠说，语气不详。

　　因为明天还要上班，所以沈雷只是端着瓶啤酒，懒洋洋地放松下来，并没有怎么喝。

　　江易厌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困得翻了个身，背对他们扬了扬手，“所以别看安主管看起来光鲜亮丽交际一流似的，其实只要遇上酒会，那你绝对找不到她。

　　我劝你们两个最好录个像，这女人很少醉成这样子，等她明天回过神来，怕是要把自己埋进地下。”

　　“…太阴险了。”苏萤捏着杯子嘀咕，然后默默抬手开启摄像装置。

　　“我看我还是先把你埋进地下吧。”沈雷朝着他的头迎面丢去一床毯子，“趁现在赶紧睡觉，明天有你忙的。”

　　“多谢。”

　　江易厌整个人闷在毯子里，死鱼般动都懒得动弹，声音从毯子底下闷闷地传出来。

　　不一会儿，竟然传来了熟睡的呼吸声，完全没有受到这边噪音的干扰。

　　——

　　苏萤捧着热可可趴在酒店房间里，安晴唱到最后，被沈雷以明天还要早起工作为由，强行拖回了房间睡觉，苏萤刚刚还能听见她踉跄经过走廊的抽噎声。

　　“我找不到了，雷叔…”

　　安晴依旧在低声说着醉话，嘀咕自言自语，“怎么办啊…什么都没留下，如果连我也忘记…就真的没有人能记得了！”

　　苏萤听得微蹙了眉，她喝完热可可后打算休息，钻进被窝后顺手看了一眼当日的未读信息。

　　透明的消息栏弹出，一共有两条。一条是硐山区派出所对专案组成员群发的，大致意思是通知他们明天早上八点在派出所集合，部署后续工作。

　　另一条，是来自未备注联络人的简短短信。

　　“明晚九点，河水道200米，不倒翁便利店。”

　　这是什么接头暗号？她被这没头没尾的短信看得一愣，紧接着看到第二条未备注短信发送过来。

　　“早点休息，苏医师。”

　　她一愣，立刻走到窗边，探身推开窗户往下看。

　　淳于桓就在这附近？

　　下方的废墟空荡荡的，雨淌在枯树和洼地上，没有人。

　　她看着消息栏，立刻回了过去，“你在哪里？”

　　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苏萤看着下方呆了一会儿，嘟了嘴，索性放弃思考地缩回床上准备睡觉。

　　反正明天就能见到他了。她想。

　　——

　　清晨的时候，雨意外停了。

　　天色依旧很阴沉，积雨云压在罗列成排的高楼上，完全看不到太阳。

　　森月街爆炸案过后，派出所的大楼里一副百废待兴的模样。苏萤穿过走廊上了楼，走在一前一后两个调查员中间，看着路过的警员在跟现场返回的技术科人员交流，收回视线。

　　红浓在经历了隧道一事之后，连夜布置好了后续工作。她今早刚一到办公室，就在包括苏萤在内的专案组全员一致抗争下，思量再三，不得不放松了对她的监察权。

　　两方各退一步，苏萤允许外派调查和参与专案组会议，但仍旧要配合询问调查，甚至还被分配了一个名义上协助，实际为监视的警员助手。

　　“苏萤医生你好，我叫丁小夜，刚刚调派到这里的调查员，以后就是你在硐山区的助手了。

　　我们等下先简单去询问室聊一聊，不用紧张，你叫我小夜就好！”

　　走在她前面的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同龄女警员，她比苏萤略矮一点，看起来像只灵活的豹子，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上学生气还没有褪去。

　　丁小夜扎着丸子头步伐轻快，噔噔噔跑上了楼梯。

　　她朝苏萤转过头，圆圆的小脸上一派朝气蓬勃，满是兴奋和好奇，“听说你是精神医院的医生？那，平常工作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接触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啊？”

　　“…倒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神奇。”她默默嘀咕。

　　不知道为什么，苏萤看到她这样子莫名有些感动。

　　好久没有看到正常人了。

　　“苏萤医生！”

　　她刚踏上楼梯，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一阵脚步声匆匆朝她赶来。

　　“阿寻？”她扭过头时，正巧看到昨天和自己一同进入隧道的男警员结束了和身后护士的纠缠，拿绷带包成个粽子似的走了过来。

　　“阿寻哥。”走在她前面的丁小夜率先叫了出来，一脸震惊地盯着他。

　　“丁小夜？”对方同样回报了给她一个吃惊的表情，脸上缠着的绷带都扭曲了。

　　“你不是还呆在医院吗？”

　　“你怎么又调回来了？”

　　“咳。”

　　苏萤五指虚握成拳低咳一声，看着面前这两个互相指着对方，把自己当成空气的年轻警员，用指尖左右来回点了点。

　　“你们两个…认识？”

　　“嗨，她是我师妹！”

　　阿寻当即笑着朝苏萤解释，“我们是一个警院出来的，她从上学开始就不学无术，小错不断大错不犯，被我们师傅骂了不下百次。之前还因为不守规矩被停职过一次呢。

　　不过别看她这样，格斗技术在我们专业可是名列前茅…你万一要跟她打可要小心了。”

　　“哎！”

　　丁小夜瞪他，拉着他的脖子走到一边嘀咕“有你这么说师妹的吗？我还打算在苏医生面前留个好印象呢！”

　　“行了你，赶紧干活去。”

　　阿寻不甘示弱地提她的耳朵，“人家苏医生还有专案组那群人还在那边等着呢，赶紧问完给红浓交报告去，别耽误派出所接下来的事。”

　　——

　　“那我们先从最初开始，请您戴好脑波测谎仪。”

　　满是医疗器械的房间里，丁小夜正色坐在办公台前，她的面前就是正在无聊摆弄一个全息眼镜的苏萤。

　　“这样就可以了吗？”她坐在弧形医疗椅上，感觉到身后的职员帮助把医疗椅上的磁铁芯片贴在脖颈和脑后，问。

　　“嗯，放轻松，我们只是问问题。”

　　丁小夜点点头，“那么苏萤医生，你在进入精神院之前，见过白相原吗？”

　　“没有。”她回答的很迅速。

　　“金查德呢？听说你们是同校。”

　　“这么说的话，我和淳于桓还是同校呢。”

　　她摊了摊手，“之前不也是一样没听说过？”

　　对方看了一眼屏幕，在记录仪上敲打下什么，继续问道，“虽然这个问题我感觉之前应该已经有人问过你了，但我还是再确认一下。

　　你为什么，要进入精神院研究所？”

　　苏萤顿时有点尴尬，默了片刻嘀咕，“因为我快挂科了。”

　　“根据我们查明的记录显示，你的成绩虽然并不优秀，但是本身实力并不弱，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实习单位…”

　　丁小夜的眸子闪烁着灼人莫测的光，“所以，你为什么会选择白城精神院？”

　　“是我姨妈帮我挑的。”她没怎么反应就继续说，“她也是百叶大学的教授，目前在我爸妈的私人医院担任院长，说是离得近可以有个照应。”

　　“原来是这样。”她笑着点点头，然后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关于C病毒的事，你知道多少？”

　　苏萤这次想了想说，“和你们差不多，我甚至觉得你比我还要了解一些…

　　虽然我们搜查小队发现了它，但是关于它的具体药性，至今都不太清楚。”

　　…

　　“哎对了，再问你一个事。”

　　一个小时后，丁小夜整理完了询问笔记，朝正准备摘下测谎仪起身的苏萤眨了眨眼睛。

　　她指着发送给金查德邮件里的那张照片问道，“你小时候，真的没有去过照片上的这个地方？”

　　“唔…这看起来像是个公共花园之类的吧？”

　　苏萤捏着指尖凑过去仔仔细细看，突然抬头阴恻恻地看着同龄女警员，“其实，你现在看到的不是我…苏萤早就死了…”

　　丁小夜瞬间被吓了个哆嗦，指着测谎仪，“你在骗我啊？”

　　“开玩笑的，你们还是别在我身上费功夫了。”

　　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告诉红浓，换个方向去查查我的漫画吧，说不定会有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