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罪画[末世]》南淮羽

68、山间百合(二)

　　警笛一声接着一声响起，集体出动的自动驾驶警车逆着人流，冲向燃烧着诡异烟雾的商业街区。

　　正值晌午，他们一路驶过去。苏萤坐在车里抱着医疗箱沉默不语，两边坐着的都是神情严肃紧张的驻地医生。

　　车内没有人说话，她扭过头。

　　透过窗外的雨雾，街道上不少医院的救护车都在往那边赶，原本就稀稀拉拉没几个的行人惊弓之鸟般地躲进了两旁的地下隧道里。苏萤收敛了眸色，垂下头。

　　她没有告诉这些人，淳于桓离开监察室的事情。

　　因为突发意外，淳于桓刚刚的失踪并没有警员发现。她完全不担心淳于桓出什么危险，刚刚扫过的那一眼已经足够她了解大概经过了。

　　门是从里面自动打开的，他怕是趁乱自己寻了个监察员放松警惕，还没来得及推门出去的机会，擅自离开了。

　　她此刻无暇去想这种情况下，他究竟要去干什么，坐着的警车和前方的救护车闪着红灯转了弯，救护车一个急刹车，停在距离爆炸中心大约几十米的地方。

　　他们也紧随其后，江易厌和苏萤披上透明雨衣快步下车。

　　眼前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从车上匆匆踩了水潭跑过去，水花飞溅在到处都是火焰，和冒着浓烟的断裂建筑材料的街上，远处的阴沉大楼下到处布满了震裂的玻璃碎片。

　　早就赶到现场的警员已经把车停在了矿石加工厂外，沈雷和红浓正在指挥手下的警员布置警戒线。

　　但她没有看到安晴。

　　因为暴风雨和最近频发的感染事件，工厂内部的百姓伤亡很少，大部分集中在被燃烧的矿石碎片袭击，沿路没来得及躲避的行人身上。

　　苏萤提着医疗包跟随一名从车上下来的医生打下手，江易厌和另外几个人在另一边行动，不得不承认这人的技术还是过硬的。

　　现场乱的一塌糊涂。她的身边有人抬着被爆炸严重烧伤的警员和受伤群众的担架经过。

　　昏暗的天色中红色的火警扫描器从森蓝玻璃的大楼上扫射，自动机器人在清理路上的融化矿石和废铁障碍物。

　　苏萤刚替一个手臂被砸脱臼的伤者固定好夹板绷带，刚打算松一口气起身，手腕的终端机发出一道亮光，虚拟屏幕上的玫瑰纹章随即悬浮在空中旋转。

　　一行小字随即浮现出来，「联络人安晴邀请你进行通话」

　　是通话邀请，她打开耳机接通后看到屏幕一闪，安晴坐在硐山区派出所网路侦查室内的办公椅上，背后和面前都是无数悬浮的现场屏幕。

　　“苏萤，森月街现场怎么样？”她急促地敲打着键盘，看着传回来的现场录像搜索，最后直视面前那个最大的电子屏幕开口。

　　苏萤满脸都是飞溅的细小血珠，抬起头，看到一架火警扫描器恰好从自己头上飞过，上面安装的摄像头来回移动后对准自己。

　　她当即扬手，冲那个微型摄像头笑笑打了个招呼。

　　“伤员不算太多，但是爆炸清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她见沈雷初步忙完了之后朝她招手，走过去接着说，“不过听说造成爆炸案的那个感染者还没有找到。

　　听第一批赶到后受伤的警员说，森月街的感染者这次不止一个，好像是一个大约五六人临时组成的盗窃团伙，至少有几个都是注射了C病毒之后的末期状态。”

　　安晴看着屏幕上苏萤在对着她挥手，当即手肘撑在桌面叹了口气，皱眉，“会出现药剂厂里户柔雪的那种状况吗？”

　　“还不清楚。”

　　苏萤摇了摇头，“她突然获得的深度催眠和操控窥视能力，至今在总部的医学界还没有得到定论。因为同样注射病毒的杨德富和金查德，都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

　　但我觉得，会不会和户柔雪自己产生的精神疾病有关？”

　　“可杨德富也患有精神疾病。”安晴摇了摇头，突然又想起什么，脸色突然一凛。

　　“等等，但他是因为车祸才导致的脑损伤，难道说…？”

　　“还不太清楚，毕竟我不是专业研究脑科的。”

　　她叹了口气，“如果我爸妈没有去世，至少会看出来点端倪。”

　　“对了。”安晴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影像资料，突然开口，“淳于桓逃走了，你知道吗？”

　　——

　　“我…”

　　苏萤心虚地咽了口唾沫，“我其实刚刚走的太急…”

　　“你骗人的技术一点也不好。”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

　　“好吧，我路过那里的时候发现了。所里其他人知道吗？”她挠了挠头，紧接着去问。

　　“那个他偷取钥匙卡后顺势关在柜子里的监察员已经醒了，虽然我暂时屏蔽了那边的走廊通道，但没什么用，剩下的人修复故障后很快就会发现。”安晴回答得颇有些恶作剧的快感。

　　紧接着她晃了晃食指。

　　“那么小漫画家，你接下来有两个选择。”

　　“什么？”

　　“第一个是，任由硐山区的警员找到淳于桓，然后带走关起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估计都不会看到他了。”

　　“还有一个是什么？”苏萤已经走到了警戒线附近，沈雷正和红浓在重伤几个警员面前站着，她掀开黄色的警戒线钻进去，关了悬浮屏幕低声问。

　　“另一个就是，你抢先找到他，劝说也好问明原因也好都由你定。”

　　安晴把一张定位图发送了过来，苏萤接收后看到七扭八歪的矿石厂楼区里有一个隐约的红点，小声问，“这是…淳于桓的位置？你怎么查到的？”

　　“只是大概区域，你忘记精神院研究所进入前都会给医患做定位标记了。”

　　她笑了一下说，语气又有点复杂，“等下硐山区派出所的人就会来找我，我的职责没办法不给他们这些东西…所以小苏，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多谢安姐，我会见机行事。”

　　她把手遮在眉前应着，看到面前一个有点类似于基地的双层齿轮状建筑在空地上伫立着，右边的楼倒塌了一半，露出还在冒着火星的仓库和矿石。

　　整个基地是仿造古罗马圆形斗兽场设计的钢铁多层建筑，沈雷走了过来，他刚才看到苏萤出现在这里有点惊讶。

　　“你怎么来了？”

　　“听说现场的医护人员不够。”

　　她在旁边的蓄水池里擦干净还沾着血迹的手，甩了甩后看着几个平躺在担架上的受伤警员。担架放在雨中的洼地上，蹲跪在地面忙着救治的医生正手忙脚乱地找着止血钳和绷带。

　　她当即递了过去和对方合力，结束后又朝沈雷问，“矿石厂里还有没救出的警员吗？”

　　“还差两个。”旁边分配完任务的红浓走过来，待看到苏萤后，她原本就不善的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满脸都是提防和警惕。

　　“苏医生，我只是让你在外部救治，谁允许你来矿石基地现场？”

　　“你还在怀疑我？”苏萤拦住了正打算顶锅的沈雷，直视红浓走了过去。

　　“你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她径直走去并没有说话，只是努力迎着威压慢慢打量了起来面前的女人。

　　苏萤最后鼓足勇气说，“红浓副厅长，你憎恨感染者…对吗？”

　　“你…！”

　　她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放大，极强的暴怒在红浓的脸上闪过一瞬，随即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雨中，她收敛了气势，像一条高傲而狠毒的毒蛇扬起脖子，“当然，任何一个出生在边境区的居民，都不会放过哪怕是一个试图越境的感染者。”

　　她身上的制服笔挺，徽章在雨里闪光，又说，“这是——每一个边境保卫者誓死遵守的信条。”

　　“所以，这就是你怀疑我的真实理由？”

　　苏萤问，手指指了指自己，“你认为我对待感染者的态度太过温和？”

　　“药剂厂事件中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你的确是一个和平派。虽然这并不怪你，苏萤医生。”

　　红浓说，“你出生在百叶市，不会懂我们这些人。

　　但是，恰恰是你这样的人，才最容易背离我们的阵营，协助他们进行犯罪。”

　　“苏萤医生绝对不会做出你说的那种事。”沈雷听了半天之后，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们两人的对话。

　　“她是我叫来的，红浓厅长。”

　　红浓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看着面前的女孩，故作放松的勾着嘴角，“很好，那让她证明给我看。”

　　她挥了挥手，身后随即有个安保员提着装备箱赶了过来，她在苏萤疑惑镇定的目光打开了箱子，露出里面装着的东西。

　　“这是…半自动机械枪？”她看着那柄放在箱子里，大概有小臂长的带鞘直刀，犹豫了一下问。

　　她之前在末世时接触过这类装备，但呆的小队资源有限，一时之间实在是没认出来。

　　“是机械式折叠直刀，上面装填了弹药，对于没有武器经验的新人也可以随时上手。”

　　红浓看着她，转身走进满是爆炸残留物的矿石基地，“我们的警员还被困在里面，据出来的人说，除了至今下落不明的那名感染者，还有几个硐山区内经常出没的暴徒在截取物资和金钱。

　　对方的手里有从边境偷来的枪，伤害力非常大。

　　我要你和我的队员一起带着物资进去协助他们，如果出现意外…可以当场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