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罪画[末世]》南淮羽

111、岩月酒店(二)

　　苏萤扶着耳麦，指尖轻微敲打着。

　　耳麦细微的震动声时断时续，通过电流产生的信号传递向对面。

　　周围一片昏暗，伪装成旅游团探查的女人紧握刀柄，刀刃末端反射着逃生通道内的蓝紫荧光，悬空在苏萤裸露在外的脖颈仅有几寸的地方。

　　她浑身的肌肉因为莫名的亢奋而紧绷，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明明已经确定了面前这个躲在楼道里，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单纯女孩只是被她通话那头的可恶男友骗了。但她还是在看向她时，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又或者说是…危险逼近时的胆战心惊。

　　——女孩是只伪装成受害者的白兔，随时可以撕开洁白皮囊扑向自己，将她吞得一点都不剩。

　　“算了，骂你也没用…那我们来谈谈条件。”

　　苏萤没有扭头，埋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啜泣着继续低语。

　　她清楚地知道女人手里的那把匕.首正悬在自己脖颈上，只要自己稍一扭动露出破绽，刀锋就会直接刺下，割开气管和动脉毙命于此。

　　但她还是没有露出恐慌，仅仅是扶着耳麦的左手指尖看起来，因为愤怒和痛苦而有些焦躁地颤抖着。

　　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通道中螺旋状波动的荧光映在她和身后女人的侧脸窜动狂舞，变幻莫测。

　　“哈哈…我可真蠢…”片刻后，苏萤喃喃。

　　她似乎是露出一个绝望的笑容，在女人看不见的视野中，她遮在眼角的指尖向地面垂落，露出之前隐匿在遮挡下的清冷眸子。

　　下一刻，苏萤下垂的手在大衣外侧无声抖了抖，顿住了。

　　楼道中的风从通向天台的窗缝中漏下，女孩的下巴微偏，朝着女人站立的位置上方望去，隐隐露出微型耳麦，像是正在望着什么。

　　她没有在意身后几乎刺破肌肤的刀锋，甚至刻意向后倾斜了身子，听见身后有人也同时移动了一下。

　　于是两人都又停顿了下来，苏萤对通话那头深吸口气，压下哭腔，“…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你还要继续吗？”

　　“……”

　　通道昏暗，她抿着唇，没有继续说话。

　　她身后的女人此刻却有些犹豫了，她望着面前完全沉浸在悲伤中的女孩背影，暗暗有些懊悔耗费了太多时间在她身上。

　　该死，她走了眼，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住客。

　　女人指节微微松弛，打算折身离去了。

　　“嗯？女娃娃你想说什么，迷路了吗？”

　　这时，与她一同搜索的一名大叔的声音忽然突兀地从通道门口外传来，像是正在跟什么人对话。她闻声一愣，立刻快速收回刀无声无息退出通道。

　　苏萤暗暗松了口气，又听见那名逐渐走远的女人隔着感应门，对她的同伴冷静开口。

　　“阿茂，怎么回事？你们有发现什么吗？”

　　“还没有，不过这个小姑娘像是迷路了。”

　　“她不会说话？”女人低头，皱了皱眉问。

　　“看起来不会。对了，你刚刚在通道里干什么？”

　　声音模糊不清地传来，她扭过头看去，隔着即将关闭的门，瘦小纤弱的聋哑女孩正用指尖紧紧攥着那名叫做阿茂的大叔衣角，同时将看起来迷茫求助的眼神投向刚站定在两人旁边的女子。

　　“没什么，只是看错了。”她扭头又望了望通道，表情变幻成温柔的模样，牵起小女孩的手。

　　女孩立刻抓紧了她，她抬起头，与同伴擦肩而过的同时，女人脸上的温柔消失了。

　　她冷声低语，“我带她走。你留下，继续搜索其他地方。”

　　对方立刻颔首，“是。”

　　…奇怪，刚刚不是这样的。

　　这个女孩她明明知道自己住的地方。莫名的违和感充盈着苏萤的内心，她冷不丁皱眉，想要径直从原地离开。

　　她向着前方伸出手，感应门即将合拢，忽然，隔着层层交错的人群，被拉着手腕的女孩扭头朝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含着些许开心地弯了眼睛。

　　光从逐渐狭窄的缝隙中落下，女孩的面容在甚为明亮的那侧模糊不清，只能看到隐约在吃力地做着辨别不清的唇语。

　　「姐姐，要加油哦。」

　　…她是故意的？可是等等！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反应了，门在她的眼前赫然关闭。

　　“啪！”

　　一片沉默，苏萤呆呆地保持着这个伸着手的姿势站在原地，她踉跄着向前快走了几步，忽然垂下手臂低了头，一言不发。

　　额发在她的眸前抖了一下，遮落下来。

　　“苏萤？”安晴隐约察觉到什么的声音从通话那头传来，“小苏，你那边发生什么了？”

　　“安主管。”

　　嘈杂的脚步声又响起来了，那是之前搜查底层楼层的人们奔回楼道的声音。苏萤听到他们仍旧一无所获的抱怨声响起，无声无息地站定在朝下方旋转延伸的楼梯，眉眼布满阴影。

　　她一手扶上扶手，重新抬头看向斜上方，正在闪烁着细微红光的摄像头倒映在她清浅幽静的瞳孔中。

　　她轻声说，“帮我个忙，我要拿到除我之外，之前走进十四层逃生通道的女人人像信息，越快越好。”

　　——

　　“你那边有监控？”安晴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刚刚有人跟踪你了？”

　　“说来有些复杂。”

　　苏萤趁着楼下人们杂乱的交谈背景音，简短地解释了一遍，步行朝楼下走去。

　　黑暗中，她的高跟鞋小心翼翼踩上落满荧光漆的楼梯，发出极其轻的哒哒声，最后总结性开口，“这个酒店不对劲，我必须明白这群人的目标才能继续行动。

　　我得知道，他们到底在寻找什么。”

　　监控室内，对面一直好整以暇靠在座椅上的安晴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音频，猛地打了个响指，收了长腿穆然坐直。

　　片刻后，苏萤的耳麦中传来了安晴短促快速的敲击声和简单的两个字。

　　“收到。”

　　她再度笑了起来，听见通话那头，明显察觉到气场变化，不知道为何在此的江易厌低声问。

　　“安主管，那刘汀的事怎么办？”

　　“刘汀最后出现的地点在河水道的黑画眉NC，那是个有点名气的小夜总会，沈雷和江小夜已经赶去调查了。”

　　安晴没扭头，直接把一份监控截图丢给江易厌，她此刻已经开始攻入岩月酒店的防火墙，看着面前不断滚动的数据皱眉。

　　她犹豫了一下问，神情隐隐有些担忧，“苏医生，你是不是认为…他们在找淳于教授？”

　　“我没有在这里看到他，但也没办法排除他不在这里的可能。”苏萤闭着眼摇了摇头，“以淳于桓之前表现出的反侦查意识，不会轻易被监控或者闲杂人等发觉。

　　但这个酒店与青藤会有关，甚至可能是作为据点而存在。在其他据点已经被大肆清洗的情况下，他不会放过调查这里的机会的。”

　　她边说着，脚步忽然一滞，睁了眸缓缓说道，“但是有一点…我刚刚在酒店遇到了那个会手语的小女孩。”

　　“谁？”

　　原本正在盯着截图看的江易厌忽然偏头，对着扬声器问，“那个我们刚到硐山时碰到的小哑女？”

　　“嗯，就是她。”

　　他惊异地将目光从照片上挪开，“她那天是去找亲戚的，怎么会在这里？”

　　苏萤摇了摇头，她像是突然回忆起了什么，压下一口气。

　　她低声自言自语，“不，也许我们…”

　　犯了个错误。目前发生的事件中，存在一个大家都没有察觉到的地方。

　　“什么？”安晴没听清，问。

　　“不不没事，可能是我多想了。”

　　她摇了摇头笑着说，“对啦安晴姐，刚刚我和她在十三层聊了几句，她现在住在酒店的813。我猜，那孩子是找到亲戚了。

　　不过刚刚追踪我的女人现在跟她在一起，也不知道她回去了没有。”

　　“这样的话，那等下我顺便帮你看看。好了，现在我看到你了。”

　　安晴松开键盘，看着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监控录像，画面中穿着大衣的女孩正站在楼梯上，摇着头无奈地笑，一步步向下方的黑暗走去。

　　她于是往前倒了几秒，同时难得有些郁闷地抓了下头发，“不过可能要费些功夫，刚刚我破译岩月酒店防火设置的时候，发现大楼的监控信息是完全分开储存的。

　　除了通道和室内的监控资料不在同一处之外，酒店内部一到十楼的监控也被单独储存在一个区域，你现在所在的十三楼则位于它的上层区域。

　　换句话说，如果想要查看813附近的监控录像，我得再侵入到酒店系统最内部进行搜查。”

　　“岩月酒店的住客以十层为界线，分为普通住房和高级住房，这么分开管理倒也可以理解。”

　　苏萤立即想起了之前女服务员说的话，倒也没有意外，又听见安晴的笑声响起。

　　“哦？我看到她了，正在分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去下一层看看。”

　　苏萤拐了个弯，在楼梯口的感应门前站定，“那些人中有一批是从上到下进行搜查的，如果他们没有在十三层找到想要的东西，势必会继续往下搜索。

　　早点守在这里，又不是只有他们的人会蹲点搜查。”

　　门在她的面前打开，苏萤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

　　面前是除了住客完全一致的大厅和走廊，她看着人流恍惚了一下，一瞬间以为自己仍然位于刚刚的楼层。

　　“等一等。”她忽然低声说。

　　莫名的违和感突兀地在此刻冒了芽，苏萤抬眸，重新环视起了周围的建筑。

　　“什么？”她听见安晴在问。

　　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徘徊在她的脑海里，苏萤竟然一时没有答复，只是细细打量起了眼前的酒店。

　　完全一致的对称形走廊布局，同样辉煌平坦的大厅，还有…根本看不出差别的陌生住客。

　　她突然朝着一处住客的房门走去，在那扇紧闭的门前穆地站定，直勾勾盯着上面的门牌号许久。

　　“安晴姐，你刚刚通过监控，看到我刚刚下了几层楼？”她忽然问。

　　“当然是一层。”

　　安晴答道，忽然又明白什么似的愣住，“慢着小苏，你现在在哪里？”

　　苏萤抬起头，她望着面前的门牌号，眸子清明如皎星。

　　“在1103门口。”

　　——

　　“你刚刚说，这个酒店除了门牌号之外，没有任何楼层标识？”

　　安晴的声音顺着耳麦传来，苏萤点点头，“人在处于封闭高层的时候，会很容易失去定位和方向感。唯一能够帮助人们确定自己位置的，只有作为提示的楼层数字。”

　　她此刻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后，倒也没了之前的急躁。

　　不出她所料，刚才在楼上搜查的几人此时已经下了楼，领头的正是那位刚刚追着自己又折返的女人。

　　苏萤立了大衣外领，无声往阴影处闪了闪，她眸子在黑暗中幽幽亮着，敏锐锁定在这一行人身上。

　　“小苏，找到这个女人的消息了。”

　　安晴的话从耳麦里传来，一张信息表顺势发送到她的终端上，她靠在椅背上打开，照片上长发柳眉的女人容貌逐渐和眼前之人重叠。

　　“张月梧，29岁，无感染症状。和之前的楚北一样，都是区外前雇佣兵出身。”

　　对方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传来，苏萤一言不发地拨动表格，在其中一人朝自己这边看时侧过脸。

　　她的目光停下，注视着当前就职信息栏低声自言自语。

　　“山叶安保公司…这是什么？”

　　“千崎川一家矿产企业的下属单位，明面上是为各类大大小小的矿业公司提供安全保障，实际则作为打手存在。”

　　“矿产企业…这和眼下的感染者又有什么关系？”她困惑地嘀咕了起来，“这家公司的其他人呢？”

　　“我看看…”

　　安晴很快就调出了山叶安保的职员表，大概浏览了一遍后忍不住称奇，“大部分为本市居民，其中的人都或多或少有械斗经历；小部分人是犯了事后被迫退役的联合搜查员，和游走在边境线的雇佣兵。

　　喏，人员名单发给你了，这群人动起手来可没什么规矩，你最好还是别跟他们惹上关系。”

　　“我尽量。”

　　苏萤大致浏览了一遍，很快在那份安保公司的名单上发现了刚刚碰到的几个熟面孔，眸色微沉。

　　得想办法抢在这群家伙前尽快找到突破口。

　　她悄无声息起身，想到了什么似的左右张望起来。

　　之前在楼下看到的酒店的住客名单不存在漏洞，她很快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酒店建筑的楼层设计图，快步走过去，放大来回调着角度观看。

　　果然，酒店的设计存在巨大问题——平常几乎没人进入的逃生通道只有一处双层楼梯，距离大厅最近的中央电梯采用了两侧开门的结构。

　　除了这些，十层以下相互隔离，完全一致的住房结构，也很容易让本身方向感不强的人辨别不清楼层。

　　对称的房间，常年住满的人，还有位于大厅中央双侧开门的独立电梯。

　　…电梯？

　　她凝了神思索着，干脆直接把设计图传了出去，压低声音说道，“安晴姐，你看，如果像刚才那样通过楼梯进入楼层，那酒店的所有双数层会被直接略过。”

　　安晴闻言，眼中亮光一闪，意味深长眯了眼，掰着手指敲打桌面。

　　“双数层的话，是二，四，六，八…从一楼搜查的那些人刚才去过这些楼层吗？”

　　“还不清楚，但他们想必也注意到了这点。”

　　服务员从她桌旁经过，苏萤拿了杯可乐仰头灌了一口，径直而过。

　　“或者说，这些人早就开始行动了。”

　　她扬起手腕付了钱，侧过脸对正在呆愣的服务员歪歪头，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指尖合拢，顺势夹走了根吸管。

　　“谢谢招待。”

　　她弯起嘴角刻意地问，“对了，你们这里的电梯是不是有问题？我上来的时候，发现其中有一侧的电梯门怎么也打不开。”

　　“啊可能…可能是最近故障了。”

　　服务员歉意地挠着头，“这段时间酒店线路升级，十层以下的中央电梯只有左侧那一扇门能开，我们平常跑前跑后也很不方便。”

　　还真让自己猜中了。

　　苏萤意味深长地在心底哦了一声，道了谢朝电梯走去。

　　女孩叼着可乐走得轻快蹦跳，大厅辉煌的圆顶吊灯在她头上轮转闪耀，一行安保公司的搜查员正散成几排，齐齐面对着她的方向走来。

　　吊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齐而斜长，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眼前这位年轻女住客的异常，只是将怀疑的目光接连扫向靠近大厅外部的住客之间。

　　她的影子在吊灯下与众人交错成悲悯的十字，苏萤与其中一人擦肩，那人略带警惕地回头望去时，只能看到女孩窈窕的身影按下电梯离去。

　　“喂…苏萤…”安晴的声音在那边隐隐约约传来。

　　她转过身，电梯门在眼前关闭，耳麦信号因为受阻而突然挂断。苏萤索性摘了耳机甩头。

　　这里绝不仅仅是一层楼有问题。

　　——

　　苏萤快速围绕着双数楼层调查了一番，十楼以下的人流量比她想象中要稀少很多，安静得甚至不像是一个大型酒店。她大致看了一遍后没有发现什么。

　　十楼以下的住客虽然稀少，但她同样也没在这些人身上发现感染者的症状。可乐被她喝得只剩下了一半，她开始默默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突然停在了八楼的某处房间外。

　　813房。

　　苏萤紧紧盯着这处挂在深朱褐房门上的门牌号，犹豫了片刻，轻轻叩响房门。

　　“滴——咚——…”

　　去顺路看望下那个小女孩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她想，略有些刺耳的门铃回荡在身后回廊般狭窄的通道。走廊仿佛迷宫，铺着大红地毯的地板上空无一人，因为电路问题，头顶的灯光并不明亮，只能照亮她身前的一片区域。

　　苏萤松了手，没有人回应。

　　也对，差点忘记她听不见。

　　不知为何，莫名的违和感再度涌上了她的心头，她穆地想起女孩临走时朝自己做出的口型，浑身一冷。

　　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

　　还是说，她其实一直能听见别人说什么？

　　她不愿去带着恶意细细揣测一个素味平生的小女孩究竟又藏着什么心思，又摁了一次，门铃发出的刺耳鸣响回荡在无人的走廊上。头顶原本就老化的灯光线路一闪，彻底熄灭。

　　依旧是无人开门。

　　大概只是不在吧，苏萤叹了口气，起身顺着走廊离开。

　　曲折如迷宫的走廊没有灯光，苏萤用手扶着墙小心翼翼探路，她跌跌撞撞走了许久，直到意味到所走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来时的路，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迷了路。

　　她开始在脑中回忆起之前浏览过的设计图，顺着回廊的结构开始试着左拐右弯，在撞了几处墙后，终于在一处回廊的尽头发现了一盏幽幽亮着的昏黄灯光。

　　鬼火般闪烁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投向墙壁，苏萤有一瞬间仿佛要被这灯勾了魂，直直走过去。

　　她最终停在了灯下的一处房间门口，垂了眸子扭头，望着门牌号一言不发。

　　813房。

　　依旧是813房。

　　她回头，望向同样空无一人的走廊，原本平常的景色倒映在她眼中，缓缓变幻成压抑诡异的活狱。

　　只是又回到原地而已，总不可能是传说中的鬼打墙，苏萤沉默了片刻，像是打算证实自己想法似的，再度摁下门铃。

　　“滴——咚——”

　　依旧是有片刻的安静，正当苏萤打算离开时，忽然听见咔哒一声。

　　“吵什么，刚刚都说了我不需要…！”

　　门一下子从内打开了，她叼着可乐吸管扭过头。

　　苏萤怔怔站在走廊上，望向面前双眼赤红的陌生中年男人，对方正恶狠狠冲出来，不耐烦地低喊。

　　“都说了，这里不需要用餐服务…”

　　感染者！

　　来不及让苏萤思考什么，手臂露出感染痕迹的中年男子看到她后也是一愣，随即捂住手臂，双眼不知是惊恐还是愤怒地骤然放大，倒退两步，从门后抄起一个东西向着她猛扑而来。

　　布满裂缝的走廊墙壁上有黑影一跃而起，风声自她的头顶响起，静止了一瞬。

　　“嗤！”

　　苏萤扫身压下，一把扯下大衣，朝走廊尽头翻滚而去。

　　“呃…啊啊啊！”

　　钢棍落地的声音响起，中年男子松了手倒退几步，疯狂的喊叫在依旧死寂的走廊上显得突兀而诡异。已经接近末期的感染者双目瞳孔放大，疯狂抬手捂住流满血迹的胸口，血不断地从指缝间渗出，在地上滴落成一滩。

　　“我说，你们安保部门，都是这么办事的吗？”

　　她单手撑地咧嘴笑了笑，眸中的愤意顺着逐渐瘫倒在地上的男人攀爬自走廊阴影处缓缓走来的窈窕女子。

　　她看着对方手中仍旧未收回，自刚才起就一直对准自己的消音枪，朝垃圾桶反手丢了瓶子。

　　“张月梧！”苏萤一字一顿，咬着牙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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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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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修了bug，刚刚怎么没有发出去(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