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余生漂浮》夏奚泽

18、16

　　一年一度的鬼市来临之际，我们的阎王大人更是分不开身来我这孟婆亭坐，这倒是省了我很多功夫。
　　为什么？
　　这不都是因为上次我被朴灿烈带去人间没有给他报备，被抓到现行了呗！
　　结果金钟仁就隔三差五地来我孟婆亭，美曰其名是过来做客，实际上是来看我有没有偷懒罢了！现在的我别提有多热爱工作了，简直就是为了熬汤而生的！
　　我可怜的小手和小脸蛋啊，要被油烟蒙了一层猪油膏了。
　　即便最近金钟仁没有时间来孟婆亭，但我亭内依旧还有一个让我头大的狐狸，死皮赖脸不肯走，自从上次人间一游之后更加过分，随意进出我的房间，而且我还时不时醒来发现他躺在我身旁。
　　从一开始的拳脚相加，到现在的熟视无睹，我觉得我的内心已经比忘川的水面还要平静。
　　不能跟不要脸的人计较，因为他不要脸，我要。

　　趁着这几天，我可得要好好偷懒，面对“内忧（臭狐狸）外患（恶阎王）”，我实在是身心疲惫，我也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小孟婆。
　　我一般是不会去那些多鬼的地方，鬼市是最好的例子。
　　鬼市顾名思义，就是到处是游魂野鬼的集市，但也不单单只有鬼魂。那一个月里，冥界会开放鬼门关，人间的孤魂野鬼可以随意进入冥界，并且不用经过三重天，这一天是开放式的热闹。当然，这不止面对鬼魂，还允许各种族的来往，比如妖族和神族，只不过神族一般不屑跟鬼魂和妖族来往，一般都不会到鬼市来，真是个势力的群体。
　　别误会，我并不是同神族那帮人一样，我只是比较讨厌麻烦，我不大喜欢到外面去，我更喜欢一个人在自己的小空间里面呆着。

　　不过，这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可以说是有些变化，不然我也不会在收到金钟仁那封邀请我去鬼市的信时，做出了那种奇怪的行为。
　　一千年了，金钟仁也邀请过我不下千次，每次我要么直接拒绝，要么过两天之后，再拒绝。但我今天接到小鬼童子递给我的信时，我非常认真地看完，然后考虑都没有，直接跟小鬼童子说：“你跟钟仁说，我去。”
　　或许是被我震惊到，小鬼童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婆婆，你不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我去啊。”
　　“不是..婆婆你不会耍我的吧？等我走到一半，突然反悔的，然后让我白跑一趟。或者答应了，到了那天失约不去，让阎王大人以为我耍他呢，到时候我十个鬼火魂都不够阎王大人掐灭...”
　　小鬼童子唠唠叨叨，我有些不耐烦：“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是..”
　　我：“......”
　　现在的下属都那么直接的吗？我现在就先掐灭你一个鬼火魂。

　　时间很快就到了鬼市开放的日子，我特意耗了两天的时间，等到开市热潮过后我才动身，我想那时候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多鬼魂和妖族了吧？
　　可是我想错了，第三天的鬼市一如既然得热闹，是我低估了鬼市的影响力。

　　为了不迟到，我只好提着累赘的裙子，飞奔着跑到金钟仁跟前。
　　对于我的装扮，他似乎很惊讶，但看到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他连忙帮我拍背顺气，温柔地说：“那么急干什么，迟到一会半会又不会耽搁，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这不是怕你等吗？”我喘了好大一口气，抬头看着他。
　　“那么多年了，也不差那么一会了。”
　　我听不懂他的话，不就是拒绝了一千次吗，他那么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啊！我多善解人意！
　　金钟仁也没深究那句话的意思，目光在我身上打转，顺着他视线额方向，我有些脸红，这是上次我在人间淘回来的一件洋装，今天兴致来潮，便穿在身上了。
　　他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红着脸，问：“很难看吗？”
　　“不是，十分得好看，只是你以往不怎么爱穿裙子，今日好看得让我有些看呆了。”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让我有些害羞？平时在孟婆亭有不少来喝汤的鬼魂都会夸奖我的美貌，但这居然是阎王大人第一次夸我好看，不禁有些小自豪，但下一秒，我就变得十分得不爽了。
　　因为金钟仁苦口婆心地跟我说：“你是个女孩子，多穿裙子才是你最好的选择，而且穿上裙子就该淑女些，这样大咧地动作就不要再做了。”
　　我想阎王大人可能不知道，他的下属是忍住了多大地怒火才没有揍他，毕竟他是我的上司，他的鬼火魂永远比我多。

　　鬼市比我想象中好玩，在冥界很难能见到的灯节会，此时也在眼前，还有人间各种不同的游园会。
　　上次去了人间我才知道，原来人间此时已经是民国，所以这次的鬼市比以往新颖一些，很多玩意儿都是我未见过的。
　　金钟仁陪着我玩了不少游戏，他似乎对新游戏也充满好奇，我第一次见到，原来在他们口里那个严肃高冷的阎王，也是有这么孩子气的笑容。在我的记忆里，我第一次见到金钟仁的时候，我只是个被他捞回来的罪恶之人，原本应该历经十八层地狱的折磨才能投胎做人，但他救了我，还给了份孟婆的差事，让我安稳地呆在冥界。
　　那个时候的他，非常陌生，公事公办，说话像个机器人，冷冰冰的，但后面对我态度却好了起来。

　　“婆婆，这个姻缘月石给你，这个给阎王大人，刚好凑一对。”在我发呆的时候，面前的摊主将两块姻缘月石递给我们。
　　我不怎么喜欢接受别人给的东西，金钟仁也是，但摊主热情地将两块石头塞进我们手里，还一个劲地给我们科普：“这两块姻缘月石是从神使那淘回来地，据说是月老大人亲自开过光的！送给情侣就会早日成婚，夫妻就早生贵子！”
　　“哎不是，我们不是..”我没反驳完，摊主又打断我的话。
　　“不是情侣，带着就直接领证了！连恋爱都跳过！”
　　“？？？？？？”这种话一听就是假的，我正愁着怎么还嘴，没想到我们阎王大人让我石化在当场。
　　“是吗，那就承你贵言了！”然后付了钱拉着我就走。
　　实在是无法理解金钟仁的脑回路，这明显是坑钱啊！
　　“哎，钟仁，这明显是骗钱啊，你还真给钱？？？”我没忍住，拎着那块破石头。
　　“鬼市的意义在于让所有人都开心，我不会在这种日子计较。而且..”说着，金钟仁看了一眼那块石头，再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信的，姻缘这些。”
　　如果是入世未深的小妹妹，或许就被他给撩倒了，可惜我没有，因为我没有心。
　　金钟仁看到我眼里毫无波澜，叹了口气，说：“我怎么就忘了呢，你没有心。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找回来的。”
　　或许是气氛，也或许是私心，金钟仁说完这句话后，将我紧紧地抱进怀里，把头倚靠在我的肩膀上，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脖子处，酥酥痒痒的，我听到他说：“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

　　“抱够了没？”
　　我还没被金钟仁的深情感染，就被一声充满火气的怒吼拉回现实。
　　金钟仁放开我，我才发现来人是朴灿烈。
　　奇怪，他不是在孟婆亭里睡觉吗？昨晚还嚷嚷着要睡个天荒地老的，我特意没叫醒他，现在他倒自己跑来了。
　　朴灿烈浑身上下发散着“我很不爽”的气场，他走到我们面前，抓着我的手，试图将我拉开，但金钟仁也及时拉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现在是我夹在两人中间，气氛有些尴尬。
　　朴灿烈看着金钟仁，十分愤怒，他瞪着阎王的眼睛，说：“金钟仁，我希望你永远记得，顾一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请你离她远点。”
　　而一向不跟朴灿烈计较的金钟仁，此刻也坚定地说：“朴灿烈，你别忘了，是谁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离开，又是谁让她接受十八层炼狱之苦。”
　　“我没有！”朴灿烈大吼。
　　“而我，是将她从那些绝境里救回来的人。”金钟仁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从未放松过。

　　作为当事人，我不得不打破这个僵局，我把我的手从他们手里抽出，清了清嗓子，说：“两位大人，今天是逛鬼市的好日子，你们就别吵了好吗？”
　　但他们两个好像当我不存在，对我的话熟视无睹，我就莫名其妙了，他们不是以我为中心地在吵架吗？怎么我这个当事人当得如此没有威严？
　　两人的气氛愈渐变冷，就连我这个神经大条的人都能感觉到，他们不是闹着玩的，虽然我看不出他们眼神想表达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他们两个此刻很认真。
　　可是，他们是为了顾一，传说是我的前世，但我现在是孟婆，无名氏，没有记忆，不过是一个只想安稳活下去的鬼神。
　　每次他们提起的那个顾一都会令我不开心，心情好像掉进忘川里一样，瞬间冷却，我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妒忌。
　　我妒忌顾一，就算死去了，仍旧有人记挂着。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
　　朴灿烈总是跟我说：“你就是顾一啊，你永远是我的夫人。”但他忘了，顾一早在一千年前就死了。
　　金钟仁是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提起顾一，但我也明白，他的关心不过是建立在我曾经是顾一的基础上。
　　我可真够悲哀的，我其实是谁，我也不清楚，但我现在只想做好我的孟婆。

　　“我要生气了啊！”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大吼一声，这才使两人扭头来看我。
　　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误的金钟仁，神情变得慌张，似乎自己在我面前发火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手抓了下我的衣袖，又放下来，嘴里憋不出一句话。
　　倒是朴灿烈，一副傲娇的模样，说：“你还好意思生气？”
　　我：“？”
　　“你抛下我一个人在家，自己跑来跟钟仁约会？！你是把我这个相公放在哪里？”
　　我：“？？？？？？”
　　金钟仁：“......”
　　正当我想反驳他是我相公的事情时，他一把抓起我的手，拉着我向他那边靠过去。
　　“哎..等等！”最终我嘴比手快，没挣脱开，但我还是把心中疑问说了出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逛鬼市啊！我还没逛过这鬼市呢！”
　　“哎..不是，你想逛自己去啊，关我什么事？”
　　“你是我夫人，当然是一起啊！”朴灿烈说完，还故意看了金钟仁一眼，说道：“那边那位大人，你公事繁忙，就赶紧回去。”
　　被点名的金钟仁想发怒，正想将我从朴灿烈手里夺回来，但天不如愿，朴灿烈话音未落，来自地府的紧急文件就真的从天而降。
　　白色的卷轴飞到金钟仁面前，他看了我们一眼，没有顾及隐私，直接打开。
　　即便是我平时不关注地府政务，但我还是认识字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妖族重犯潜入鬼市，紧急！”
　　不得不说，看到“妖族”、“重犯”这两个字眼，我立刻扭头看向朴灿烈：“该不会是你吧？”
　　朴灿烈：“你有病啊？我可是半仙！”
　　半仙就半仙呗，用得着那么凶吗...对不起，我真的怂，我只是一个小孟婆，不敢跟两位大佬硬碰硬。

　　看完卷轴的金钟仁思考了一下，估摸是放心不下我，也不想让朴灿烈抢尽风头，正苦恼想着办法。
　　但我知道，妖族重犯这件事是不能再拖的，因为前段时间已经听到了这个重犯开始吸食人类甚至是鬼神的灵魂，这件事情引起了天界和冥界的高度重视，上面那帮神给了金钟仁很大的压力。
　　所以我只能让金钟仁离开。
　　“钟仁，你就先去处理这件事吧，我这里有朴灿烈陪着，没关系的。”
　　“就是因为有他，我才担心。”
　　“哎！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有我才担心’？她可是我的老婆，我保护自己老婆怎么了？”朴灿烈很不满意金钟仁的话，说完还指着我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叫别的男人叫得那么亲密！”
　　啊..好烦..原来狐狸也会有那么唠唠叨叨的一面。
　　我按住金钟仁那只想拿刀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才放下手。
　　但金钟仁看了一眼朴灿烈，似乎还是不放心，但紧急任务来袭，他也没办法再兼顾这边，只好反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阿一，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逃，知道吗！逃回孟婆亭，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朴灿烈一见金钟仁握住我的手，一下子炸毛：“金钟仁，放开你的臭手！别碰她！”
　　“我把她交到你手上，希望你能不辜负我，必须保证她的安全。”金钟仁转头看着朴灿烈，而朴灿烈瞬间清楚事态的严重性。
　　朴灿烈点点头，露出痞笑：“那当然，我的夫人得由我来保护。”

　　送走了金钟仁之后，我也没了想继续逛的心情，倒是朴灿烈兴奋地扯着我在街上走。看到他那么兴致勃勃，我也不忍心打扰，便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似乎感觉到我的心情，他停下脚步，看着我，询问我想去哪儿。
　　而我真的累了，我现在只想回孟婆亭躺着，朴灿烈似乎还在为我和金钟仁逛鬼市地事情生气，但也不好发作。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些，问：“你饿了吗？想吃点什么吗？”
　　我摇头表示我不想吃。
　　“你跟我在一起就那么不情愿？问你去哪不回答，问你吃什么也不回答的？”朴灿烈实在是忍不住。
　　莫名其妙被吼的我，也是十分的无辜，只好解释：“我是真的累了才不想再逛的。而且鬼神是不吃人间的东西的。”
　　我解释了一番，但闹脾气的朴灿烈以为这只是托词，撇开脸不搭理我，而我也实在是累得无法再去哄他。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就这样站着，互不看对方。

　　朴灿烈也不想两个人的关系变得那么僵硬，但他的话随着醋意变得锐利伤人，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他也怕我从此以后永不再见他，更害怕这段稍微缓和了一点的关系又重新变回陌生人。
　　正当朴灿烈决定怎么扔掉面子，向我道歉时，转身一看，看到的是我手里抓着两个用黄皮纸包着的白糖糕。
　　我将其中一个递给朴灿烈，等他接过后，拿起剩下的那个，打开包装纸，慢慢咬了一小口。
　　朴灿烈盯着手里的白糖糕，又望向我，说：“你不是..不吃人间的东西吗？”
　　我吞下一口白糖糕，第一次觉得嘴里嚼的不再是没有味道的东西，似乎是真的有甜味：“你不是挺喜欢吃的嘛？”
　　确实，鬼魂吃不了人间的东西。能轮回的鬼吃的是自家的祭祀品；不能轮回的孤魂野鬼什么都没得吃，只能偷吃拐骗，骗些香火钱；而我们这些鬼神吃的自然是供奉，没有实体，有天庭这个靠山，永远不愁吃穿。但是，我们不吃人间的食物，因为味同嚼蜡。
　　看到他吃的那么开心的样子，看来他是不知道，他惦记着顾一爱吃白糖糕，便买回来了，但不知道孟婆不能吃。

　　我们两个人吃完白糖糕，气氛算是好了些，朴灿烈也没提起刚刚的事情，依旧带着我到处逛。
　　果然是不谐世事的狐狸。
　　突然，朴灿烈感觉到不对劲，周围变得安静，而且自己头上直冒冷汗，整个人捂着头，蹲坐在地上。
　　一只原本健康能跑能跳的狐狸，突然痛苦地蹲在地上，十分虚弱，再怎么没眼色都知道他不舒服。
　　我刚想走过去查看情况，还没碰着他，他就突然全身发光，接着变回了他的狐狸本体。
　　非自愿变回本体肯定是因为哪里出了事，我将他抱起来，揉揉他的尾巴，担心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是白糖糕..我现在浑身无力，法力都使不上..”朴灿烈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
　　“不会啊，我吃了怎么没事？”
　　“那是因为，这个妖术只针对妖族。”说话的并不是朴灿烈，而是一把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的女声。
　　我抬眼一看，这个人，哦不，这只女狐狸不是上次在人间见到过的那只吗？
　　她看了眼我怀中的朴灿烈，冷笑道：“殿下，一千年了，没想到你还没成仙，果然情劫还未渡完。”
　　朴灿烈闻声，艰难地抬起狐狸头，微微睁开眼，看清楚来人后，强撑了身体，说：“阿今，你可别想着乱来。”
　　听着他虚弱的语气，我知道他现在十分难受，但他仍然做出要保护我的架势，我不禁抱着他更紧了。
　　朴灿烈猛地意识到，阿今可能就是妖族重犯，上次再人间一见，他已经感觉到阿今身上的妖气有些不同，似乎混杂着死尸的气息。
　　一开始朴灿烈也只是认为阿今只是食用了尸体，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极有可能就是前几日通缉在逃的重犯。
　　这个重犯在一年前开始活跃，许多原本元寿未尽的灵魂莫名其妙被吸食，甚至最近有些鬼差也难逃一劫。
　　当初因为她擅自虐杀顾一，朴灿烈生气之下，差点没杀了她，被族里长老拉着，救了一命，但阿今也被朴灿烈打了个半死，原本的五尾变成一尾。现在阿今身上的死尸味道愈发难闻，不仅脸色也变得红润，连那副好看的皮囊越变得精致，想必是吸食灵魂过后的修复。
　　也就是说，现在的阿今功力大增，法力不可估量。

　　朴灿烈意识到这个问题，看了我一眼，轻轻地对我说：“看来是阿今拉开了结界，隔绝了我们跟鬼市，等一下我会找机会撕开结界，你趁机逃出去，知道吗？”
　　“那你呢？”我下意识脱口而问，我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是对面那只狐狸的对手。
　　“你别管我，你要逃回孟婆亭。”朴灿烈似乎铁定了心让我自己一个人离开，说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化成人。
　　但因为能力不足，整个人都病恹恹的，连狐狸耳朵都是耷拉着的。

　　“殿下，凭你现在的力量，也想跟我博一下吗？”阿今看着脸色苍白的朴灿烈，发笑。
　　朴灿烈撑起身子，嗤笑：“我可是半仙，一点力量就能让你跪着离开。”
　　我知道说这话的朴灿烈是在逞强，因为我看到了额头的汗滴，估计是撑不了，我等下一定要抓紧机会逃出去，然后搬救兵回来救他！
　　就在两人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我正忙着寻找结界的的破角，却被狠狠的撞击声吓到回头。
　　朴灿烈整个人倒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再也爬不起来。
　　“殿下，没想到你的能力变得那么低。”阿今看着不能动弹的朴灿烈，十分得意，转头对我说：“孟婆大人，哦不，是顾将军，殿下都伤成这样，你一点都不心疼吗？”
　　我停下行动，立刻飞奔到朴灿烈身边，查看伤势。
　　果不其然，阿今打得太狠了，肋骨起码断了两根，血染红了他的白衣，朴灿烈能撑住人形估计也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朴灿烈知道，阿今的目标是我，孟婆的神魂总比那些人类的鬼魂，以及地府没有级别的小鬼仙来说，更盛一筹。
　　他抓住我的手，虚弱地说：“你快点走，你九点钟方向处地结局被我撕裂了一个口子，你等下趁机逃出去。”
　　到了这一刻，朴灿烈还不忘让我先行离开。

　　“顾将军，你也可别忘了，当年你死的时候，殿下可没有救你，任由你辜负全国，任由你的爱被辜负。”阿今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我，我是知道的。
　　而我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受得了刺激的人，我站起来，把我内心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顾一顾一，我不是你口中的顾一。她早就死了，我只是黄泉忘川的孟婆。你们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死人！”
　　阿今没想到我竟然会大发脾气，突然觉得好玩起来，故意指着那个结界裂口，说：“那里便是你离开的地方。”
　　她说这话是不是在暗示我离开的意思？而朴灿烈也一个劲推我，我想起金钟仁的话，一有危险就赶紧逃，逃回孟婆亭。
　　所以我二话不说，立刻站起身，往结界裂口处走。
　　“既然你不再是顾将军，那留下殿下也没什么用。对不住了，殿下，这就当我送你去见顾将军的礼物吧。”
　　阿今的话在我身后响起，就像我经常能在地府听到那些被处罚的鬼魂，凄厉般的嘶吼，听着令人恐惧。
　　就在阿今的狐爪将要刺进朴灿烈的心脏时，我竟然奋不顾身地挡在朴灿烈面前，我明显听觉到心脏位置被贯穿的声音。
　　而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和大脑的撕裂。
　　身体的痛可以主动愈合，但大脑的痛是从深处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破根发芽，有些零碎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一千年前那个穿着吴国衣服的长公主与眼前这只杀红了眼的狐狸相重叠。
　　我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刺进我心脏的阿今满意地抽回手，舔了舔我的血液，双眼变得亢奋起来。
　　就是这个味道，阿今苦苦寻了多年的，最为新鲜的、最养颜滋补的，就是这个味道，她还想要更多，想把眼前的这个人完整地吞进肚子里。
　　“阿一！”朴灿烈看着整个人跪在地上，整个人怒吼，他不允许有人伤害顾一一分一毫，他想站起来，却没办法，他的力气也要耗尽，怕是撑不了让顾一安全离开。

　　我被刺伤后，整个人跪在地上。
　　其实令我变成此模样地并不是身体上的伤，而是那些该死的记忆，跟我这一千年来的记忆相撞，我的头绞着痛。
　　口腔里血腥味愈发浓烈，眼下朴灿烈再拖下去，怕是真的会死，那么只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唯一一个让朴灿烈安全离开的方法。
　　我喘着大气，双手撑着地，艰难地站起身来，望着朴灿烈的眼睛发酸，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眼睛酸疼得很，就像我感受到了一千年前顾一临死前的委屈。
　　又是我舍身救了你。
　　我回头，不管发红的眼眶，也不顾说话时颤抖的语气，说：“冥界众镇守听令，以吾之血，以黄泉孟婆之名，忘川结界，解封！”

　　等我念完这句话，阿今的结界自动破碎，周围山崩地裂，黄沙漫天，那个离鬼市几公里外的忘川，平日里静得没有一丝涟漪的忘川，此刻翻起一个大漩涡。
　　忘川结界打开了，底下便是无人烟的荒芜之地，这里比十八层地狱还要灰暗，也更要危险，有进无回。
　　在接任孟婆这个职位之前，就得知，孟婆就是唯一的钥匙，而我，将会带着阿今进到那个荒芜之地。

　　“阿一！”

　　在结界封印之前，我似乎听到了朴灿烈的声音，我抬头望去，已经见不到人了，就连平日的光亮都消失不见了。

　　“糟糕，出事了！”在处理公务的金钟仁猛地抬起头，他明显感觉到忘川的异样。
　　“报告大人，忘川结界开启，孟婆大人与未知人进入虚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