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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个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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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盘狼藉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甚至有碎片溅到了姜蓝蓝的脸上,她下意识地哆嗦。从前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她都不反抗,是因为她知道反抗就会被打得更厉害。现在生气的这位可是太子,她被吓得指尖都发白了。
秋燕听到房间里巨大的声响,立马冲了进来,低声下气给太子赔不是:“太子爷息怒,冬迎这丫头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说着,狠狠踢了姜蓝蓝一脚:“快给太子爷磕三个头赔个不是!”
姜蓝蓝战战兢兢地照做了,秋燕便一边赔笑一边把她拉出去。姜蓝蓝内心惶恐极了,慌慌张张站起来也不忘把银票放在桌上。商然看到这两张银票,莫名其妙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姜蓝蓝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对上了商然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姜蓝蓝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剧烈疼痛感。
这位太子生得是如此的好看。尤其是他那双眸子,似一方幽潭,倒映着天上的月亮般朦胧而清冷。他半抿着唇,见到自己后,眼睛里一刹那闪过不可置信。但姜蓝蓝也来不及多看,她就被秋燕扯了出去。
“慢着!”商然的嗓音忽然有些颤抖,目光直逼姜蓝蓝,“把你脸上的布摘下。”
姜蓝蓝愣住了,秋燕赶忙道:“太子爷,您还是别看了。冬迎这丫头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徐妈妈怕她晦气才命她把脸蒙上了,而且她长得……”
“闭嘴!”商然一声呵斥。
秋燕立即冒出了冷汗。
“你给我出去,有多远滚多远,若是让本太子瞧见你在门外偷听,你就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
秋燕连声应道:“是是是。”说着滚了出去,连带着把门关上了,她心想冬迎这丫头怕是更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屋子里顿时一片沉寂,商然努力恢复自己心中的平静。
他盯着姜蓝蓝,看见她低着头,手指不停地交叉转动,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安的气息。
“把头抬起来。”商然深呼吸了一口气。
姜蓝蓝手心开始冒汗,僵着一动不动。
“难道要我重复第二遍吗?”商然语气微扬。
通常这样的语气都传达了对方不悦的表现,姜蓝蓝呼吸有些困难,她艰难地把头抬起来,眼睛却看向别处。
商然语气沉了下来:“看着我。”
姜蓝蓝摇了摇头,她不敢。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商然有些咬牙切齿。
姜蓝蓝心一横,抬起了头,正对着商然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见商然,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隐隐有些刺痛。但她来不及去捂胸口,她就看到太子正一步步朝自己逼来,眼神是那样的复杂,一分喜,两分惊,三分怒,四分恨。
他不会认错的。
这双眼睛,是她的。
她还活着。
商然的手在袖笼里紧紧地握着,他恨自己,此刻竟然有想要拥住她的冲动。可他每走一步,姜蓝蓝就后退一步,最后她退到了门口,商然居高临下地将她圈起来俯视着她,像是在讽喻一般地轻笑一声:“无路可走了吗?”
姜蓝蓝的心跳得极快,她完全不敢看他,也差不多都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她脑子里开始飞快地胡思乱想,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和她有过这么亲密的动作。
商然见她走神了,有那么一瞬,他感到很挫败。无论是自己一贫如洗的时候,还是坐拥天下的时候,她都不在意自己。
他伸手,恨不得想捏碎她的下巴,姜蓝蓝却以为他要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巾,所以几乎是反射性地就推开了他。
商然顿时一愣,随即转过背,眼神阴鸷地看着她:“你在躲我?”
姜蓝蓝摇摇头。求你了,别靠近我。此前她还不喜欢脸上的面巾,但现在她喜欢了,因为可以遮住她的丑。她不想被眼前这个男人嘲笑。
商然嘴角露出一抹莫测的笑,慢慢逼近她:“我说呢,我把乱葬岗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到你,原来你没死,是在故意躲着我。”
商然开始微微平静地笑着:“既然这样,你又何必现身呢?”
他继续向她靠近,两指轻轻夹起桌上的两张银票:“是为了这个吗?”
姜蓝蓝拼命地摇头,这个太子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快要糊涂了。在他咄咄逼人的前行下,她忽然再也后退不了了,直愣愣地坐在了床上。
商然牢牢地扣住她的双手,轻蔑地扬唇:“可你以为,你蒙上了脸,我就不认识你了吗?你以为,你蒙上了脸,就可以挡住你那颗贪慕虚荣的心吗?”
他忽然一把扯下姜蓝蓝蒙脸的布,露出了一张让他又爱又恨又念的脸。只是这张脸变得清瘦了,连被他压着的小小的身子骨也是那么的单薄瘦弱。一想到她挨了那么多棍,商然就莫名怜惜她,但他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因为这是一个宁愿把刀刺进他心脏的狠毒女人。
这么近的距离,姜蓝蓝不止能把这个男人堪称完美的脸看得清清楚楚,还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透着的一股淡淡的清新的香味,顿时脸就绯红滚烫了起来。被他扯了面巾,姜蓝蓝也惊恐得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脸,她害怕看到嘲笑的眼神,害怕听到讥讽的语言。奈何他的力道那样的大,大到她动弹不得,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然而,她没有听到任何嘲笑她外貌上的暴力语言。
她听到的是,这个男人用一种幽幽的语气对自己说:“吻我。”
姜蓝蓝呆住了。
商然眯了眯眼,一抹讥讽的笑漾在唇边:“我就考虑不计前嫌,满足你那颗虚荣的心。”
此刻的状态,尤其是商然,他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是在对牛弹琴。因为姜蓝蓝压根没有听他这一句说了什么,她满脑子回荡的都是上一句:吻我。
她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以前她也遭受过这样被开玩笑的对待。班上总有同学拿她起哄,大家都对着班上最帅的男生说:“姜蓝蓝喜欢你,你好幸福喔。”这时就会换来最帅的男生一个冷笑,然后望着姜蓝蓝,“得了吧,谁不被她喜欢,谁三生有幸。”
眼前这个太子,开的玩笑,比以前这些同学还要过分。她把头微微偏了过去,一边怀疑真实性,一边惊恐万分。
商然见她偏了过去,顿时怒火中烧,狠狠地吻在了她的唇上,惩罚式地一寸一寸地掠夺她的呼吸。
这个吻是商然的第一个吻,也是姜蓝蓝的第一个吻。
商然就在掠夺式地吻她时,姜蓝蓝也在神游不可置信。不知道为什么,姜蓝蓝明明知道自己是已经活下来了的,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在做梦,要不然怎么会有人愿意亲自己呢?她忽然就抚上了他的脸。
确认无误,触感滑腻,是真实的,不是梦。
被她轻轻一抚,商然的心忽然一颤。
就在他一颤的刹那,姜蓝蓝回过了神来,捡起掉落的面巾,推开他就猛地冲了出去。
商然僵在一边,脸上的神情冷彻。
他痛恨自己,即便是恨她,却还是克制不住喜欢她。
姜蓝蓝飞快地将面巾重新戴好,然后躲到马厩里抱膝而坐,瑟瑟发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她满脑子都还在回味着那个太子吻自己时的感觉。她狠狠晃着头,想要把这种感觉甩掉。就像一个乞丐被一位富人施舍了馒头,但乞丐不能因此觉得自己从此衣食无忧了一样,姜兰兰告诉自己,要阻断自己内心一切的浮想联翩。
就在她痛苦万分的时候,秋燕走了进来,冷不丁地开口:“看来太子爷是饶了你,真不知道你上辈子走了什么运。”她刚刚瞧见姜蓝蓝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跑了出来,却安然无恙,令她心里莫名怨恨。
她随即吩咐道:“院子里还有一些柴,把它们劈了。妙妙姑娘最近来了月事,你劈完柴去医馆抓一副止痛药回来,听到没有?”
姜蓝蓝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刚想出去劈柴,没想到下一秒就瞥见了太子负手立在门外,正神色冷淡地望着自己。
姜蓝蓝看也不敢看他地战战兢兢从他身侧经过,埋头去劈柴了。
秋燕见到太子过来了,立马变脸似的谄笑:“太子,是不是冬迎那丫头还有得罪您之处?我这就再抽她几鞭去!”
商然半抿着唇,默默看着吃力地劈柴的姜蓝蓝,眼睛里陡然闪过一丝冰冷,他微微扬唇忽然望着秋燕:“她经常挨你的打吗?”
“那丫头新来的,又不懂规矩,自然免不了一些皮肉之苦。”秋燕如实说道。
商然忽然眯了眯眼,似笑非笑:“是吗?”
姜蓝蓝知道太子一直在盯着自己,她感觉如芒在背,连拿着斧头的手都有些不稳。阿果见到了,一脚踩在她背上,啐道:“干个活儿这么磨磨蹭蹭,想偷懒啊?”
姜蓝蓝卑微地从地上爬起来。
商然的眼睛越发冷了:“她叫冬迎?”
秋燕没有注意到太子的语气,还为太子和自己说了这么多话高兴:“是徐妈妈给她起的,因为她是个哑巴,大家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商然的语气猛地沉了下来:“叫老鸨过来!”
徐妈妈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还以为这位太子爷又要招楼里的哪位姑娘侍奉,忙来伺候这财神爷。没想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这马厩,倒是挺脏的。”
徐妈妈一愣,忙笑道:“马厩是马住的地方,脏一点自然无可厚非了。”
商然挑了挑眉:“既然马厩是马住的地方,我怎么瞧见还有个人住在那里?”
徐妈妈反应过来:“哦!太子说的是冬迎那丫头啊!那丫头啊,晦气!是从死人堆里被找到的,我也不敢让她住什么好地方,能让她有个歇身之处已经不错了。”
“从死人堆里被找到的啊……”商然的语气意味深长,没想到她并不是在躲着自己,“晦气么?”
徐妈妈听着太子这有些让她毛骨悚然的语气,顿时有些胆战心惊,不知道如何作答才好。
幸好太子率先开口了:“她给我送的酒,我倒是满意不过了。这个丫头,我要了。你倒是告诉告诉本太子,是谁先发现这丫头的,是怎么知道她哑巴了的,本太子要重重赏他一番。”
赏了王二和赵四,自己铁定也能从中捞一把油水,徐妈妈暗自盘算着,脱口而出道:“是龙口巷的王二和赵四!”
商然默默听着,不语。
徐妈妈继续道:“至于怎么发现她是哑巴的……听赵四说,当时他们在死人堆里碰到冬迎的时候以为她是在装神弄鬼,吓了他们一跳,于是狠狠踢了她几番,她声都不吭一下。平常女子肯定承受不住这样的拳打脚踢,所以自然是哑巴无疑了。”
商然望着姜蓝蓝奋力劈柴的身影,眯了眯眼,语气幽暗:“那本太子倒是要真的好好谢谢他们两个了。”
徐妈妈暗自高兴,看来这冬迎也没那么晦气。
就在她暗自想着可以拿多少油水的时候,她听到太子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了:“本太子让你办一件事。”
徐妈妈一愣。
接着,她就看到太子盯着秋燕和阿果,神色阴鸷:“她们两个是怎么对待那丫头的,本太子都要她们原封不动的照样偿还!”